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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夜，她顶着被贵妃打红的脸，来到了秦府。

……

正堂里。

“贵为公主，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秦骁臣伸手摁了摁孟静华脸上的淤青。

动作间，他手腕上的檀木珠串碰撞，发出哒哒的声响。

孟静华跪在地上，顺势将还红肿的侧脸，贴在了男人掌心。

“九千岁，静华好疼啊。”

当初皇帝宠妾灭妻，她因此没了母后，成了最不受宠的公主。

她主动委身于秦骁臣，只求能为母后报仇。

这些年，他教她权术、教她机谋。

她沦陷于他的温柔，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也愈来愈提心吊胆。

生怕哪一天，秦骁臣会像打发野狗那样，不要自己了。

“若是公主不想，如今谁敢伤害你呢？”

秦骁臣抬起她的下巴，嗓音带着几分嘲弄。

孟静华脸色一白。

秦骁臣最讨厌被人欺骗。

这些年在他的帮助下，皇帝和贵妃都对自己避让三分。

她今日是故意在御花园激怒贵妃，挨了这一巴掌。

她想知道，秦骁臣会不会为自己出气。

也想以此来试探，他心里有没有自己。

“九千岁……”

秦骁臣打断了她的话：“下次不要再耍这种拙劣的把戏，柳儿。”

后两个字一出，孟静华冷汗直冒。

因为她根本不是孟静华，柳儿是她的本名。

见人脸都吓白了，秦骁臣失笑一声，将人拦腰提起放在自己腿上。

“怕什么？冒充公主来找我时，胆子不是很大吗？”

孟静华浑身都在抖。

八年前，皇后身死，她的幼女孟静华也惨遭毒手。

柳儿是第一个发现的。

她那时在冷宫伺候，受尽欺凌，发觉自己面容和孟静华有些相似，干脆心一横顶替了她。

这件事，她以为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不过这皇宫里有什么事能瞒过秦骁臣呢？

孟静华强压着内心的恐惧，逼着自己笑。

“静华怕您不要我。”

她说着真心话，抬手勾住秦骁臣的脖子，头虚虚地靠在他的肩上。

秦骁臣似乎被她乖顺的模样取悦，落在她腰间的手，轻轻一捏。

孟静华一抖，也明白男人没有生气。

她胆子也大了起来：“九千岁，让静华来伺候您。”

孟静华媚眼如丝，全然没有面对外人的贵不可攀。

她深知自己不是真正的孟静华，也不在乎什么皇室的尊严，更不在意自己的脸面。

可就在要吻上秦骁臣时，他突然向后一避，躲开了。

与此同时，堂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秦骁臣的护卫带着一群女子走了进来。

“大人，陛下说今日贵妃冲撞了公主，这些人是送给您的赔罪礼，可要留下？”

秦骁臣看向孟静华，半垂的桃花眼如酒酿般醉人，带着丝丝宠溺。

“静华想怎么处理？”

孟静华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愣了下才说：“送回去。”

她不想秦骁臣的身边，除了自己，还有其他女子。

护卫没有动，而是看向秦骁臣，等待他的命令。

秦骁臣手指拨弄着檀木珠串，如玉的面庞看上去悲天悯人。

出口的话却让在场人都面色惨白，肝胆俱裂。

“都杀了。”

第2章

话音刚落，护卫立刻拔刀而出——

“唰！”

血花四溅，一片哀嚎。

不多时，跪了满厅的女子都变成了满地的尸首。

鲜红的血水浸染了洁白如玉的地砖。

孟静华僵硬的坐在秦骁臣腿上，手脚生寒，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秦骁臣像没看出她的害怕，粗粝的指腹轻轻抹掉溅在她脸上的血迹。

“公主，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孟静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的。

直到走出堂厅那刻，夜风吹来，吹散了久久不散的血腥。

她终于回过了神，忍不住回望。

一片血色中，秦骁臣手捻着檀木珠串，眉眼低垂，瞧不出喜怒。

宫内。

孟静华躺在榻上，难以入睡。

只要一闭眼，脑海便被刚刚血腥的画面占据。

不知怎的，她忽的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秦骁臣惩治人。

冷冬的白雪地上，他一身红色蟒纹花衣，如火耀眼。

“传陛下口谕，礼部尚书王讧以权谋私，罔顾朝廷大计，赐死。”

