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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助理答应下。

他最近焦头烂额，除了处理公司的杂事，充当公司和晏辰禹之间的桥梁，还要是不是被晏辰禹安排这种临时性工作。

晏辰禹叹了一口气，换了身一副，赶往医院。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晏辰禹的心咯噔一下。

不知谁给了叶南乔一个镜子，叶南乔正端着镜子发呆。

她脸上的绷带已经被拆除了，露出了那些斑驳泛红皱缩扭曲的伤疤。

看见他来，叶南乔淡Finition citron淡的放下手里的镜子：“难看吗？”

晏辰禹如鲠在喉，眼前的叶南乔相貌尽毁，看不出一点儿从前的影子。

“没关系的，我找了整容医生，医生说可以恢复。”

晏辰禹关上门，以免外面的冷意侵入温暖的病房。

叶南乔又拿起镜子，她竟然在笑。

“我觉得很好，伤成这样，我也没有残疾，反倒是莫冉冉两条腿废了。”

晏辰禹一时猜不透叶南乔的心思，他干涩的安慰：“是，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对啊，”叶南乔放下手里的镜子，“也到了我跟莫冉冉算总账的时候。”

……

莫冉冉逃了出去。

没人知道一个双腿残废的女人是怎么从二楼悄无声息的逃出去的。

如今寒冬腊月，一切都被大雪覆盖，到处都冷得要命。

雪花纷飞，路边冻死了无数的流浪猫流浪狗，一切的生灵都已经偃旗息鼓。

大地寂静无声，除纯白便是纯白，白的刺目。

一个身无分文的残疾女人，竟然能从这处偏僻的屋子逃出去，而且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也不知是何等的毅力。

晏辰禹请人搜查，总是没有结果，也许是冻死在某个地方了也未可知。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陪着叶南乔一起查资料、看卷宗，就是为了接下来对莫冉冉的起诉。

哪怕莫冉冉失踪了，这件事也是一定要做的。

叶南乔的着重点没有放在莫冉冉故意伤害罪，而是放在了未成年人犯罪这个议题上。

她有时候会看着抱着卷宗看的一脸认真的晏辰禹问道：“你现在还要我撤诉吗？”

晏辰禹知道她心里的那道坎还没过去，每当这时候她总是微微叹息。

他劝叶南乔撤诉的时候，确实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件事带给了叶南乔这么深的伤害。

这件事实际上成为了叶南乔和晏辰禹心中的一条红线。

晏辰禹知道，这条岌岌可危的红线会在某个时间爆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但好在现在还算相安无事，晏辰禹也就暂时安之若素。

叶南乔病号服外披着一件大衣，站在窗前。

她每次看卷宗看的眼睛疼了，就会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远眺。

雪色掩盖整个世界，世界都被冰雪覆盖，一切都显得纯洁而美好。

每当这时，晏辰禹也会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二人一人看着窗外的雪，一人看着窗前的人。

就好像这样，便能度过一整个冬季。

第十六章

时母冒着雪，从劳斯莱斯下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爱马仕。

爱马仕里装着都被不是什么高级珠宝，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旧的保温桶，那是她听说叶南乔能正常进食后，特地为叶南乔炖的排骨汤。

时母一辈子没上过班，嫁给时父后天天就是购物、打麻将，和小姐妹们不晓得多清闲。

有了晏辰禹后，依然像个小孩子，晏辰禹没有得到过多少所谓温柔似水的母爱。

反而时母在晏辰禹三四岁的时候，就热衷于给他买各色的花裙子，当洋娃娃打扮。

后来时父去世，晏辰禹接手了公司，时母终于有了点母亲的样子，开始学着做饭。

一开始她对做饭一窍不通，请了无数人来家里手把手的教，才渐渐有了起色。

再后来晏辰禹和叶南乔有了小念，她知道何为天伦之乐。

哪怕小念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有自闭症，她依然对这个孙女爱不释手。

后来孙女喝着她炖的排骨汤，嘴里冷不丁冒出一句：“喜欢。”的时候，她心花怒放，从此以后排骨汤成了每次小念来时的必备。

虽然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叶南乔转过脸后，时母还是被眼前的叶南乔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怎样被烈火摧残过的脸，简直连五官都移位了。

