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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一句句传到叶凝的耳朵里。

“沈淮砚两年前确诊重度抑郁，伴随着中度焦虑，当时已经出现严重的躯体化症状，胃痛、呼吸困难。那时候……你刚出国不久。”

“我建议他做MECT，也即是无抽搐电休克治疗，但因为有副作用和后遗症，被他拒绝，坚持只吃药和做心理咨询。”

“你离开前的那一天去找他彻底摊牌，他一个在全黑的环境里呆了太久，引起了应激障碍，从此不能在没光的地方睡觉。”

“而他还有思维反刍，会不断重复回忆那些让他痛苦的事，还会不断地梦见所谓前世的那些梦。这导致他的失眠很严重。”

“服用药物之后，他虽然能睡着，却会间断性惊醒，总梦见自己从很高的地方摔下去，所以他抗拒睡眠，不想梦见你走的样子。”

“这两年，他去过好几次巴黎，你的两次生日，其余几次就是看运气，因为不一定能碰见你，你一直待在公寓里不出门。”

“你回国之后，他的状态也很不好，因为遭到你的拒绝，之前他来医院，我给他做过心理检查，虽然结果是有所好转，但紧接着就发现他的脑部情况很不好。”

“他不愿意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拿自己的病换你的一时心软，至于我和沈骆……也不希望是这样。”

听完，叶凝彻底失去了所有反应。

从她回国到现在的这一段时间，所有事情仿佛都有迹可循。

沈淮砚三番两次的进医院，迷糊中还说要吃药，不愿意关灯睡觉，以为她的出现是一场梦……

叶凝使劲地抹了一下眼睛，牙关打颤，不只是心脏，身体里的所有器官都好像被用力地攥成了一个团，在胸腔中撞来撞去，发出闷闷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不都说爱是好东西，怎么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这样？

她宁愿沈淮砚把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宁愿他真的爱上别人从此过上潇洒生活，也比见到他这样千疮百孔好得多。

他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会比她当初发病的时候更难熬吗？

原来……原来他们都在表面上像正常人一样地或者，背地里却始终没停止过自我折磨。

叶凝打开车门，不顾身后沈寻和沈骆的叫声，疯了一样地往前跑去。

她跑了很久，跑到呼吸道都好像在燃烧一样。

终于回到那个别墅。

叶凝站在不远处，通红着眼眶，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座曾经生活了八年的家。

她看见屋子里点着灯，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团火，吸引着她往前走。

倏地，手机响起，叶凝拿起来看。

是沈淮砚发来的消息：“那我明天过去接你吗？”

所有呼之欲出的情绪在这一刻竟然通通偃旗息鼓。

叶凝深吸了口气，拨通了沈寻的电话。

“沈寻。”

“我在。”

“别告诉他我知道了这件事，好吗？”

第八十二章

挂断电话，叶凝蹲在原地，哭了很久。

将所有的情绪悉数发泄了出来之后，她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重新站起身。

她一步步走到别墅门前，按下那串熟悉的密码。

门打开，正在客厅接水的沈淮砚一顿：“你不是回公寓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他又往她的身后张望了眼：“行李呢？”

“没拿，明天再拿。”叶凝弯下身去换鞋，用头发来遮住自己有些红的眼睛，“想你了，就回来了。”

沈淮砚走过去，声音温柔：“应该让我去接你的。”

叶凝起身，先一步抱住他：“没关系，我想回来。”

她感觉眼睛酸的不行，松开他往浴室走：“我先去洗个澡，今天杀青宴上他们抽烟的特别多，一身味。”

但手臂被拉住，沈淮砚又从身后抱住了她。

叶凝摸摸他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你每次突然出现的时候，我都觉得像做梦。”沈淮砚低声说。

叶凝喉间一梗，用了些力气才压下眼泪：“那是好梦还是噩梦？”

沈淮砚吻了下她的耳朵：“最好的梦。”

洗完澡，叶凝很累，熟悉地推开主卧的门找到床躺上去。

身边还有沈淮砚身上的味道，她觉得好安心。

沈淮砚在书房吃了药之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看见叶凝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露出个脑袋。

这一幕，是他曾经拥有但后来失去，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又最终破灭的场景。

叶凝动了动，沈淮砚走过去轻声问：“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也没有睡太熟。”叶凝摇摇头，伸手攀上他的脖颈。

沈淮砚回抱住她，叹了口气：“我怎么总想抱你。”

叶凝没说话，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刻，拥抱和陪伴比任何话语都有效。

她抬起头，轻轻地亲沈淮砚的脖子、喉结、下颌、脸颊。

沈淮砚的呼吸重了点，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唇，吻了下去。

亲累了，叶凝躺在他的手臂上，问：“学校的事都办好了吗？”

沈淮砚点了下头：“校长一直不舍得我走，还留着位置给我，等办好重新入职的手续，我就回去了。”

“人生重新回到正轨了，阿衍。”叶凝有些困了，往他怀里蹭了蹭，“我很开心。”

许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喊自己，沈淮砚的心脏猛地停了拍。

他更用力的抱住怀中的她，那样真实，那样温暖，那样让他贪恋。

“柠柠，我也很开心。”

凌晨三点，叶凝听见阳台门被打开的轻微声响，缓缓睁开眼，沈淮砚果然不在身边。

她转了个身看过去，只见他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月光撒了他一身。

侧脸看起来有些悲伤。

叶凝轻声下了床走过去，遮挡了些沈淮砚头顶上的光：“做噩梦了？”

沈淮砚垂着眼不说话，他不想让她看出自己不正常。

由许多个类似的深夜，他惊醒时汗如雨下，枕边空无一人。

今天叶凝终于就睡在他身边，但他怕自己的失态吓到她，才躲到阳台上缓解。

叶凝蹲下身，牵住他的手，自下而上地和他对视：“阿衍，我陪着你呢。”

沈淮砚感觉身体里痛而冷的情绪一点点融化消退，逐渐平息。

“以后我都陪着你。”

第八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沈淮砚并不在身边。

叶凝揉着眼走出卧室，推门就闻见一股浓郁的粥香味。

找到厨房，沈淮砚围着围裙站在炉灶前，正小心翼翼地打开砂锅盖子。

她倚着门框，浅浅一笑：“总感觉身份互换了，以前都是我给你准备早餐的。”

沈淮砚回身对她笑：“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叶凝走上前抬手去抱他，却突然看见手指上什么东西反光。

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无名指上一枚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