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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清欢被他吼得一愣，顿时有些讪讪。

她心底里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子，忘记他已经是帝王了。

她作为臣子，恐怕那句话僭越了。

“陛下息怒。”

盛清欢作势要朝他请罪，被萧玄珀一把拉住。

少年的手掌力气很大，她被掐着胳膊定住身形。

“对不起，是我太大声了。”

萧玄珀立马有后悔地同她道歉，一提到这件事，便控制不住脾气。

盛清欢知道触了霉头，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提过这事。

从腊月二十六开始，便封笔不朝。

到了大年三十，萧玄珀出于传统的礼数，还是在中午同盛清欢和太后一起，宴请了亲近的大臣，包括内阁六部，还有贺家，人数不多，就摆了几桌，下午便散了，毕竟别人也想回家团圆。

他一个嫔妃也没有，连晚上的宫中家宴都省了。

下午偷偷换了常服，拽着盛清欢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有不少高手护卫，他丝毫都不担心安全。

盛清欢靠在车壁上，一脸无奈。

“刚说过你懂事，现在就开始胡闹。”

萧玄珀却一脸兴奋，这几个月他连皇城一步都没踏出去过，早就憋得要发疯了。

“说吧，想去哪儿？”

“新年不是有庙会集市，我想去逛逛。”

盛清欢一听，一个头两个大，马上出言制止。

“不行，人多眼杂，太危险了。”

萧玄珀也没吵闹，只把乌沉的眸子望着她，眼眶包着晶莹的泪花，却一滴也不坠下来，红通通的，小狗一样委屈。

“虽然今天是我生辰又是过年，但姐姐觉得不安全，那便......算了吧。”

盛清欢最受不得别人这样，仿佛在她心上抓啊挠的，让自己生出欺负了他的错觉。

她叹了口气。

“不能玩儿太久，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萧玄珀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我保证不乱跑。”

他睁着一双狗狗眼，笑得灿烂，如同身后摇着一条大尾巴。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盛清欢以手扶额，对自己轻易就上了他的套，很是无可奈何。

马车停在街市边，因着新帝登基，又重建了宥京，今年京城的年味很浓，大家都卯着劲，想要将这一年的霉运邪祟都祛除掉。

集市摆了好几条长街，人头攒动，根本望不到头。

盛清欢跟在萧玄珀身后，旁边隐藏了人数不少的暗卫。

两人皆是寻常富贵人家的打扮，她又裹着锦缎披风，兜帽一圈白色狐狸毛将小脸都遮了大半，人们都顾着逛庙会采买年货，没人将他们认出来。

羽林卫统领段鸿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两人，和寻常人家护卫的家丁没什么两样。

萧玄珀东看看西瞧瞧，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每个摊位都要买上几件，段鸿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抱着一大堆玩意儿，里面不乏年画糖人之类的，朝盛清欢露出求助的表情。

她笑着将东西接过，又转交给身后的几个暗卫。段鸿需得时刻贴近萧玄珀，保持警惕。

庙会除了卖东西，还有不少表演庙戏、杂耍、皮影和社火等等。

他们边走边看，找了一处最精彩的围观，萧玄珀看得出奇，众人时不时拍手叫好。

盛清欢虽然兴趣不大，但也跟着挤在边上。

眼神朝四周随意扫着，却在对上那一双熟悉的桃花眸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在除夕出现在这里？！

盛清欢揉了揉眼，再看过去时，那里却是陌生的面孔。

暗道自己眼花了，他现在肯定在晟国皇宫宴请群臣，怎么会在辰国集市。

又看了一会儿，萧玄珀被一旁卖珍禽奇兽的摊贩吸引了目光。

“姐姐，我去那边看看。”

盛清欢还没拉住他，人就挤了出去，她被看热闹的人夹在中间挪不动，看到段鸿跟了上去护在他身后，才略微松口气。

暗自低声叹一句，“怎么这么不省心。”

“这大过年的，还要带孩子？”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盛清欢蓦地转身，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那人弯着眉眼瞧她，将她呆滞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你怎么会......”

男人竖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她的朱唇间。

“嘘，随我来。”

“可是陛......小九他还在......”