随着秦骁臣一声令下。

羽林卫拔出泛着寒光的刀剑，砍下了那人的脑袋。

那是孟静华跟在他身边的第十日。

过往她虽在冷宫备受欺凌，却从未亲眼见过杀人。

辛冷的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味儿涌进鼻腔，她怕得直打哆嗦。

忽然，秦骁臣温热的大掌捂住了她的眼。

“这些人的命太脏，会污了殿下的眼。”

……

那抹温暖，孟静华记了八年。

可今日即便血溅在了她的脸上，他也没有任何安慰，而是赶自己回宫。

难道他真的厌倦了她？

不安与恐惧笼罩而来，孟静华靠在床头，一夜未眠。

翌日天初晓。

孟静华终于有了一丝困意，昏昏欲睡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殿下，今年祭祀大典的祭司已经定下了。”

“是妱阳公主。”

孟静华像被泼了盆冷水，所有的困顿尽数消退。

澧朝每三年便会举办一次祭祀大典，以此祈求上天佑国佑民。

因为秦骁臣的存在，往年的祭司都是孟静华。

可今年却变成了孟妱阳——

皇帝前几日才带回宫的那个私生女。

孟静华不敢相信：“为什么是她？”

从孟妱阳回宫以来，就一直跟自己不对付。

宫女回：“这是九千岁的意思。”

秦骁臣？

孟静华愕然失色，秦骁臣……为何要弃自己，选孟妱阳？

她呆愣的坐在原地，一颗心不断下沉，越来越冷。

以往只要是秦骁臣的话，孟静华从不违逆，从不为缘由。

可这一次，她却想问个明白。

“备车，本宫要去见九千岁！”

半个时辰后。

孟静华下了马车，直直冲进了秦府。

秦府众人皆知秦骁臣对她的偏爱，一时无人敢拦。

她寻到秦骁臣的房间，推门闯入。

映入眼中的画面，却让她霎时僵在了原地。

只见孟妱阳，这个真正的皇族公主，竟像昨日的她一般，软身窝在秦骁臣怀中。

身上繁琐的宫装半褪，香肩半露。

孟妱阳葱白的手指捻着剥好皮的紫葡萄，举到了秦骁臣嘴边。

而秦骁臣，没有拒绝。

第3章

孟静华从听闻祭典换人后就一直勉强维持的冷静，一哄而散。

“你们在干什么……”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嗓音可以如此沙哑。

屋内的两人动作一顿，孟妱阳率先转过头，笑得得意又挑衅。

“姐姐不是看到了吗？我在伺候九千岁啊。”

涩意像毒一样侵蚀着五脏六腑，孟静华只觉得唇舌都泛着血腥气。

她望着秦骁臣：“九千岁……”

秦骁臣扫了她一眼，挂着佛串的手轻轻拍了拍孟妱阳：“你先出去。”

孟妱阳不情愿，可对上他那双冷眸，只能起身离开。

擦肩而过时，还重重撞了孟静华一下。

孟静华没心思跟她计较，她望着秦骁臣，抬起似灌了铅的双腿踏进了屋。

最后倒在了他的怀里，一双杏眸盛满了泪意。

“九千岁，不要静华了吗？”

孟静华知道，秦骁臣最爱看自己柔弱的模样。

如果这样便能换来他的怜惜与爱意，她可以一直柔弱下去……

秦骁臣双手搭在椅子上，没有回抱，神情自若。

像是在看着自家顽皮的猫。

直到孟静华想要吻过来的那刻，他才抬手抵住了她的红唇。

“公主还请自重。”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孟静华心上，带来一阵闷痛。

他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她也不稀罕做什么公主。

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入他一人的眼……

“九千岁，您明知道我的心意……”

孟静华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在秦骁臣心里是不一样的。

即便他不爱她，但身边只会有自己一人。

可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