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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蛋糕上的装饰突然掉落，在黎冰月雪白的裙子上印出乱七八糟的痕迹。

　　黎冰月越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价格，得到的一切都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得必有失。

　　这块不应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蛋糕，被她强行制作出来，代价是难吃的味道。

　　她想要在这里留下来，代价会是隋春笙原本平安顺遂的人生。

第20章

　　黎冰月生生将眼泪止住，站起身，沉默着将蛋糕重新放好在食盒里。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对不起，春笙。”

　　“但是今天生日，我还是很开心，谢谢你愿意陪我过这个生日。”

　　“你的生辰，我一定会做一个最好吃的生日蛋糕给你。”

　　尽管他们两人都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句空话。

　　但是隋春笙依旧愿意答应这个约定：“好。”

　　黎冰月推门离开。

　　隋春笙却因为逐渐加重的疼痛直不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冰月离开。

　　房门吱呀作响，最后重重地被关上。

　　隋春笙再也撑不住，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床边的位置挪动。

　　没曾想竟一个不察，重重地跌在地上。

　　隋春笙索性翻了个身，仰面躺倒。

　　五脏六腑灼烧的痛苦和身上的酸痛让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思考。

　　冰冷的地面带着寒意将他逐渐裹挟。

　　隋春笙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虚弱到这个程度。

　　他甚至还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将寿命和黎冰月的命数缠在了一起。

　　他受的苦越多，黎冰月也就能在这安稳一些。

　　隋春笙感觉自己的肢体逐渐失去了知觉，最后眼睛也撑不住失了焦距闭上。

　　黎冰月却没有离开，一直在门外。

　　她透过模糊的窗纸看着隋春笙跌倒在地上。

　　掐住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隋春笙一定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才一直忍到她离开才发作。

　　黎冰月紧咬着唇，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

　　黎冰月看着手里拎着的食盒，越发觉得手里的这一块生日蛋糕是讽刺。

　　讽刺她的自以为是，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总以为能靠自己摆脱一切痛苦，却没有想到是隋春笙牺牲了一切才给她铸起的这一块安全屋。

　　黎冰月无力地将手抚在门上，她想进去，到隋春笙身边去。

　　可是她不敢。

　　直到门内逐渐没了声音，黎冰月才推开门。

　　隋春笙躺在地上，脸色灰败，额间的碎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上。

　　黎冰月呼吸一滞，将食盒放下，紧走几步，却脚步瘫软的跌在隋春笙身边。

　　“春笙？春笙你醒一醒……”

　　不管黎冰月如何呼唤，都没有一点回复。

　　她试探性的颤抖着手探了探鼻息，绷紧的心弦稍微松懈。

　　黎冰月将隋春笙扶起，却发现他轻的像是一片快要随时飘走的羽毛。

　　不费力地将他安置在床上，又替他将被子掖紧。

　　黎冰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隋春笙不是生病，她没有办法去找到一个神医，给他开几服药喝下就能好。

　　他的伤痛都因她而起，她却无能为力。

　　黎冰月呆坐在床边，细心地将他脸上的碎发拨开。

　　房内烛光摇曳。

　　“冰月，我来带你离开。”

　　裴君宇的声音在房间内突兀地响起，黎冰月脸色一变，绷着神在房间四处寻找。

　　看着虚影逐渐凝实，裴君宇手里抓着一圈硕大的佛珠，有些急切地开口。

　　“冰月，我来接你了。”

第21章

　　裴君宇显出几分失而复得的珍视，隋春笙则是愈发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甚至额头上开始渗出一层冷汗。

　　黎冰月瞬间慌了神，却又害怕将隋春笙吵醒，只能压着声音道：“你做了什么？”

　　“裴君宇，你对春笙做了什么？”

　　裴君宇每走近一步，化成的幻影就也越发清晰，他将手里的佛珠往前递了递。

　　“法明寺住持告诉了我将你带回去的方法。”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冰月，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

　　“你和我回去吧，不要留在这。”

　　裴君宇甚至连一个不让她留在这的理由都说不出来，只能有些笨拙地重复着这些话。

　　黎冰月连安抚裴君宇的心情都没有，冷声道：“你别想着带我回去了。”

　　“我是不会走的。”

　　裴君宇的虚影逐渐有些不稳。

　　黎冰月注意到他手心的一道伤痕，心里一沉，语气依旧冷淡：“别再为了我伤害自己。”

　　“我愿意留在这，这是我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裴君宇似乎还想再说，却只来得及将那一串佛珠留下，最后的的一句话消散在房内。

