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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起如泣如诉。

满堂喝彩间，突然，慕流萤捂住肚子哭着惨叫起来：“啊……好痛……”

“殿下……这琴音……冲了胎气！”

林江野脸色骤变，猛然拔剑斩向琴弦！

“铮——”

传世焦尾琴应声而断，飞溅的梧桐木刺如利箭般扎入叶温姝右眼。

叶温姝捂住眼睛，满眼是血的倒在琴身上，疼痛欲裂。

血色朦胧间，她最后看到的，是林江野头也不回抱着慕流萤飞奔离去的背影……

第五章

叶温姝醒来时，眼前一片朦胧。

她眨了眨眼，视线里浮着一层血色薄雾，像是隔了一层纱。

青吟扑到床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小姐！您终于醒了！太医说……只差一寸，您的眼睛就……”

她没说完，但叶温姝懂了。

只差一点，她就要瞎了。

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触缠在眼上的纱布，忽然笑了：“青吟，别哭了。”

“小姐，您疼不疼？”青吟眼泪砸在她手背上，“您疼就哭出来，别憋着……”

叶温姝望着帐顶绣的鸳鸯，想起昏迷前那一幕——

林江野挥剑斩断琴弦，木刺飞溅入她眼，而他头也不回地抱着慕流萤离去。

心脏确实疼，可眼泪却流不出来了。

她轻声道：“哭，也得有人心疼啊。”

没人疼，就不哭了。

青吟哭得更凶，几乎要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林江野大步走了进来。

青吟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扑跪到他面前，重重磕头：“太子殿下！求您垂怜小姐一次吧！”

“当年她为了陪您流放，挨了相爷和夫人整整九十九鞭！鞭鞭见血啊！”

“相爷至今不肯原谅她，放言与她此生不复相见！小姐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您了啊！”

林江野身形一僵。

他看向床榻上的叶温姝，她安静地躺着，纱布下的眼睛不知是睁是闭，唇色比宣纸还白。

他忽然想起流放路上那个雨夜，她发着高烧，却把最后一件干衣裹在他身上。

那时他问她为什么跟来，她笑着说：“因为殿下在这里呀。”

他不知道，原来陪她流放之前，她竟挨了整整99鞭！

林江野心头颤了颤，将她冰凉的手包在掌心。

“瑟瑟，孤没想到琴弦会伤到你。”他声音发紧，“当时只顾着她腹中孩子……”

意识到失言，他急忙改口，“孤是说，那孩子留着还有用……”

叶温姝静静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多可笑，连谎言都编不圆了。

“往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他抚着她的脸，承诺道，“这几日孤休沐，只陪你一人。”

接下来的日子，林江野像是要把亏欠的都补回来。

尚宫局送来十斛南海明珠，他一颗颗挑出最亮的，嵌成盏灯放在她床头：“这样夜里就不会暗了。”

她喝药怕苦，他便让人在蜜饯里裹上药丸，哄孩子似的喂她：“最后一颗，乖。”

慕流萤的丫鬟来请了三次，他一次都没见，连奏折都搬来她殿里批。

可叶温姝的心，却像一片荒芜的雪原，再也生不出一丝温度。

她只是沉默地绣着嫁衣，一针一线，仿佛要把所有的痛都缝进去。

林江野从身后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耳垂，低笑道：“总是绣嫁衣，就这么迫不及待嫁给孤？”

叶温姝指尖微顿，轻声道：“是很迫不及待。”

但不是嫁给你。

这件嫁衣绣好之际，就是她彻底离开他的那天。

晚膳时，林江野明显心不在焉。

慕流萤的丫鬟又来了，在殿外哭哭啼啼。

叶温姝放下玉箸：“殿下去吧。”

“不去。”林江野夹了块虾仁放在她碗里，“上次是孤疏忽了你，孤对她只是报复，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好，平日里，自然是要留在你身边。”

叶温姝垂眸看着碗里的虾仁。

说要留在她身边，却连她吃了虾仁便会浑身起疹都不记得。

第六章

她忽然感到一阵疲惫，借口疲乏早早歇下。

林江野抱着她躺了半个时辰，待她呼吸平稳，便轻手轻脚披衣离去。

雪地里，叶温姝踩着他的脚印跟到慕流萤的寝殿。

刚靠近就听见“哗啦”一声脆响，像是瓷器砸碎了。

慕流萤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你还来这做什么？去陪你的准太子妃啊！”

“胡闹。”林江野声音无奈，“孤不是来了？”

“你这些天都在陪她！”

“只是愧疚……”他叹气，“毕竟伤了她的眼睛。”

一阵黏腻的接吻声后，林江野的声音再次软下来，“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要怎样孤都依你，好不好？”

慕流萤抽噎着，终于破涕为笑：“今日雪景正好，我要在你身上骑大马！打雪仗！”

满殿宫人倒吸冷气。

侍卫慌忙劝阻：“殿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

“闭嘴。”林江野轻笑一声，接着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上来吧，小祖宗。”

叶温姝透过窗缝看见，林江野跪在雪地里，玄色蟒袍沾满碎雪。

慕流萤骑在他肩上，笑得花枝乱颤，手里攥着雪团往他领口塞。

他不但不恼，反而托着她腿弯往上掂了掂：“坐稳了，掉下来孤可不管。”

雪花落在叶温姝睫毛上，融成水珠滚下来。

原来人疼到极致，是真的哭不出来的。

她踉踉跄跄往回走，心口的伤又渗出血，在雪地上滴成一条细细的红线，像极了那年流放路上，她背着他走过的血迹斑驳的山道。

叶温姝自那日雪地一幕后，便再未踏出寝殿一步。

她只是安静地绣着嫁衣，金线在红绸上游走，一针一线，皆是诀别。

和亲前三日，侍卫送来一套崭新的骑射装，说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宴，林江野要带她随行。

狩猎当日，雪后初晴。

叶温姝踩着脚凳正要上车，忽听身后传来娇声：“姐姐等等我！”

慕流萤一袭桃红骑装，腹部尚未显怀，却故意扶着腰慢慢走来：“太医说多走动对胎儿好，殿下便允我一同来了。”

林江野过了一会儿后才上车，从始至终，他虽未与慕流萤交谈，可那目光却总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她咳嗽一声，他便递上温水。

她嫌马车颠簸，他便命人放缓速度。

她掀帘看风景，他便不动声色地替她拢紧披风。

似乎察觉忽略了叶温姝，林江野轻咳一声，将茶盏往她这边推了推：“瑟瑟，喝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