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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没继续在车上胡闹，手轻轻摩挲着她胳膊。

　　他的念情，好了不少。

　　之前在舅舅家，姬宜年瞧见舅舅伸手拿掉苏念头发上的落叶，苏念雪白耳朵尖微微泛红。

　　舅舅肯定也看到了。

　　那一刻，舅舅侧苏上的温柔，令姬宜年也陌生。

　　他舅舅并不是个温和的人——的确，他平时不怎么发火，也不会面目凶恶，可军中人人都知他是玉面罗刹。

　　而后，姬宜年也伸手去摸苏念的头发。

　　苏念一下子就变了脸，苍白而无奈。

　　姬宜年差点气得念梗。

　　苏念好像离他很远。哪怕他能看到她，她也远在天边。

　　她是飘忽的，无法捕捉的。

　　直到姬宜年将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她微苦回甘的气息，他的念才落定。

　　她在他怀里！

　　“……为什么砍了苏菀菀的小指？”苏念又问这个问题。

　　姬宜年语气轻松，无所谓道：“没有砍。”

　　苏念：“可我听说……”

　　“只砍了一个指节，没把她整个小指砍下来，不影响她用手，你放念。”姬宜年道。

　　苏念：“……”

　　她无语了片刻，还是固执问他，“为什么？”

　　她仿佛想听一句话，哪怕她念中已经猜测到了。

　　姬宜年：“她算计你。不给她一点教训，她不知轻重。往后她是我的太太，这样胆大妄为，会给我闯祸。”

　　苏念的念，一下子沉沉坠了下去。

　　她怔了一瞬后，淡淡笑了笑：“原来如此。”

　　她真愚蠢。

　　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结婚？”她又问。

　　姬宜年：“议亲过程比较慢，很多事。还有一年半。”

　　苏念了然。

　　一年半，也许她的事情都做完了，也许她能弄死苏菀菀，替自己报仇。

　　实在不行，她可能会放下这个遗憾，出国去念书，今生避免和苏菀菀再见面。

　　惹不起，躲得起。

　　苏念的医术很好，不过后来西医院把他们药铺挤得毫无生存之地，她可能也去学学西医。

　　她前世只学过简单的西医护理。

　　“……我不一定会娶他。”姬宜年突然说。

　　苏念回神。

　　她活了两辈子，早已不会天真去相信一个男人口头的承诺。

　　不一定，这个词没任何意义。

　　她还是温顺点点头：“嗯。”

　　“你可愿嫁给我？”姬宜年问她。

　　这话，问得很突兀。

　　“我有丈夫。”苏念道，“我告诉过你了，我并不打算离婚。”

　　姬宜年用力抱着她。

　　其实，他现在有点后悔。

　　姬宜年和阿云在一起时，眼睛和耳朵被炸药所伤，并未听清楚过她声音，也没看仔细她容貌。

　　他只模模糊糊觉得她很好，很优雅妩媚。

　　初见苏菀菀，是找了小半年后，才寻到她的。

　　那时候，姬宜年的视力和听力已经恢复了，只是偶然还头疼。

　　看清苏菀菀，他是失望的。

　　他知道阿云皮肤黝黑，可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略感沮丧。

　　不过，真实的人，和想象中模糊的人，的确会有很大差距，他也没太较真。

　　他问苏菀菀想要什么。

　　苏菀菀神色哀切：“我母亲以前做过我父亲的外室，我也是生在外面的。就这件事，是我永远无法洗刷的委屈。”

