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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表情犹疑，不似方才笃定。

“你们都给我让开！”

苏芷寜尖声大吼，撕心裂肺般，好似喊完这声，嗓子就要哑了。

可她在他们面前，终究是个武力值不够的弱女子，不足为惧。

“你们、你们…”苏芷寜手指一个个点去，最后指向天花板的角落，说：“这里有监控拍着…”

“你们这是聚众闹事！”她挡在司越身前，成大字状，“他要是右眼瞎了…”

说到这儿，她不由地发颤，但仍咬紧牙根，威逼他们：“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跑不了！”

“首要分子，至少三到七年，”她目光如炬，将挡着人的脸，一个个扫过，恐吓说：“参与闹事的，我也一定让你们蹲上个十五天。”

听到这话，拥堵在门口的人，一下都散了，连声跟她求饶，说自己没参与扔东西，千万别抓自己。

苏芷寜寒着脸，一个都没理，只想带司越走。

但司越却挣开了她的手。

他又走回人群，只是这次人群不再向他涌去，而是像看见瘟神般，连连后退。

他垂着头，睁着半只眼，看着地面，像寻东西，对苏芷寜此刻的问询，充耳不闻。

找了找，终于找到那串钥匙，正躺在一人的脚边。

他向着走去，那人吓得连连后退。

他弯腰拾起，然后走到主席台上，将那串钥匙放到桌面，正声说：“对不起，大家。”

说完弯下腰，深深掬了个躬。

鲜血滴答滴答，滴溅到地面，一滴两滴，慢慢晕开...

【29】选择

台下围驻的员工静默，没人再试图讨伐或争论，因为都是无用功。

此刻的沉静，像是他们的妥协，妥协自己忍受几年降薪后，还是不改失业的境遇。

他们渐渐站的不再那么紧密，不再一个叠一个，像是需要抱团取暖的动物。

他们慢慢疏散开来，开始各自忧愁各自的生活。

老赵亦是如此。

他踯躅地站在原地，比起一旁人，他眼底还多了份忐忑。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下巴颏正打着颤，虚攥的手掌也是抖个不停。

因为那串钥匙，是他扔去的。

他在璟颐工作了几十年，从年轻时的保安队长到如今的看门大爷，他半辈子都是在璟颐过的。

他今年58岁，就剩两年就要退休了，这个年纪再出去找事，定是遭人嫌，找不到活儿可做的。

若是日子安稳，提前两年退了也就退了，可他家里有个患肾病的儿子，每个月都要做透析。他这下没了工作，没了钱，他该怎么回去和儿子说，他该怎么面对每日要打几份散工的妻子。

他连日压积的苦怨，被方才周遭的声势鼓动，一失手，竟没察觉自己从口袋里掏出的是串钥匙，好死不死，别在钥匙上的那把小剪子，还给挣开了。

那流淌不止的鲜血，让他一下慌了神，这要是被关进去，留了案底，儿子和妻子以后可怎么活。

他藏匿于人群中散去，趁旁人不注意时又折返回来，一把抓起那串钥匙，拼命擦拭上面的血迹。

可擦着擦着，他陡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朝天花板寻去，与监控摄像头对上眼的那一瞬，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下软到墙上，像一头累倒跪地的老牛，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嗥啼。

苏芷寜拉起司越就往外狂奔，很快就跑到电梯口，连按了几下电梯下键，等电梯的空闲，才扭过头再次打量他的伤势。

她抬起手想碰，手指悬在空中，还没抵达，又收了回来。

“伤的是眼睛吗？”她试探地问，心揪在一起，多希望他能回答“不是”。

司越只知道右眼疼得厉害，并不确定伤没伤到眼球，但见她皱巴着一张脸，自是不能说真话。

他轻摆了下头，说：“不是。”

