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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医院的监控。

　　段暨白自虐一般，一个接一个地看。

　　我每个月都是独自去做产检，别的孕妇有老公或者婆婆陪着。

　　每次产检有点问题的时候，医生都会嘱咐：“这个情况一定要跟老公说一下，不要自己熬。”

　　段暨白看着监控里的我每次都乖乖点头，多少次在医院的走廊甚至已经拿起了手机。

　　可我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

　　“白槿禾，你真狠心！你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我故意接近你，让你做我的助理，我羞辱你，甚至把你包下做情人，我逼迫你跪在陆雪柔的墓前忏悔，我……”

　　“我都这样对待你了，你却还能忍着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任由我误会你，任由我伤害你！然后你死了，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切，你要我怎么办？！”

　　段暨白开始发了疯似的翻找我留下的东西。

　　他先是翻出了我的一部备用旧手机，又翻出了一小沓我用剩的便利贴。

　　手机没电无法开机，段暨白颤着手给手机充电。

　　他又开始满屋子去找便利贴。

　　拉开了窗帘，看完了小屋子的每一处墙壁。

　　最后，他打开了我的衣柜。

33

　　两个柜门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利贴。

　　这是我的习惯。

　　我喜欢每天写点文字记录。

　　我跟段暨白一起住的那两年，开心的回忆贴满了整扇落地窗。

　　后来我跟他分手搬出去，段暨白曾问过我那些便利贴怎么处理，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来拿，我统统都撕了。”

　　我当时无所谓道：“随你。”

　　我以为他不会留着。

　　但是这些天跟在他身边才发现他把那些便利贴一张张拍下来，存在了相册里。

　　我不敢想象他每次打开相册看到那些便利贴会怎样黯然神伤。

　　我搬到这里自己住后，段暨白来得不算多。

　　每次一来就是压着我发泄，侮辱我。

　　他说：“你不就是要钱吗？我负责给钱，你负责让我爽就行。”

　　所以，他来去匆匆。

　　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个房子的任何东西。

　　现在，他将那些便利贴一张张撕了下来，靠在衣柜上慢慢看——

　　【段暨白，我爱你。】

　　【段暨白，我好痛，以前你明明很温柔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段暨白又来了，但是没有蛋糕，没有长寿面，也没有生日快乐，我们吵了一架，他又走了。】

　　【段暨白生日那天，他喝醉了抱着我哭，求我不要离开他，他冰冷的手触到我手术留下的疤痕，似乎清醒了，他心疼地吻我的伤疤，问我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道疤痕，我看向他右肾的部位，那里有一道跟我一模一样的疤痕，我骗他疤痕是被夜总会的顾客不小心推了一把撞到桌角留下的，他很生气，我知道他肯定误会了，可我不能解释。】

　　【段暨白很喜欢喝我泡的咖啡，今天我请假了，听说他打翻了几杯咖啡，大发雷霆，他是因为我才变得那么难伺候吗？】

　　【段暨白真是个王八蛋，他凭什么打扰我赚钱？我拼了命都想赚钱还给他妈妈，我想理直气壮地将钱甩在他妈妈的脸上，大声告诉她：“是，我就是爱段暨白，怎么了？”】

　　【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段暨白手术失败死掉了！吓得我连夜爬起来翻出自己的体检报告看了又看，幸好，我的肾好好地在他的身体里，希望他一世平安。】

　　【我怀孕了，我竟然怀孕了！可段暨白说他不会要我生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一个人去了医院，下定决心不要这个孩子，可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又莫名害怕，那是我和段暨白的孩子，是他留给我的礼物，我舍不得。】

　　【肚子里的小家伙会动了，错过了好几个月没做胎教，实在是没有时间，今天看了很多视频，做了很多关于婴儿的笔记，看了几个独自抚养孩子的妈妈发的视频，哭得枕头都湿了。】

　　【听说今天段暨白会出差回来，我怕他发现我怀孕，把年假休了，带妈妈回了一趟老家，肚子开始大了，虽然骗同事们长胖了，但肚子再大下去就瞒不住了。】

　　【我提出了辞职，段暨白气急败坏地到处找我，我藏了起来，卓宇替我找了妇幼医院，还给我送了很多营养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能欠卓宇更多，他已经为了我，被段暨白害得损失惨重……】