叶南乔好似并不在意时母的惊吓，她像往常那样规规矩矩的唤她：“妈。”

“妈，下这么大的雪，你让阿姨送来就好了，干嘛亲自来一趟。”

晏辰禹站起身接过时母手里的排骨汤，说到。

“我这不是听说安宁好了点吗，就想着过来看看。”

时母极力使自己不露出什么不礼貌的表情。

她温声道：“安宁，排骨汤趁热喝吧。”

叶南乔点点头，拿过保温桶，小口喝起来。

排骨汤甘香醇厚，排骨是今天早上空运来的，极为新鲜，叶南乔很快就喝了个精光。

时母十分欣慰又十分得意，她苦练的排骨汤果然没有不爱喝的。

时母又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她来的时候像一阵风，走的时候亦如一阵风。

叶南乔倚在床头，看着楼下往来如梭的车辆，那辆开的不快的劳斯莱斯里面坐的就是时母。

晏辰禹开玩笑：“你一个人把排骨汤喝完了，我要饿肚子了。”

叶南乔微微笑道：“我是病患，哪有和病患抢东西吃的。”

这些天她吃的都是晏辰禹请最好的营养师搭配的健康营养餐。

营养有余但滋味不足，寡淡的叶南乔一度想问营养师之前是不是调配猫粮狗粮的，连一点盐也不舍得放，吃饭就像上刑。

第二天。

晏辰禹请了整容科的医生给叶南乔面诊。

确认了叶南乔的植皮计划。

因为上次配型发现晏辰禹的皮肤和叶南乔匹配度很高，所以晏辰禹决定用自己的皮肤给叶南乔植皮。

医生初步选定了晏辰禹背后的皮肤。

手术的前三天，晏辰禹笑道：“植完皮，可真就是你中有我了。”

叶南乔澄澈的眼睛望着他：“你不后悔？”

晏辰禹勾了勾她的手指：“你能活下来我就谢天谢地了，植皮而已，有什么好后悔的。”

叶南乔摇摇头：“我受伤是我和莫冉冉的私人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必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中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淡然。

晏辰禹心疼的紧握住叶南乔的手：“别这么说，你明知道我爱你。”

叶南乔淡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晏辰禹，你真的觉得我们还回得到从前吗？”

第十七章

听到叶南乔的话，晏辰禹的手一顿。

他忽然好想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时间走得太快，叶南乔就会离他越来越远。

经历过这一切，他才明白叶南乔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晏辰禹轻轻把脸靠在叶南乔的手上：“安宁，我会让你原谅我的。”

植皮手术当天。

叶南乔没由来的紧张。

即便是这样的手术也不能百分之一百成功。

在她拿到镜子看见自己毁容后的相貌时，有一刹那的崩溃。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自己还活着，还能够为女儿申诉，为女儿发声，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胜利吗？

从小到大遭受的挫折让叶南乔无比的坚强，她几乎转瞬就让自己重新开始斗志昂扬。

小时候她母亲早逝，父亲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却被毫无缘由的扣上强奸犯的帽子。

父亲被抓进监狱的时候，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安宁，别人可以污蔑爸爸，但你要相信爸爸。”

那时候叶南乔还是个学生，除了哭，什么法子也没有。

自那时起，她便暗下决心，一定要为父亲沉冤昭雪。

后来她终于有了能力，终于为父亲翻了案，可是父亲却早已去世。

这一直是她心头的痛，也一直是激励她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的实例。

哪怕正义迟到，也终会降临，叶南乔一直坚信。

叶南乔紧攥着手，无论植皮成功与否，她都会继续为女儿申诉，就像当年坚持为父亲申诉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