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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的弧度转化为一个嘲讽的笑，许昭想，你算哪门子长辈？


在她十岁的时候，她“敬爱”的爸爸出轨了当时的秘书，也就是她现在的继母。


他们被捉奸在床，将身体不好的妈妈活生生气死在了病床上。


妈妈尸骨未寒，他便迫不及待地迎娶了小三入门。


从那一刻开始，许昭便知道了。

她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爸爸。

从此以后，她没有家了。


所以四年前，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宜阳，在无尽地纠结过后，选择在异国他乡生下乐乐。


只因为，宜阳没有值得她留恋、留下的东西了。


而乐乐，也将会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血脉相承，并且无条件爱着她的亲人了。


“吊唁？不必了。”


许昭想到这里，她压根不想和眼前的人多纠缠。


看着继母毫不掩饰恶意地那张脸，看着她好面子的父亲涨红的脸，冷笑着说。


“她是你们口里的贱种，哪怕她能跑能跳，有自己的思想，也是你们嘴里无所谓生死的人，你们不必来吊唁乐乐，你们也不配。”





                第18章
            



此话一出，许父的脸瞬间绿了。


他伸手指着许昭，暴喝一声：“你！你这个孽障！你这是什么态度！？”


许昭清楚地看到，许父旁边的继母眼睛里扬起幸灾乐祸的笑意，却还是假惺惺地规劝着：“昭昭，这好歹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我们这次来，不也是怕你太难过了吗？”


继母走上前，她试图扼拉住许昭的手，却被许昭反手一推。


她却装出一个踉跄，倒进了许父的怀里。


“你怎么能推你阿姨！？你的教养呢！？”许父暴跳如雷，“就你这样的，还出国！？出哪门子国，别丢了我们许家的脸！现在既然这个孽……这个孩子没了，你就老老实实是待在宜阳，我和你阿姨给你找了好几个青年才俊，等回头安排你们见面，你也好早点嫁出去，早早了却我的心事！”


许父的话，让许昭忍不住笑起来。


她的眼睛还泛着红，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却死死盯着她这位名义上的“爸爸”，不愿示弱，不愿流下来。


这就是她的爸爸。


在她的孩子尸骨未寒的时候，在她的孩子墓前，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展示他的小算盘。


许昭身体忍不住抖起来，在满脸愤怒的唐妙雨准备开口前，许昭先说话了。


“爸爸，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许昭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能听到，“自私自利，无利不起早这些词说的都是你。”


“乐乐她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竟然要在她的墓碑前算计我吗？”


许昭望着许父越来越黑的脸，她低下头，让一滴眼泪砸下来。


“甚至带着间接害死我母亲的小三来我母亲面前这么逼迫她的女儿，你就不怕遭报应，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妈妈来找你算账吗！？”


许昭的话越说越激动，她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无比大，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而这话，显然惹怒了许父。


“你这个孽障！我是你亲爸！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最终化成恼羞成怒，冲上前扬起手就要一巴掌甩在许昭的脸上。


但下一秒，巴掌却没落在许昭的脸上。


身侧的谭易抬起手，将许父的手禁锢在了半空之中。


“伯父，大庭广众之下，请自重。”


见状，继母的眼珠子一转，上前笑着说。


“昭昭，你爸爸就是脾气差了点，但心里可真的想着你呢……你看……”


许昭却根本不想看她假惺惺的笑脸，闭上眼：“滚，都给我滚！别脏了这块地方！”


被下了面子，许父几乎冷笑着，将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你以为谁想来？要不是你阿姨劝我，我这辈子都不会认你这个女儿！未婚先孕，你以为很光彩吗？没了家里人给你撑腰，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许昭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的确不算什么东西，那就不要认我好了，从今以后，我许昭和你再无半点瓜葛。”





                第19章
            



墓地里，瞬间陷入一片安静。


许昭却觉得如释重负。


她的家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那是她爸爸的家，是后妈的家，是后妈生的，弟弟的家，唯独没有她的位置。


她望着许父铁青的脸，也早已经学会了平静。


许父的手指指着她，颤颤巍巍地，“你”了半天，最后只化作一声暴怒：“许昭，你别后悔！”


而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而她的继母却满脸兴奋，在她面前飞快地说：“许昭，这是你自己决定放弃的，以后许家的遗产，和你可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而后，她才匆匆追赶上父亲离开。


直到两个人彻底消失在她的面前，许昭才缓缓走到母亲的墓碑前。


“昭昭，你还好吗？”


谭易皱着眉上前，轻声询问着许昭。


他的心中泛起十足的波澜。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许昭的家庭。


四年前，他仅仅只是知道许昭的母亲去世了，她的父亲娶了后妈。


他们之间不算熟悉，家庭与家庭之间的信息也并不多。


所以他不知道更多了。


而许昭也从来不说。


谭易望着许昭的眼神变得心疼。


他忽然在这一刻，理解了许昭对于乐乐的坚持。


为什么在异国他乡，她要生下乐乐，做出如此，在他眼中不理智的行为。


为什么她愿意放弃一切，只求让乐乐活过来。


为什么她有这样的勇气。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从未真正感受过，血脉带给她的温暖。


就像是失眠的人渴望睡眠，失明的人渴望光明一样。


浓烈的愧疚要将他溺毙。


谭易开始思考，他这样，几乎不近人情的理智，真的正确吗？


他开始感到困惑，于是看向许昭，看向他曾判定为不理智、不够理性、太幼稚、太感性的人。


忽然，他觉得他要从许昭身上寻找到答案。


但许昭至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因为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石碑上的文字。


她看到石碑上，留下许多风吹雨打后的，岁月的痕迹。


那张妈妈温柔笑着的照片，也已经褪去许多颜色，变得老旧。


甚至在许昭的记忆里，妈妈的脸也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


“妈妈，你会支持我的，对吗？”许昭喃喃自语道。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轻轻拂过发丝的微风……


……


将乐乐安葬后，许昭离开了墓地。


她用一个简单的动作，阻止了唐妙雨和谭易的跟随，独自走着。


她觉得自己需要吹一吹风，将脑子里的所有情绪，统统吹走。


于是站在墓园的门口，许昭感受着深秋的风，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起初，她回到宜阳是为了给乐乐寻求一线生机。


而如今，乐乐永远地离开了她，她还留在宜阳，留在这座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美好回忆的城市，还有必要吗？还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