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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些没有燃尽的火星会飘落下来，如果掉在柴火堆里，很容易引发大火。如果烟囱是弯的，不仅同样可以排烟，而且火星也不会飘落。再者，柴火切不可放在火盆、炉灶旁。”

说着，吕穆清身体力行，其人已抱起一捆柴火，丢到了屋后廊檐下。

李老头听得出神，终于明白吕穆清乃一番好意，连忙上前帮忙。

乐仪亦帮着收拾灶台旁边堆放的木料。

忙碌一番后，雨已稍停，两人连忙告辞赶路。到了山脚，乐仪要往东走，吕穆清要往南走，两人就此告别，约好申时三刻在此地等候，再一同回山里。

春彤已搬回自己家中居住，大夫、接生婆、乳母、使唤丫头一应俱全，杨家时不时有人来探望，也偃旗息鼓，不敢再闹腾。杨锦更是悔不当初，三番五次的跪求原谅，春彤皆狠心不予理会。眼看着要生了，曹家、杨家倒有些许“同仇敌忾”的意思，对春彤唯命是从。

她过得舒坦，曹家上上下下便也舒坦。

乐仪从背篓里一样一样取出自己带来的食物，细细叮嘱厨房的人该如何烹制。春彤见里头竟然有酒，顿时起了兴致，嚷着要吃炙羊肉配黄酒。

曹母连忙劝诫，“可使不得！眼下若吃坏了肚子，你自己受罪！”

乐仪亦笑，“这酒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叔叔、婶婶的。”语毕，将黄酒递给曹母，“这是我自己酿的黄酒，婶婶尝尝我的手艺。”

曹母乐得合不拢嘴，笑道：“你这个仪丫头，又能干又贤惠，谁能娶到你，那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福气！哎呦，不打搅你们说话，我先去厨房烧饭，呆会给你们送到房里吃。”

语毕，捧着酒，领着仆人们去了。

春彤立马拉住乐仪的手，围坐到火炉旁，边上手烤栗子，边问：“汴京好玩吗？有没有什么趣事儿？我长这么大，只去过一次汴京，还是跟着父亲去查账本的，都没怎么玩。”

第二二四章：漩涡

乐仪不想再提汴京的事，便说：“要不要吃糖炒栗子？”

春彤见她神情淡淡，料想她在汴京定是发生了许多不开心的事，遂不再多问，乐滋滋笑道：“栗子还能炒着吃么？”

“自然可以。”

做糖炒栗子并不难，先将竹盆里的上等栗子挑拣出来，去除有虫眼的、霉坏了的，再用剪刀在栗子上剪一个小口子，用清水浸泡一刻钟左右，沥干后，与粗盐一并放入锅中快速翻炒，待口子慢慢张开时，洒下两勺白糖继续翻炒，待口子大开、粗盐的颜色变深，便可将火熄灭，盖上锅盖闷一会子，即可食用了。

乐仪做事麻利敏捷，等春彤歇完午觉，她已炒出两大袋的栗子。府里的丫头婆子小厮各个闻着香过来讨一爪子，阴沉沉的冷雨天气里，揣着一把热滚滚的糖炒栗子，实在惬意。

春彤慵懒的蜷缩在罗汉床里，面前的火炉烧得极旺，她烤着火，咬着软糯香甜的栗子，闻着乐仪带来的腊梅淡香，只觉得心情恬静如微风拂过的春日湖面。她觉得实在太好了，好到忽而涌出来眼泪。

“我终于平静了。”她看着乐仪，轻轻的说。

成婚、和离、有孕，争吵、撕扯、辱骂，一切的一切，都将她置于漩涡的中央。

她的痛，她的苦，她说不出来。

如今，终于能再一次感觉到平静，她知道，过去的，都真正过去了。

“你呢？”春彤忽问，“吕穆清和凌濛初，你打算选谁？”

“谁也不选。”乐仪的脑海中，浮现出吕穆清牵她下山的画面。

“正好！”春彤玩笑道，“我们一起做老姑娘！”

“谁要和你做老姑娘！”乐仪呸她。

两人说说笑笑，任由光阴流逝，夜幕低垂。

集市里，两侧的房屋炊烟袅袅，街头的小贩正在收摊回家，暮色四合，村庄愈发寂静。吕穆清在街头已闲逛许久，但并未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好不容易在街尾发现了一家棺材铺，他连忙走进去，对着摆在屋中的棺材看了又看。

店老板上前招呼，“客官可是要买棺材？”

“除了你们这卖棺材，还有别处吗？”吕穆清对着漆黑的棺材又是摸又是闻，似乎在寻找什么。店老板见他行为诡异，心里有些不快，连忙麻利地收拾工具，作势要赶人关门了。

“仅此一家。”老板简而言之。

吕穆清蹲下身细细打量棺材板，“您这儿有防火的棺材吗？”

“防火？”店老板无语，越发笃定吕穆清不是诚心要买棺材，他道：“都埋到地底下了，都化成泥了，还防火呢？”语毕，正琢磨着要挥手赶人，却听外头有人大呼，“五岳庙着火了！”

