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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宫正司出来之后，她就将人留在了偏殿，既是为了方便照料，也是怕她再被人盯上。

晚上给秀秀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十分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秀秀发了热，折腾了一宿才退下去，脖子上的勒痕乌紫乌紫的，可见当时的凶险。

这点德春没有告诉她，在看见勒痕之前，她只以为秀秀在宫正司会受些皮肉之苦，却没想过她竟然险些丧命。

好在那两个人，她从来没想过留情，哪怕会被人骂恶毒，她也会斩草除根。

“我都快好了，躺了这些天，身体都要僵了。”

秀秀讪讪一笑，虽然嘴里在反驳，可还是听话地躺回了床榻上：“姑姑，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走动啊？”

“不着急，处置的懿旨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等人被处理干净了你再出去。”

秀秀往被子里缩了缩，元初在提及人命时，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其中的冷酷多少都让人有些畏惧。

可对于此时的秀秀而言，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自被子里伸出手来，悄悄抓住了元初的衣角，最近她时常梦见那天受刑的情形，梦见周福狰狞的脸和沾着血的鞭子。

她无数次被惊醒，都是紧紧挨着元初才又睡过去的。

每每那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甚至有些厌恶这么没用的自己。

要怎么做才能变成和姑姑一样的人呢？

秀秀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脑海里浮出了这个问题。

她呼吸逐渐平稳，元初安静地坐在塌边陪着，直到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轻轻掰开秀秀的手，抬脚走了出去。

“德春？有事吗？”

德春见了个晚辈礼：“皇上今日去给太后请安，被留下用了晚膳，席间进了一壶梅花酒，皇上很喜欢就多饮了几杯，仿佛是有些醉了，蔡公公请您安排着，别回头让皇上不舒服。”

梅花酒？

这三个字勾起了元初一些久远的回忆，当初谢家也是有一大片梅林的，她和夜沉渊的初见就是在那片梅林里。

“我知道了，你带几个人去长信宫候着吧，蔡公公年纪大了，若是皇上当真醉了，他怕是力不从心。”

德春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

元初不敢多回忆往事，连忙让小厨房备上醒酒汤，又让人烧了热水，正殿里的龙涎香也换上了宁神的安息香。

这边刚置办妥当，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蔡添喜远远地就叫唤了起来：“元初姑娘，快来搭把手，皇上醉得有些厉害。”

元初僵了僵，站在门口犹豫着不肯出门。

蔡添喜仿佛忘了她处境的尴尬，还在啰嗦：“皇上您看着脚下，您当心路……元初姑娘？快着些，我扶不住了。”

眼见夜沉渊真的要摔，元初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她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再说对方既然醉了，应该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明天一早，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伸手去扶夜沉渊，可下一瞬，夜沉渊便朝她倒了过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她险些被这一下压得跌倒，被德春扶了一把才站稳。

她一时也没顾得上想为什么德春在，蔡添喜还要喊她，只是下意识松了口气，架着夜沉渊艰难地进了正殿。

可等把人扶上床，打算伺候他梳洗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管是蔡添喜还是德春，都没有跟进来。

她张嘴喊了几声，回应她的是蔡添喜的叫唤，他说他扭了腰，得回去歇着，这里就只能托付给她了。

对方年纪确实不小了，话说到这份上元初也不好推脱，可热水总得有人送过来。

她起身，打算出去看看谁还在，可刚一动弹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她下意识想拽出来，对方却抓得很紧。

顾忌着夜沉渊现在醉得人事不知，她没再较劲，由着夜沉渊这么抓着，可没多久那只手就不老实起来，开始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又暧昧，仿佛很爱不释手。

可元初知道那是错觉，明天一醒过来，就什么都变了。

“皇上，请松开奴婢。”

夜沉渊像是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元初的手腕，不但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别走。”

元初心口一颤，一时竟真的没能再动弹，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她真是疯了，明知道夜沉渊心里是多么的不待见她，可一听见他这种略带温柔的话，她竟然还是会失神。

她侧开头，语气冷淡：“奴婢去打热水，伺候皇上梳洗”

夜沉渊仿佛没听懂，盯着她怔怔地看，元初又拽了拽手——

“你不喜欢伺候人，就不伺候了。”

夜沉渊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元初动作顿住，反应过来夜沉渊说了什么，她心口陡然一涩，夜沉渊这是在哄她吗？

第104章你不就是后妃吗

这短短一愣神的功夫，夜沉渊就抱住了她的腰，她浑身一抖，本能地推拒起来。

“别碰我，放开……”

“我就是抱抱。”

夜沉渊含糊道，大约是醉酒的缘故，他声音有些沙哑，也不见以往的粗暴和强势，反倒多了几分陌生的温柔，听得元初再次愣住。

这样的夜沉渊太让人怀念了，上一次出现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得她偶尔想起来，都像是在做梦。

她被往事扰了心神，一时有些失态，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夜沉渊已经站了起来，温热的呼吸混杂着浓郁的酒气就喷洒在她颈侧，她一个激灵，猛地推了一把：“别碰我！”

夜沉渊大约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毫无防备之下竟真的被推开了，跌坐在床榻上怔愣着回不过神来。

元初趁机往外走，手腕却再次被抓住，夜沉渊甩了甩头，似是醉得更厉害了，他将元初拉回去禁锢在了怀里：“朕喝醉了，不能一个人呆着。”

元初浑身僵硬：“我打个热水就回来，你先放开我……”

“不放，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他越抱越紧，最后索性直接将元初拽上了龙床，元初忍受不了这么亲密的姿态，用力挣扎起来：“夜沉渊，你松手！”

夜沉渊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不松……你身上的味道，朕很喜欢，今晚陪我。”

元初气得浑身哆嗦，喜欢？你怎么可能喜欢？

她抵着夜沉渊的胸膛，不肯让他再靠近：“你喝醉了就好好躺着，别耍酒疯！”

夜沉渊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抓住了元初的手，轻而易举地就禁锢在了她头顶，哪怕元初拼尽力气都没能挣脱分毫。

他这才俯下身来在元初鼻尖亲了一口：“朕好些日子都没靠你这么近过了……”

元初一滞，挣扎瞬间停了，他们之间岂止是好些日子，或许应该说从她进宫起，他们的心就隔着很远很远，哪怕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们都和现在似的紧紧相拥，也不曾靠近分毫。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元初心里又酸又涩，压抑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了出来，毛团一般紧紧堵在她咽喉，让她喘不上气来却又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不想失态，只好扭开头将脸埋进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