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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着她长大。

　　裴景轩的思绪忽然飘到了很久之前，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十三岁。

　　摄政王那个时候尚在京中，时常带着沈如玥入宫，每每他们商讨国事的时候，小如玥就被宫人带在御花园中玩耍。

　　他记得那段时间，病重两年多的母后终于解脱了，彻底离开了他。

　　那段时间，裴景轩的心情甚是低落，经常屏退左右，一个人在宫中散步。

　　冬日寒雪尚未散去，宫中皆是白皑皑一片。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第一次遇到了只有三岁的沈糯糯。

　　彼时的沈糯糯甚是可爱，摄政王王妃将她养的极好，又是摄政王的心头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所以，一个小团子站在宫中的雪中摇摇晃晃的时候，他一眼便知晓，那是摄政王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沈糯糯。

　　宽阔的雪地里，皆是她嘻嘻哈哈的笑声，有眼尖的宫人看到了裴景轩，急忙跪地问安，裴景轩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扔了一团小雪球。

　　周遭的宫人大惊，急忙求饶：“皇上恕罪，郡主年纪尚小，还不懂事！”

　　可那沈糯糯却一脸天真，也不畏惧，慢慢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裳，说：“阿兄阿兄！”

　　裴景轩低头，一下就撞进了她天真无邪的眼眸里。

　　沈糯糯从雪地里掏了一点雪在手上，递给裴景轩，声音甚是软乎：“阿兄不要不开心，糯糯陪你玩雪！”

　　可是沈糯糯突然发现在手心里的雪不见了，有些着急了，又蹲下抓了一大把，想要放到裴景轩手中，可是她的手那么小，每每抓了一点雪就融化了，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雪总是不见踪影。

　　裴景轩突然失笑，怎么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可爱的小团子。

　　几次后，沈糯糯急哭了，这下轮到裴景轩错愕了，长这么大，谁敢在他面前这么失礼。

　　有胆大的宫人上前来想要将郡主抱走，可是那小如玥却紧紧抓住了裴景轩的龙袍，说什么也不肯松手，甚至越哭越大声，还不停说：“阿兄抱！阿兄抱！”

　　裴景轩看着面前的小团子哭得眼睛都红了，心忽然就被软化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伸手将小团子抱了起来，他第一次抱小孩，动作甚是生疏，可是奇怪的是，小团子一到他怀中，竟然就止住了哭声。

　　小如玥不知晓裴景轩是何人，她只知道刚刚所有人都在笑着，只有这个穿着黄色衣裳的人没有笑，所以她便觉得他定是不开心。

　　小如玥笑呵呵地对裴景轩说：“阿兄，我给你念歌谣吧！每次我念歌谣，阿爹阿娘都会笑的！”

　　说着也不管裴景轩同不同意，就念起来：“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

　　郡主尚未念完，那跪在地上的几个宫人已经忍不住低着头偷偷笑着了，原来，小如玥年纪小，发音不准，一本正经念歌谣但音调和发音却让人忍不住笑。

　　就连裴景轩听了小如玥念的歌谣后，都忍不住憋着笑，多日的阴霾心情竟然被面前的这个小团子一扫而光。

　　“阿兄阿兄，笑一笑就不会不开心了！”小如玥看到裴景轩终于笑了，也乐得直拍手。

　　自打那以后，小如玥不知道为什么就缠上了裴景轩，只要一入宫就一定要寻找他的身影，一开始只是“阿兄阿兄”叫着，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便“皇上阿兄”叫个不停。

　　有一段时间，摄政王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如此缠着裴景轩，心中吃味，竟好几日不带她入宫，后来经不住小如玥在府中闹着，他才又将小如玥带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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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兄，阿兄！”沈如玥突然叫唤却让裴景轩回过神来，看到面前已经有倾国倾城容颜的沈糯糯，裴景轩轻轻扬了嘴角，自己心里的小月亮，终于长大了！

第13章 他明白今日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裴景轩看到面前的小人儿眉眼皆是欣喜之色，顺着她撩开的窗帘往外瞧去，原来是路边有小贩正用糖浆制成各种糖人。

　　因为街上人多，所以马车行驶的极慢，那制糖人手艺极其精湛，不过三下两下，一个个鲜活的糖人就在他手底下完成了。

　　裴景轩明显看到沈如玥眼中皆是期盼和好奇，嘴角轻轻上扬，喊了声：“阿七，停车！”

　　“吁——”马车稳稳停下，沈如玥回过头来，就看到裴景轩已经伸出了手，朝着她说：“走吧！阿兄带你去逛逛！”

　　“真的吗？”沈如玥听到裴景轩的话，一双明亮的眸子里皆是欣喜，立刻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裴景轩的手心里，裴景轩看着她毫不犹豫的模样，慢慢将自己的手掌收紧，把沈如玥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里。

