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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沈如筠犹豫几息，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却是皇上颇为揶揄的笑脸。

　　她心下微微一惊，摸不准皇上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你莫要以为朕在宫中便什么都不知晓……”皇上拖长尾音，倏地躬身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左云桉那小子心悦于你！”

　　“陛下……”沈如筠微微睁大眼睛，面上有一瞬间的慌乱。

　　很快，她垂下眸子，一字一句沉声道：“左二公子只是一时糊涂，错将感激当成了喜欢罢，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发现，臣与他并非一路人！”

　　“他与你，分明是一路人！”皇上意味深长言罢，在女子偷偷抬眼看来之际笑眯眯道：“你可知，这些年他为了从萧小将军手中将你抢了去，暗中为朕办了多少事？哪有人一时糊涂糊涂好几年的？”

　　“他……”沈如筠呼吸一滞，很快收回视线，镇定道：“臣与左二公子官场同路，同为陛下办事，可到底分属文武，从来文臣武将不通婚，臣与左二公子绝无可能！”

　　“大周可没有哪条律令写明了，文武不能通婚，便是律令上写着，朕是天子，难道还改不得？”皇上沉声言罢，抬手重重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如筠丫头啊，你和你爹一样，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迂腐！”

　　“朕对你沈家，从前未有半分猜忌，如今没有半分猜忌，日后也不会生出猜忌之心！”

　　闻言，沈如筠心下大为感动，却还是存有七分理智。

　　她一撩衣袍单膝跪地，一字一句沉声道：“臣知陛下怜惜我沈家，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文武通婚有碍朝纲，再者，臣如今心中只有陛下和百姓，短期内并无成婚的打算。”

　　“若朕要你成婚呢？”皇上一撩衣袍在女子身前蹲下，看向女子的目光慈爱又温柔，不像君临天下的帝王，更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如筠丫头，你可愿为了皇上伯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给左家二小子一个机会”

　　“陛下？”沈如筠仰头，眼底流露出一丝茫然：“江山社稷与臣是否同左云桉成亲有何关联？”

　　“那小子是个有大才的，比他大哥左云松还要优秀三分，只是，他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甚至曾同朕扬言，若不能与你成亲，他便削发为僧，此生常伴青灯古佛。”

　　闻言，沈如筠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她唇瓣翕动，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如此，陛下先前为何没有直接退了臣与萧亦然的婚事？”

　　“萧小将军在外为国征战四方，朕若那时突然出面解除他与你的婚事，岂不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再者，你当初为了他常伴青灯古佛，表现得对他情深义重，朕又岂能坏了你的姻缘？”皇上说到这，幽幽叹了声：“如筠丫头，朕不勉强你与左家二小子成婚，只希望你能给他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沈如筠嚅了嚅唇，面上满是纠结之色。

　　文武通婚，独揽大权，极有可能引起圣上猜忌，便是陛下当真能做到永不猜忌，朝臣的弹劾也能将她淹没，如此一来，势必影响她的仕途。

　　她要的，从来是武将第一人的地位，要的是封侯拜公，完全继承父亲的衣钵，而非止步于二三品的官职。

　　左云桉是俊美，是优秀，可若是阻碍了她向上攀登的道路，她也只能无情地绕开他。

　　“臣……”沈如筠缓缓抬头，神色十分坚定：“臣会好生规劝左二公子……”

　　“若你给他机会，朕会以你剿匪有功为由，将你升至从正四品，若你不给他机会，朕只能升你到从五品。”皇上幽幽道。

第一百零六章：太草率了

　　闻言，沈如筠一梗，平静的神色瞬间龟裂，看向皇上的目光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陛下，您如此是否太草率了些？”

　　“不草率，一点也不草率！”皇上缓缓站起，双手负于身后，躬着身子笑眯眯道：“如筠丫头，你可思量好了，只要你向左家二小子释放讯号，朕便向左相释放讯号，让他带着朝中一众文臣压下对你升官的非议！”