　　裴君宇的出现像是一出戏，很快就消失不见。

　　黎冰月将地上的手串捡起来，又重重地扔出去。

　　厚重的手串将随意放在桌上的食盒撂倒。

　　“咚！”

　　食盒应声落地，两个不该出现的东西混在一起。

　　手串上糊满了糖霜，蛋糕碎成好几块。

　　一片狼藉。

　　黎冰月的心绪被突然出现的裴君宇打乱，却又被眼前手串和蛋糕理清。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她和裴君宇究竟有多不合适。

　　黎冰月将蛋糕和手串处理好之后，便将佛珠手串封存。

　　之后的时间里，裴君宇再也没有出现过。

　　黎冰月也逐渐将其淡忘。

　　隋春笙倒一反常态地提起过一次。

　　隋春笙那日精神很好，给黎冰月和岁岁画了一幅画。

　　又按照黎冰月所说的方法将画像装裱，两人正在检查是否有脱色的时候，隋春笙提了一嘴。

　　“你和裴君宇是不是会有很多照片？”

　　“他不用画，只要一个黑匣子似的东西按下，就能留下一辈子都不会脱色的画像。”

　　“你会觉得这样和我一起很无趣吗？如果他来寻你你是不是愿意和他走？”

　　隋春笙问的小心又在意，黎冰月才注意到糊掉的颜色。

　　黎冰月试着握住隋春笙的手，样子严肃地宣誓：“如果我还喜欢他，我又何必留在这里。”

　　“我不会和他走的，我要一辈子陪着你。”

　　经过这一次的刺激，黎冰月也想明白，她只要陪着隋春笙安心度过他的余生就好。

　　不管是多长时间，她在隋春笙身边才算是没有辜负隋春笙的付出。

　　黎冰月将最后一个装饰放好，她正在自己研制蛋糕，用茶研磨成粉再揉进面粉里，味道是隋春笙喜欢的清茶味。

　　她仔细品尝过，会是隋春笙喜欢的味道。

　　正准备封盒带去给隋春笙，却看见一个小道士战战兢兢跑过来。

　　“黎姑娘，师兄他不好了……”

　　黎冰月魂都快吓没了，来不及思考就往隋春笙那赶。

　　隋春笙意识已经老师涣散，看到她过来又强撑着精神叫她的名字：“冰月，对不起。”

　　房内众人都起身离开，黎冰月却又不敢上前。

　　隋春笙说一句话都要喘好久：“冰月，你别怕我。”

　　黎冰月流着泪将他的手握住：“春笙，我重新做了一个生日蛋糕，明日是你的生辰，我们说好要一起过的。”

　　“这次蛋糕是我自己做的，我试过了很好吃的！”

　　“春笙，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隋春笙抬起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没有力气甚至没有知觉。

　　“冰月，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试一试你的蛋糕。”

　　“我这一生，本就是为你而活的。”

　　“对不起，是我把你困在这里。”

　　黎冰月不住地摇头。

　　隋春笙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黎冰月指间的玉戒，又点了点她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

　　黎冰月觉得他手抚过的地方开始发烫，灵魂好像都在被拖拽着升空。

　　“隋春笙，你做了什么？”

　　隋春笙没有回应，轻咬舌尖，单手画符。

　　黎冰月明白了他想将她送走，哭喊着：“住手！隋春笙！”

　　黎冰月眼看着一道金光从隋春笙身体里窜出，然后将自己包围。

　　隋春笙慢慢合上了眼，而她丝毫动弹不得，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隋春笙！”

　　下一秒却从病床上惊醒。

第22章

　　黎冰月睁着眼睛仰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这些现代才有的设备，不敢相信隋春笙临死前竟然将她送回来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给他过一次生日。

　　黎冰月用力地闭了闭眼，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宁愿不回到过去。

　　指间的玉戒似乎在发烫，黎冰月下意识地抬手，却将裴君宇惊醒。

　　裴君宇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黎冰月，不可置信地将她的手攥紧。

　　声音有些沙哑：“你醒了？”

　　黎冰月没有应声，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裴君宇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

　　记忆里的裴君宇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自持的，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从他手里抽出。

　　裴君宇眉头微皱，语气里竟然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睡了好久。”

　　“医生说你是陷入休眠状态，没有办法治。”

　　“我没有办法就去法明寺求了住持，他说你是想要留在过去。”

　　“我求他让我见了你一面，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将佛珠手串交给你。”

　　黎冰月从来没有想过裴君宇有这样多话的时候，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听他的独白。

　　黎冰月有些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够了，这些话你别再说，我并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