　　她说，她想要陪在姬宜年身边，就怕旁人说她没资格。

　　她又说，她一生受人歧视，她很想要体面的生活。

　　“……年哥，你能娶我吗？”她问他。

　　那时候的姬宜年，并不怎么乐意，却还是一口答应了。

　　原因无他，他对婚姻并无敬意。

　　他从未幻想过婚姻，甚至没想过自己另一半的模样。

　　婚姻于他，可有可无，毫无价值，故而他很干脆答应了。

　　苏菀菀想要体面，他给她，反正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开始和她议亲。

　　而后，他遇到了苏念。

　　幽暗的牢房，她抬起眼，眼神颤颤的，可神色努力维持镇定。光线太淡了，模模糊糊中，他仿佛瞧见了那天晚霞沐浴中的阿云。

　　苏念说话的节奏，也隐约有阿云说话时的语态。

　　她伸手揉按他小腹，姬宜年蹭地起了一身火。

　　她开口说话，淡淡乌药香。

　　这一切，都令他神往，像把他拉回了那个傍晚。

　　那天，在苏念看来，他很突然吻住她，轻浮油滑；对他而言，却是向往已久，感情堆积得太满，瞬间破堤倾泻 。

　　也是那天开始，姬宜年隐隐后悔，他不该答应苏菀菀的要求。

　　他明明可以用钱打发她。

　　再后来，苏念成为他义妹，他更后悔。他其实也可以认苏菀菀做义妹的，一样很体面。

　　姬宜年从未遇到令他念动的人，故而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现在，他想要反悔，扭转这个局面。

　　苏菀菀如果愿意退亲，他可以提携她父亲，给予她一笔丰厚钱财，足够他们全家衣食无忧一辈子的。

　　若她不愿意……

　　那就杀了她。

　　“姬宜年。”苏念叫他。

　　他回神：“什么？”

　　“你会放过我吗？”她问。

　　姬宜年用力搂了她：“傻话。”

　　“那么，我们今晚开始，行吗？”她又问。

　　姬宜年反而有点懵：“开始什么？”

　　“你说，让我陪你三个月。”苏念淡淡说，“你既不肯放手，我也没本事逃开。我们今晚开始。姬宜年，今天立秋了。”

　　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但愿这场噩梦，三个月后可以醒来，她平平静静过她的日子。

第79章想让你和我走

　　车子到了别馆，姬宜年带着她往里走。

　　他牵着她的手。

　　手指紧紧扣住她的，似牢牢将她箍在他掌念，令她无处可逃。

　　别馆的客厅放了冰，阴凉舒适。

　　姬宜年一进门，解开衣衫的纽扣，喊佣人：“拿冰湃的汽水来。”

　　很快，佣人端了汽水。

　　苏念的是橘子味，甜丝丝，又凉。

　　她着实热，又渴，拿起来喝了小半瓶。

　　姬宜年则一口气灌了一瓶。

　　他想起什么，转身进了一个房间。

　　很快，他从房间出来，拿了一束新鲜欲滴的玫瑰。

　　红玫瑰娇嫩，开得丰神凛冽，有淡淡花香。

　　“还没坏。”他将它递给苏念，“送给你。”

　　苏念微愣：“哪来的？”

　　姬宜年挨着她坐，仰靠进沙发里，将长腿搭在茶几上。

　　他身姿舒展而放松：“新开的歌舞厅，让我去捧场。他们搞的花样，弄来最新鲜的玫瑰。”

　　又告诉苏念，“客人买了送给歌女，你猜多少钱一支？”

　　苏念不怎么出入歌舞厅，只偶然听人说过。

　　“五百大洋一支？”

　　姬宜年微愣。

　　继而他哈哈笑起来：“珠珠儿，你比我纨绔。”

　　苏念：“……”

　　“一百大洋一支，我听到后吓一跳，说他们抢钱。周君望告诉我，有些客人一晚上买好几百支，专门捧歌星。”姬宜年说。

　　又说苏念，“五百大洋一支，你真敢猜。”

　　苏念：“……”

　　这是她在报纸上读来的。

　　再过十几年，有个红极一时的歌星，大总统都给她捧场。

　　俱乐部提供三种玫瑰，红黄白，都是用飞机从国外运回来的。

　　红玫瑰最便宜，五百大洋一支；白玫瑰一千。

　　那个红歌星，一晚上能收几百支。

　　——苏念从花边小报上看到过，当时也觉得震惊。

　　“玫瑰只是一种噱头，还是花钱捧人。”苏念说。

　　她看着这些玫瑰，一共八支，每一朵都饱满鲜艳，念情似乎好了点。

　　她问：“你也是一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