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仪夏容与(乐仪夏容与)小说全文无删减-乐仪夏容与小说大结局免费阅读
这次来五岳庙,谁也不知她费了多大的力气——那个来五岳庙求子的远房堂姐她根本就很嫌弃,若是旁的事,她是绝不肯和她同坐一辆马车的。
父亲也不许她出远门,尤其知道吕穆清在此,越发阻拦她。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与父亲交易,允她出了这趟门,将来婚事上不再违抗。
她来,是想说服吕穆清,带自己远走高飞的。
为了他,她可以不要荣华富贵,父母宗亲。而他,这小小的火官不要也罢。她早收拾了几箱细软,也存了上千两的银子在交子铺。她做好了她以为的所有准备,天涯海角,无论去哪儿,都可安然坦荡的过一辈子。
只要有他在,她便觉什么都不缺。
可是,他的眼里,竟然早已有了旁的小娘子!
梅舒窈悄悄随在乐仪身后,走进存放着乐大人棺椁的殿宇。乐仪正在用打火石点油灯,她感觉到有人进来,但并不知来者心怀歹念。
点燃了灯,未等她询问一句“谁”,头上便有强力重重砸向自己,她脑中闷声一痛,眼前一片发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滑倒在地。
油灯打翻,瞬间引燃了物件。
乐仪想要逃走,身体却晕得直不起来。梅舒窈没想过会着火,她并不是要蓄意害死谁,她只是恨,想要给她点教训瞧瞧。
可是当火燃烧起来,乐仪痛得在地上蠕动时,她动了邪念。
只要没有她,穆清哥哥一定会跟自己远走高飞。
梅舒窈居高俯视着乐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火苗从经幡引上了帷幔,她的唇角动了动,看了看门外茫茫雾色中空旷的院落,抬手轻轻的合上两边的木门。她稚嫩而狠毒的声音一字一顿传入乐仪耳里,“去死吧!”
火焰映在乐仪脸上,滚滚的发烫。她的脑袋昏昏的,眼睛被火光刺得几乎无法睁开。她本能的往门口爬去,试图喊出来,可身体没有力气,声音才到喉咙口又被呛回去。浓密的烟雾如巨兽般将她吞噬,思绪在沉重的脑袋里飞速运转。
屋中无水,设有神坛,坛后是棺椁,周围悬有引魂幡,一切皆为木质构造,干且燥,火苗延伸至哪处,哪处便会瞬间引燃。
乐仪忍耐的晃晃脑袋,麻木渐渐消散,撕裂般的剧痛猛地击向脑袋,令她倏然清明。她爬回神坛,扶着桌角艰难的伸出手臂。她无法站起,只能凭着记忆摸索——桃木剑、八卦镜、符箓……终于摸到了三清铃!
三清铃乃道长做法时的法器,为黄铜所造。
乐仪拿过三清铃,艰难的拖着身体坐起,靠在桌角上。她摇响了三清铃,铃声又急又密,与平素道长做法时舒缓和悦的声音完全不同。她阖上眼睛养神,手上动作不停——如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眼皮越来越重,隐隐有晨曦映在门窗上,她摇了不知道有多久,也许只有一瞬,也许是一刻钟,又或者是漫长的一个纪年,她煎熬着,惶然着,盼着。
终于听见纷沓的脚步声……
第一零四章:他怕
门被推开的瞬间,火势遽然增大,乐仪被热气一扑,眩晕过去。
吕穆清一眼认出倒在桌案前的人影是乐仪,顿时心惊肉跳,父母亲和妹妹在火里嘶嚎的声音骤然跃出脑海,出现在眼前。
以前他冒火救人的时候,从未害怕过什么,他也从不怕死。可当看见乐仪倒在火里,他竟迟疑了片刻。
他不敢。
他怕。
无介冲了进去,一把抱起乐仪,飞一般往外奔,“我送她去看胡大夫!”
吕穆清看着他跑开,几乎同时,人已从道士手中接过水桶,径自冲入火海。他没有时间,去想多余的事情,灭火是他唯一的职责!