　　“主子！”阿七看到裴景轩将小郡主也抱下了马车，低头垂目喊了声，裴景轩淡淡道：“去前方巷口等着！”

　　“是！”阿七重新跳上了马车，将二人留在了长街上，自己先行而去。

　　沈如玥鲜少在这样的人群拥挤的街道上，上次遇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所以当下心中竟有些不安。

　　裴景轩似乎看穿了小人儿的心思，拉着她的手，轻轻说着：“糯糯，今日出宫除了阿七跟随，周遭都安排了暗卫。”

　　沈如玥猛的抬头，撞进了裴景轩深邃的眼眸里，她倒是先不好意思，软软开口问道：“阿兄，我是不是胆子很小？”

　　裴景轩失笑，伸出另外的手捏了捏小人儿的脸蛋：“这样甚好！”

　　沈如玥这才发现，他们二人今日竟然不约而同穿了同样的紫色衣裳，脱口而出道：“阿兄，你瞧，我们今日着的都是紫色衣裳耶！”却没有发现裴景轩看向她的眉目里都是柔意。

　　沈如玥和裴景轩二人站在街上着实耀眼，裴景轩也发觉周遭不少过路男子纷纷都朝着沈如玥投来赞叹目光，但皆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再探究。

　　裴景轩拉着沈如玥到了一个商贩前，买了一顶帷帽，将小人儿的容颜遮挡了去，这才放下了心，带着她走向了糖人儿那里。

　　金黄色的糖浆在手艺人的手中三下两下变成了各种模样的，沈如玥挑了一支蝴蝶状的，又问道：“阿爷，能不能帮我做个我阿兄模样的？”

　　裴景轩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制止，制糖人已经乐呵呵道：“小娘子这是小瞧我的手艺了！待我给你露一手！”

　　沈如玥一听立刻转过身，拉着裴景轩的手摇啊摇：“阿兄，你别动，让阿爷给我做个阿兄的糖人！”

　　裴景轩无奈，小祖宗都发话了，他也只好站在那处，让制糖人照着自己做出了一只神似自己的糖人。

　　制糖人实则心里太慌乱了，明明是个翩翩公子，可是周身寒气实在重了些，特别是那双眼睛，他都不敢盯着看，只能三下两下做了个大概。

　　直到阿爷终于将糖人治好了，沈如玥才心满意足接过了那只“阿兄糖人”，裴景轩给足了银子，二人才抬步走到了巷口，重新上了马车。

　　阿七在看到自家主子帮着小郡主拿着一只糖的时候，甚是惊奇。

　　再瞧瞧主子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十分怪异，倒是小郡主甚是欣喜，阿七心中暗笑，只要牵扯上小郡主，再荒唐的事出现在自家主子身上也不稀奇了。

　　终于回了宫中，沈如玥下了宫车后便对裴景轩道：“阿兄，今日耽误太多时间了，你还是赶紧回书房处理公务吧！”

　　裴景轩帮她把帷帽拿下，点点头说：“你也乖乖回殿里去歇息，小庆子，送郡主回玉芙殿！”

　　早已经恭候在一旁的小庆子得了令，急忙哈着腰上前讨好小祖宗去了：“哟，小郡主今日这糖人还真有趣！小的瞧着，怎么那么像……”小庆子突然噤声，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逗得沈如玥捂嘴咯咯直笑。

　　裴景轩看着沈如玥远去的背影，满脸的柔情终于慢慢收起了，回头看向阿七的时候，双眸里尽是杀意：“人呢？”

　　“在诏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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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处处散发着骇人的惨叫，裴景轩不是第一次来到诏狱中。

　　很久以前，他还是孩童的时候，他的恩师，当时的摄政王已经带着他到诏狱中，一次次让他观看那惨无人道的血腥之景。

　　他记得第一次进入诏狱的时候，他被那血腥之味还有惨叫声吓得白了脸色，可是摄政王沈元宗却嗤笑道：“皇上是一朝天子，日后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些阶下囚。”

　　那一日他终于见识到世人口中摄政王冷血无情的一面。

　　后来，随着去诏狱的次数多了，裴景轩身上的稚气早已经消逝不见，慢慢的，再观看那些血腥之景时他已经能够毫无波澜，再听那些犯人在哀嚎之时，他也无动于衷。

　　他也日渐明白明白恩师沈元宗的苦心，作为帝皇，情感是最无用的东西。

　　可是无人知晓，诏狱中那些哀嚎还有场景如同午夜凶灵般，在他年幼的时光里，缠着他一夜又一夜，让他不敢入眠……

　　直到宫中来了个沈糯糯，直到自己无意发现，沾上沈糯糯气息的床榻竟然能够让他安然入眠。

　　裴景轩在阿七的引领下，来到了关押张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