　　末了，他顿了顿，不待女子接话又道：“你要知道，清剿叛军与清剿山匪可不一样，要率军清剿叛军，最少也得从四品的官职，你等得了，那些个叛军能老老实实等着你升官，期间不闹出任何动静吗？”

　　“……”沈如筠张了张口，几度欲言又止。

　　半响，她垂下脑袋，轻声道：“臣明白了，臣会向左二公子释放讯号。”

　　“好！”皇上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沈爱卿，咱们继续说山匪一事！”

　　见皇上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沈如筠将未出口的千言万语咽回喉中，扯动唇角一板一眼道：“启禀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同陛下禀明。”

　　“臣担心奉旨剿匪一事有人在背后做手脚，故而臣前儿个一早便带着左二公子出城，以美人计诱山匪来捕，于今早将黑风寨中最后一个山匪杀尽，今日领旨出城剿匪的臣乃臣的至交好友崔水彤易容所扮。”

　　“美人计？”皇上挑眉，颇为好笑道：“那些个山匪当真是蠢，分明在京中有眼线，竟还连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沈大人都不认得！”

　　都说黑风寨的山匪狡猾得紧，能辨认易容之术，没曾想，那些山匪辨得了易容术，却辨不了化妆术。

　　“咳咳……”沈如筠轻咳，干巴巴道：“臣并非那个美人。”

　　闻言，皇上一愣，继而抚掌大笑：“好好好，这个美人好！”

　　“难怪那些山匪中招，左家二小子姿容俊美，男女通杀，稍加打扮，迷倒那些个山匪当真是轻而易举！”

　　嘴上这么说着，皇上忍不住认真脑补一番左云桉男扮女装的模样，眸中笑意不由愈发浓烈。

　　平日里他让那小子办事，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要死要活要如筠，如今可倒好，男扮女装被男人占便宜的事情他都巴巴上赶着干。

　　“陛下！”沈如筠轻唤，有些难为情道：“左二公子也算为了百姓献身，还请陛下莫要声张。”

　　“朕不声张，朕不声张，朕私下里笑他！”皇上笑弯眉眼，心情大好道：“如筠丫头，还得是你啊！”

　　“陛下，臣还有一事！”沈如筠正色，继续着先前未说完的话题道：“如今黑风寨山匪的尸体还堆叠在寨子里，若不及时处理恐生疫病，臣希望陛下派信得过的大臣前去处理，最好能掩去山匪死亡的真正时间。”

　　“行！”皇上一口应下。

　　“还有这人……”沈如筠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黑风寨三当家，沉声道：“此人乃黑风寨的三当家，或许能从他口中审问出四当家所在！”

　　闻言，皇上正色，冷眼瞥了眼地上痛苦哼唧的男人：“他是唯一的活口？”

　　“黑风寨的山匪中只剩他一人，还有些老弱妇孺和山匪未满十五岁的后人，如今皆被暂时安顿在黑风山山脚下，等待陛下派前去接应。”沈如筠据实答道。

　　“很好！”皇上满意地点点头，由衷道：“沈爱卿，剿匪一事，你功不可没，朕一定会好生封赏你！”

　　“谢陛下！”沈如筠拱手，犹豫片刻还是道：“陛下，臣想为好友崔水彤也讨一份恩赏，臣剿匪能如此顺利，除了左二公子牺牲色相，还多亏了崔水彤为臣调配的各种毒药，若非毒药在其中起了大作用，臣便是耗费两天两夜，也无法一人将山匪全歼。”

　　“水彤也有功劳？”皇上挑眉，含笑道：“你想让朕如何赏她？”

　　“求陛下给崔水彤一个女医官之职，让崔水彤日后能名正言顺随军，陪臣奔走南北。”沈如筠说着，身子弯曲几分。

　　“准了！”皇上一把将女子扶起，由衷道：“难怪你二人日日腻在一处，原来都是巾帼英雄，沈爱卿，你可真让朕惊喜啊！”

　　不仅自己习得一身武艺，还带崔家的大丫头习得一身医术，如此看来，她这是早为自己的仕途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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