与此同时,贾重九和石夔之配合默契,已扛来水袋往火点注水。
庙中道士都是青壮年,平时练武有素,灭火之事都能帮上忙,遂不过一盏茶功夫,屋里的火便完全灭掉了。
吕穆清回屋换衣,梅舒窈捧着一碗新熬的燕窝迎上去,“穆清哥哥,你快趁热吃了,我从堂姐那儿要来的,是大补的好东西。”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吕穆清火急火燎,没拿正眼看她。
“吃完再换嘛……你受伤了!”梅舒窈发现吕穆清脖子上有一个蹭伤的口子,着急的凑上去瞧,吕穆清忽而觉得她有点聒噪,下意识的抬手推了一下。
梅舒窈始料不及,往后退了半步,燕窝洒了出来。
两人都愣住了。
梅舒窈神色大变,冷笑道:“你就这么心急吗?她又没死!”
吕穆清不与她计较,人已往外走,“这事与你无关。”
望着吕穆清的身影越行越远,春日的艳阳一寸寸黯淡下去,终于一片漆黑。梅舒窈气得大叫,将手中的碗盏狠狠摔在地上。
从小到大,她素来要什么有什么,自认为同宫里的公主娘娘一样的尊贵。可如今,在心爱之人眼里,竟比不过一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叫她如何能忍受?
“乐仪啊乐仪……”她喃喃念叨着,似针尖扎在心上。
吕穆清原要骑马,偏偏马匹已被掌管五岳庙土地的道长借去视察春上的农务,要午时才能回。他来不及等,小跑着一路奔下山。
半路上飘起了绵绵春雨,雨水唰唰如细密的小针落在他的脸庞。他的胸口剧烈的胀痛,喉咙也像是塞了一根木头,这种感觉,使他想起七岁时的小小吕穆清。那一年,烈火焚毁了他的家和亲人。
悲伤、恐惧、悔恨、遗憾……无数的思绪涌上他的心头。
他失去了一切,天崩地裂。
待乐仪清醒时,已是翌日清晨。她发现自己躺在梨花木大床上,头顶红绡帐,身盖缎面被,房间敞亮而奢华,并不是简陋的别苑。
她喉咙干渴,不由咳了一声,便立即有婆子上前,轻声轻气的问:“乐大娘子,您可是醒了?”
乐仪问:“婆婆,这是哪儿?”
婆子顿时欢天喜地,折身朝外头喊:“醒来了,醒来了,乐大娘子醒来了!”不过片刻功夫,数名不认识的华服姨娘便涌了进来,凑在床榻前问东问西。
“你醒了呀?!”
“身体可还舒服?”
“头还痛吗?”
“快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又有人捧上茶盏,“来,喝口水。”
若不是脑后一丝一丝的抽痛,乐仪定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她疑惑的接过茶盏,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旁侧婆子立刻拍着手大笑,“知道喝水了,没事了!好咯!”
乐仪问:“请问这是哪儿?”
“这儿是曹府。”
“曹府?”乐仪骇了大跳,莫非是阴曹地府的曹府?
不等姨娘们解释,门外便传来温婉的声音,“这儿是我母家。”乐仪抬头望去,只见春彤扶着丫头款款而至,一副孕态模样。
春彤笑意盈盈,眉眼间平和而静谧,可见婚姻生活甚为惬意。姨娘们都起身去扶她,众星捧月般将人送到床前落座,又极有眼见的纷纷告辞——
“你们好好说话,我们就不打扰了!”
“大娘子别坐久了,可记得吃安胎的汤药。”
说完,花花绿绿的裙衫如风般离去。
春彤起身坐到床榻边,絮絮道:“昨儿把你送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还好无事!不然……”她双眸噙泪,又极力忍住,“真想念甜瑶儿,如果她还活着,咱们该多好呀。”一顿,敛住伤心,“可舒坦些?”
“嗯。”乐仪颔首,“我做了辛夷花酥,正想送给甜瑶儿吃……”提及点心,昨日起火的场景闪入脑海,后脑骤然一痛,“为何我会在你家?我不是在庙里吗?”
门外忽然进来一人,正是无介。
无介道:“我送你来的。”他端着汤药,走到床前,“快吃药吧。”
乐仪畏难的接过药,下了好一会功夫,才一口饮下。无介递过来一颗盐津梅子糖,直接喂到嘴边,如此亲厚的动作,让春彤怔了怔。
无介说:“庙里着火了,你晕倒在地上,我原本想送你去刘大夫家里,正好刘大夫又来了这儿给春彤诊脉,便干脆让你在曹家养着了。”又戏谑似的望着春彤,说:“反正她家房子多,不多你一个,还可使人照顾。”
“谢谢你,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