虽得到的答案如愿，但并未让苏芷寜脸上神色稍霁，倒是显得阴霾更甚。

她又看去电梯，电梯还停在一层。

其实并未等候多久，但她已耗尽耐心，拉着司越又往一旁的楼梯间跑。

步履急促，最后三级台阶，她直接空跳而过，很快就俯冲至一楼。

跑出璟颐，她更慌了神，脚步不知是应该冲到马路拦车，还是手机叫车更快。

司越稳住了她，摘下车钥匙，塞到她手里，然后领着她往停车位走。

老路虎车ʝ型大，并不好开，好在苏芷寜有那辆皮卡在前，车技纯熟，方向盘一打，单手就把车开了出来。

但不凑巧，一上主路，就遇上个红灯。

按照惯例，一般碰到个红灯，接下来的一路，都是红灯。

苏芷寜心急，握着方向盘的指尖，不耐地敲击着舵盘。

还不容易熬到红灯过，她赶忙手摇变速杆，加大油门，连着滴了几声喇叭，示意前车她要超车。

司越见她车速愈开愈快，车身也是不停左右变道，他坐在副驾必须紧握车框把手，以保平安。

“不着急…”他握住她操作换挡的手，笑着戏谑：“我现在就只伤了这点儿地方…”

抬起下颚，拿下巴点了点仪表盘上飙升的数字，“别把我命给带走了。”

“别乱说话！”

苏芷寜反手狠狠煽去一巴掌，很用力，司越被煽的胳膊，立马浮现出半个手掌印，又红又肿。

好在达成他目的，苏芷寜脚下油门松了松，速度逐渐平稳下来。

虽一路红灯，但后续路况还算通畅，没遇拥堵路段，整体车程用时并不长。

苏芷寜拽着司越往急诊大厅奔，拦下个护士，让她帮忙先带司越找医生，自己则拿他身份证去挂号。

司越一进急诊，就吸引了大部分人注意。

他这时不仅半张脸都淌着血，身上那件白衬衫，也染上不少点点血迹。

苏芷寜挂完号，到处找司越身影，好不容易找到，还没站稳，护士又递她一沓收费单，催她快去缴费。

“护士，他没伤到眼球吧…”苏芷寜攥紧收费单，惴惴地问。

“不好说…”护士夹着棉球给司越清创，撇了下眉，也不确定。

苏芷寜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得让眼科会诊，”她将沾污血渍的棉球一扔，见苏芷寜一动没动，还站在这儿，拧起眉催她：“你快去缴费啊，你男朋友还等着拍片呢，别耽误时间了。”

“诶、诶，我去缴费。”

苏芷寜应声答着，没注意护士用词，使劲掐了虎口一把，让自己提起精神，转身向缴费机跑去。

苏芷寜在急诊大厅跑来跑去，缴完费又去陪司越检查。他明明伤的只有眼睛那块，苏芷寜却待他如失去行动力的人，托起他手肘，一路搀扶着他。

他插空瞥了眼，嘴角不由上扬。

“应该没伤到眼球。”眼科医生检查完后，说。

“应该？”苏芷寜较真，捉眼科医生字眼，不满他这模糊不清的定义。

眼科医生抬眼瞥了她一眼，又朝司越打量一番，低低笑了声，拿起医用瞳孔笔又仔细检查了遍。

“确实没伤到眼球。”这次用词精准，语气肯定。

苏芷寜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顿时松懈，激动得眼眶湿润。

“去帮你男朋友缴费，”医生又打出一沓缴费单，说：“要准备给他缝针了。”

“诶、诶，谢谢您医生，谢谢您！”

苏芷寜双手接过缴费单，嘴里道谢不停，走出诊室门，还在道谢。

“小伙子福气好啊，”医生一边敲医嘱一边说：“有个这么紧张你的女朋友。”

司越闻声笑了笑，没说话，唇边的笑意散的快，没过几秒，就只剩僵涩上翘的嘴角，看着苦涩。

苏芷寜缴完费，又去领缝针的医用耗材，最后奔向诊室。

缝针要局麻，拿个针头扎他伤口附近，眼周敏感，司越陡然被扎，条件反射地提了提眉。

苏芷寜见他紧缩眉头，想想都疼，握住他手，安慰他。

司越垂眼瞥着那交握的手，一时看定了神，麻药打完，也没松开。

苏芷寜没注意到这些，任他握着。

她的注意力都被另一桩事吸引着。

医生在操作着缝针，那根针在他皮肉里穿来穿去，看得她心惊肉跳，赶忙移开了眼。

“怎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苏芷寜见他紧握着自己，以为他缝针难受，便借着搭话，转移他注意力。

蓦地被问，司越一愣，接着笑了笑，沉吟片刻，开口道：

“我也总想在’好’和’更好’的选项中做抉择，可摆到我面前，让我做决定的，总是’难’和’难上加难’。”

【30】新消费

苏芷寜垂了垂眼，没立刻硬凑出两句来接话，只是将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