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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觉得喘不上气，额上布满冷汗，四肢麻木无力。

几分钟过去，眼前终于清晰了些，沈淮砚很慢地坐起身，整个人轻微的颤抖着。

觉得血液流通了，他想都没想就往外走，就算踉踉跄跄地撞上茶几角，疼得小腿发疼，还是冲出门，然后撞在了对面的门上。

他艰难地扶着站稳，伸手在门板上框框敲响。

很快，门开了，叶凝不耐的神色和声音同时出现：“你到底……”

剩下的话没说完，因为她看见沈淮砚脸上一片泪痕，眼底全是血丝，唇色也没有一点血红，沉沉地喘着气，好像从什么地方死里逃生一样。

可沈淮砚现在只有虚惊一场的侥幸，因为叶凝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身上哪里都没有受伤，很鲜活，有温度，浇灭了他的绝望。

他一秒也没有犹豫，直接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叶凝。

但就在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沈淮砚后悔了。

他想，他本来是不想打扰她的。

叶凝现在……一定更讨厌他了吧？

可他控制不住，他觉得身体里出现了一个缺口，只有她能填补。

沈淮砚把脸埋在叶凝的颈窝里，闭上眼，他知道她一定会推开自己，但这样几秒也足够安慰他了。

不过叶凝却没有推开他，她还被沈淮砚刚才惨败的状态怔在原地。

她感觉他的身体很僵硬，在轻微发抖，而他的心跳声却重重传入她的心口。

半晌，叶凝才回过了神。

“松手。”

见沈淮砚不肯动，叶凝皱着眉直接将他推开。

沉默了会儿，她转身要回去。

他拉住她的手，像费了很大力气：“柠柠，我们……能谈谈吗？”

第五十八章

然而，其实沈淮砚不知道该谈什么，他只是想和叶凝待在一起。

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安宁的同处在一个空间内。

能给他们一个相处的可能！

沈淮砚眼睛通红，目光里透着隐隐的恳求。

叶凝心口闷堵，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妥协了：“去你房间。”

是该好好谈谈，一天不谈清楚，就永远没完。

沈淮砚怔楞一瞬，没想到她会同意，眼睛随即漫上喜色：“好。”

叶凝擦过他的肩走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沈淮砚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不敢坐的太近，只好在对面坐下。

“你想说什么，今天都说完吧。”叶凝没去碰那杯水。

沈淮砚双手交握垂在腿间，头低着，肩也往下沉。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叶凝不明所以，反应了好几秒，想起晚上沈寻来，一瞬明白他是误会了。

但解释？似乎也没必要。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她嗓音微微凉淡。

她的没有否认，像是悬在他头顶的剑终于刺下来。

沈淮砚轻抽了口气，抬手，将脸埋在掌心里。

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有勇气去看叶凝，此时此刻更是退缩。

叶凝站起身：“如果你说的谈谈就是打听这件事，那我无可奉告，我回去了。”

“柠柠！”沈淮砚立刻放下手站起身，“别走！”

他像个落魄已久流浪在街头的人：“再陪我一会儿，行吗？”

叶凝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你是怎么了？”

沈淮砚颤了下，别开眼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没睡好。我刚刚又做了那些梦，梦见你……”

听见他提起那些梦，叶凝吐出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原本她是不相信沈淮砚也会做那些梦的，毕竟她从小就梦见，可他始终没提起。

见她没打算要走了，他松了口气，也重新坐了下来。

沉默半晌，沈淮砚喉结滚动：“柠柠，我知道你不信，可我从离婚的两三年前起开始做那些梦，梦里……我都会死在三十一岁。”

他的声音很轻，但叶凝还是听见了。

她浑身一僵，瞳孔放大，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沈淮砚顿了下，“我怕自己真的会死，不想耽搁你，所以找到苏雅，让她陪我演一场戏。”

“演一场……我移情别恋，背叛婚姻的戏，以此来让你和我离婚。”

叶凝猛地起身：“别说了。”

可沈淮砚像是没听见，继续说：“我只梦见自己死去的场景，不知道你在梦里也无一例外的死去，是在那场车祸之后我才梦见你死去的场景，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你也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我叫你别说了！”

叶凝的情绪突然激动，她的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着。

沈淮砚愣在原地，脸上才恢复的血色一秒褪尽。

一场漫长的死寂过后，他嗓音暗哑的开口。

“对不起……”

第五十九章

叶凝攥紧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想提起过去，两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叶凝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回头看，因为不值得，因为那是一地狼藉。

可沈淮砚只要站在她面前，她就会被迫一次次地看向过去。

她想着，与其分分秒秒警告自己不要回忆，搞得这么累，永远僵持不下，不如就谈开了说，说完算完。

如果到现在连这些都不能正面相对，那这两年也算是白过了。

伤疤而已，愈合了就没事了，就算去抠两下也不至于鲜血淋漓。

可真的都摊开了来说，却发现，一切都不是当初她以为的那么回事。

沈淮砚的变心是假的，和她提出离婚其实是因为他担心假梦成真。

那和她决定离开他的理由不就一模一样？

这些年，叶凝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活在不确定之中，可时至今日他却告诉她，他也是一样。

不荒唐吗？两个人都因为几个莫名其妙的梦，在暗中盘算着该怎么离开，成全对方？

她宁愿他是真的爱上了别人！

也不愿意在彼此折磨了这么久之后，发现他是为了自己！

好久好久，叶凝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嗓子突然发疼，她抿唇咽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从来都不是想听你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再也不出现在我的面前。”

沈淮砚低着头，一字一句：“我做不到。”

“我一想到你因为变得那么痛苦，你的抑郁症都是因为我，你的痛苦和不开心都是因为我，我就痛苦的想去死。”

“有时候我想，真的死了也好，就当是我的报应，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都无所谓。”

“可偏偏我没死……我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解释清楚，还想……还想和你重新来过。”

叶凝骤然握紧手。

重新来过？

如果她在两年前知道这些事，说不定真的会心软。

可已经过去了两年啊！

这两年，她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想方设法放下沈淮砚。

叶凝深吸了口气：“因为你觉得你要死，所以就要和我离婚？沈淮砚，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就该信任我。”

“不……”她倏尔自嘲一笑，“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呢，我也没有信任你，没有把所有事告诉你，也在计划着离开你。”

“我们根本就是一样自私的人。”

沈淮砚手握成拳，死死压在沙发上，指关节泛白，说话都困难：“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没有机会让你跟我说出这些事，是我先伤害你的。”

“是我在梦见那些事情之后先冷淡你的，如果我没有这样做，柠柠，我们不会变成这样。”

叶凝忽然觉得太阳穴更疼了。

她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了。

“我困了，先回去了。”

肺里的空气像是被立刻抽空，沈淮砚整个人恍惚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叶凝要走了。

可他找不到能挽留她的理由，苍白的唇动了动，只嘶哑地喊出一声：“柠柠……”

叶凝却只是俯视着她，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说。

“以后还是做陌生人吧，沈淮砚。”

第六十章

在叶凝说出那句话之前，沈淮砚的表情就像是在沙漠里日夜跋涉精疲力尽。

他以为等来的会是一场甘霖，可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