　　【我找了城北的一家发廊上班，今天上班的时候同事问孩子取好名字没有，我下意识就说出了‘段棠’这两个字，后来想想，估计她只能叫白棠了，段家是不会承认她的，不过没关系，她会是我的宝贝。】

　　【两天一夜，我的宝贝，妈妈不是超人，但是妈妈成功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了。】

34

　　【谢高强又打棠棠了，我到底该怎么办？要拜托卓宇帮忙吗？可是我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了……】

　　【今天是棠棠两岁生日，我竟然加班忙忘了，看到她的睡脸才想起来，我真不是个好妈妈，为了拼命赚钱，总是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个人渣身边。】

　　【段暨白说他要娶陆雪柔，他竟然娶陆雪柔！那我和棠棠怎么办？棠棠以后会像我一样，成为别人口中的私生女，跟我一样上学后会被人嘲笑欺负吗？】

　　【妈妈走了，来人间一趟，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人死了，最终就剩下一把灰了，我……没有家了。】

　　【棠棠生病了，大半夜打不到车，如果段暨白在就好了。】

　　【陆雪柔被人绑架，下落不明，所有人都觉得是我让人绑架了她，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就连段暨白也不相信。】

　　【我被段暨白带到陆雪柔的墓前，他逼我跪下忏悔，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段暨白，我不想爱你了，我恨你，无论我努力存多少钱，我的存折余额依旧是零，谢高强总会想方设法从我的手拿钱，我可能一辈子也没有钱还给你妈妈，一辈子也无法告诉你，当年我没有逃跑，也不想真心想要分手……】

　　【陆雪柔回来了，棠棠却不见了，我该怎么办？如果去求段暨白帮忙找人，他会相信我吗？】

　　【他不信我，也不信棠棠是他的孩子，死心吧，白槿禾，别再爱他了……】

　　不大的屋子里回荡着段暨白闷闷的哭声。

　　另一个衣柜门上贴着寥寥几张照片，是我跟棠棠的合照。

　　别的妈妈都会全程记录孩子的成长。

　　第一次抬头。

　　第一次翻身。

　　第一次会爬。

　　第一次会走路。

　　第一次喊‘妈妈’。

　　她们会在朋友圈里炫娃，大家纷纷点赞。

　　只有我，把棠棠藏得死死的，生怕被人知道。

　　我看着段暨白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问他：【你不是说我死了，会鼓掌和放烟花吗？段暨白，你的掌声呢？烟花又在哪儿？】

　　段暨白扶着衣柜站起来，发现旧手机已经充满了电。

　　他小心翼翼地开了机，六位数密码，他竟然第一次就输对了。

　　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我和他都没有忘记过那天。

　　旧手机里棠棠的视频和照片，还有很多段暨白的照片。

　　他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经常偷偷拍他的照片。

　　四千多张照片里，棠棠只有几百张，而段暨白的照片足足有三千多张。

　　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段暨白，他哑着嗓子反反复复好像只会说同样的话：“原谅我，原谅我，白槿禾，你能原谅我吗？”

　　“不会原谅了，你恨死我，恨死我了……”

　　我的灵魂飘到了段暨白的身上趴着，恨吗？爱吗？早就分不清了。

　　段暨白的手机响了许多遍，他总算回过神来，按了免提。

　　“棠棠可以出院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答应要请她吃意大利面，她很喜欢吃。”纪卓宇在电话里叮嘱道。

　　段暨白沉默了。

　　纪卓宇等不到段暨白的回答，生气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段……”

　　“看来你是真的很爱白槿禾。”段暨白突然道。

35

　　“你什么意思？”纪卓宇不明所以。

　　“我当初几乎把你的事业逼到了绝境，你还是不愿放弃追求她，哪怕她有了我的孩子，你还是愿意帮助她，谢谢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纪卓宇讽刺道：“段暨白，我有时候真嫉妒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一直享受着她全部的爱！”

　　“我不是故意误会的，陆雪柔把你们的照片发给了我，而且那天早上，我亲眼看见我们一起走出天河酒店……”段暨白哽咽道。

　　纪卓宇气愤极了：“那天槿禾家里遭贼了！我陪她报了案，担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