他轻笑一声，箍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放心，丢不了。”

盛清欢朝萧玄珀那处回望，又多了一倍的暗卫将他们不动声色地和人群隔绝开来。

她朝段鸿做了个口型，侍卫统领环视一圈，立刻明白地点了点头。

厉尘渊环着她的腰，将整个人护在自己怀里，很快便挤了出来，朝外行了几步，停在一无人的地方。

此处是座景观小花园，几株梅树傲然挺立，白里透红的花瓣盛开在枝头，弥漫着幽幽香气。

“你......”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话就被封进他的唇齿间，盛清欢瞳孔微微睁大，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托着，呆愣地眨了一下眼睫。

依兰香混着梅花香气，从舌尖探进来，先是暴风骤雨般攻城略地，侵蚀着她不太清醒的神经，辗转研磨，到最后安抚般地舔舐，直到她喘不过气，才舍得松开半寸。

厉尘渊用额头抵着她，嗓音低沉。

“想我了吗？”

小半年不见，她张了张嘴，惊得不知该说什么，酸涩的哽咽硬生生卡在喉头，让她只能微弱地“嗯”了一声。

双手圈上他修长的脖颈，她垫着脚朝他回吻过去。

盛清欢没有问他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只将满腔的思恋化作无声的纠缠，在寒冬中开出最暖的花朵。

漫天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坠落在两人的发间，远处隐隐传来少年兴奋的声音。

“姐姐你看，下雪了！”

萧玄珀的脚步戛然停在巷口，眼帘中倒映着二人相拥的身影。

手中折下的梅枝上，还残留着细小尖刺，一不留神扎进指尖，他恍然未觉。

只是心口处有什么东西，似在溃碎崩塌。

第161章针锋相对

萧玄珀怔愣着，那声姐姐如鲠在喉。

他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无名火，肆无忌惮地蹿了起来。

等反应过来时，已疾步冲到了两人跟前。

盛清欢瞥见了来人，迅速和厉尘渊分开一点距离，脸颊腾起羞赧的红云。

她下意识就挡在厉尘渊身前，清了清嗓子。

“陛下逛完了？”

萧玄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目光越过她，落在后面也同样淡然盯着他的男人身上。

盛清欢觉察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毕竟身为他国君主，没有任何消息就悄然出现在辰国京城，任谁都会心生警惕，更何况小九现在已经是辰国的王了。

自从上次提了立后的事，他冲她吼了一通后，她心底里还是隐隐生出一丝芥蒂，萧玄珀或许并不是表面上这样温顺无害。

果然，少年漆黑的眸子渐渐有些阴沉，开口的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冷淡和戒备。

“不知晟国陛下为何在此？”

厉尘渊挑着桃花眸打量他，不过半年不见，小屁孩儿有点帝王威仪了。

敢跟他叫板了。

他直接把手搭上盛清欢的腰，从背后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我身为你姐夫，来看看你姐姐，陪她过个年而已。”

在萧玄珀看来，这一举动就如同野兽护住自己的猎物，宣示主权。

少年冷沉的眸子微微眯起。

“陛下这样的身份，偷偷摸摸来我辰国，不合适吧。”

厉尘渊唇角扬了扬，好小子，翅膀硬了，不仅连姐夫也不喊，还敢跟他对着干了。

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让盛清欢警铃大作，她立刻赶在厉尘渊开口前抢先说道：

“天色已晚，陛下先回宫吧。”

盛清欢往前走了两步，离开厉尘渊怀抱的范围，侧头轻声细语。

“我先送他回去。”

那双桃花眸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说出的话却带了几分委屈。

“特意来陪你守岁，就这么着急走？”

盛清欢望着他，目露不忍，他这么大老远赶来，就为了陪她过个年，她要是就这么把他抛在大街上，自己都得甩自己几个耳刮子。

她回头看了看萧玄珀，声音放软了些。

“小九，段鸿他们送你回去，姐姐就不陪你回宫了好不好。”

萧玄珀心底嗤笑，没事的时候陛下，有事的时候小九，当他是什么？呼来喝去的工具？要用的时候哄着，不要了就随意丢弃的小狗？

“我要你陪我。”

少年斩钉截钉，语气不容置喙。

盛清欢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厉尘渊从后面跟上来，漫不经心开口。

“行啊，我和你一起送。”

说罢他望向盛清欢，刻意低声凑在她耳畔，“之后我再陪你回府。”

萧玄珀双目腾着愤怒的火焰，将手中梅枝随意一扔，像一只炸毛的小狗，扯着盛清欢的衣袖。

“我不回去，我和你们一起。”

盛清欢刚想说别任性，萧玄珀攥着她衣袖的手有些发抖，小狗般眨巴着湿润微红的星星眼。

“姐姐，宫里又冷又空，你忍心丢我一个人待在宫里过年？”

厉尘渊眉头上挑，面露不耐，一字一句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