还未等店老板反应，只觉眼前如有一团风飞过，吕穆清已奔出门外数米。

乐仪见时辰不早，未用晚膳便请辞要走。春彤挺着大肚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到大门外，玩笑道：“除了今儿个我生产，否则是留不住你的……”话没说完，未料肚子忽而一痛，双腿间一阵暖流涌出，春彤“啊”的大叫，“乐仪，我真的要生了！”

第二二五章：曹瑶

春彤的生产过程极其顺利，不等杨锦家来人，女娃儿已呱呱坠地。春彤与杨锦虽已和离，但两家多年的情谊还在，再加上女娃儿毕竟是杨家的骨血，杨家父母倒也是当真欢喜。

乐仪帮衬着产婆烧水、给春彤擦洗，又紧张兮兮抱着女娃儿给春彤瞧，笑道：“这么小，真可爱。恭喜你，喜得千金。”

春彤没有力气，歪着头看娃儿，“真像只小猴子！”

这时，外头递话进来，乃杨家父亲，他说：“我取了几个名字，你瞧瞧如何？”说着，有丫头递来纸条，纸条上写着四五个名字。

春彤瞧也不瞧，说：“她就叫曹瑶，小名瑶儿。”

乐仪想起甜瑶儿。

外头一阵喧哗，“这怎么行？她是杨家骨肉，怎能姓曹？”杨锦倒是一声没吭。

“父亲，母亲。”春彤朝门外喊道，“我累了，客人们我日后再见。”曹父、曹母听女儿如此说，知其意思，遂压低了声音，软硬皆施的将曾经的亲家请了出去。

“瑶儿，你好呀！”乐仪抱着小小的曹瑶儿，轻轻的呼唤她的名字。

从曹家出来，天已漆黑。春彤要留乐仪夜宿，但乐仪执意要回山里，春彤无奈，遣了小厮护送乐仪。到了山脚，乐仪在与吕穆清相约的地方察看许久，却不见人影，心道两人定是错过了，正觉沮丧之时，吕穆清却从山上奔来，身上脸上黑糊糊的，像是刚灭完一场大火。

乐仪辞别曹家小厮，随吕穆清摸黑回家。

冬夜无月，只一盏随身携带的小油灯点亮山路。乐仪将春彤产女之事告诉吕穆清，喜气洋洋道：“过两日，我还要下山吃瑶儿的三朝酒。”又问：“你身上怎么弄脏了？”

“五岳庙方才走火了。”吕穆清顿了顿，“着火之处，正是存放乐大人棺椁的殿宇。”

“父亲怎么样了？”乐仪担心的问。

“乐大人无事，但他的棺椁烧坏了一处，需要更换。”吕穆清沉思片刻，方道：“我怀疑有人纵火。”

“一定是陷害父亲的人。”乐仪蹙眉，“可有纵火之人留下的线索？”

“暂未发现。”吕穆清提着小灯，仔细举在乐仪脚边。轻盈的脚步踩过枯草、跨过淤泥、越过凸石，很快来到别苑前。

乐仪问：“你回五岳庙灭火后，又特地回到山脚接我。累不累？”

吕穆清点燃门前挂的小灯笼，“累啊！好累！”他忽然一声叹，乐仪不禁愣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吕穆清却倏然一笑，满脸“逗你玩儿”的表情。

乐仪不由得也跟着笑了，如果不是灯火昏暗，吕穆清定会看见她殷红的脸颊。

翌日，吕穆清将写好的几张大字交给无介，让他张贴在庙中各处。无介不懂就问，“这上面写的是如何修葺烟囱，如何摆放柴火，贴在庙里有何用？”

“防范于未然，方是火防的长久之计。百姓们既然不懂，我们就应该教会他们，让他们懂。这亦是火官的职责所在。庙里人来人往，能够方便百姓瞧见。”

吕穆清边说边走，快步来到昨夜起火的殿宇。

第二二六章：三朝

石夔之已在殿中察看多时，见吕穆清进门，便将自己勘察所得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用的是石油。”吕穆清一愣，梅舒窈深陷火海那夜，纵火之人用的亦是石油。

“棺椁虽被烧坏，但并未烧毁，里面的尸体无恙。”石夔之引着吕穆清四处察看，指着烧坏了一角的棺椁道，“周围的物品都烧光了，但是棺椁和上次一样，好像可以防火。”

吕穆清细细察看殿中物件，将所见所闻记录在册。

“贾重九！”吕穆清唤了一声，“今夜起，由你看守棺椁。”

“有啥好看守的？”贾重九嘀咕，他可不想通宵值班。

“如果纵火之人的目标是乐大人尸身，那么他就还会再来。”吕穆清道。

因乐崇阳棺椁损坏，需重新置换，玄元上人亲自为其做道场，并特地选了天师殿的偏殿成为新的供奉处。朝廷得知此事后，下文训斥庙中掌事办事不力，步军司亦遣了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