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枝雨戚炅和(流云枝雨戚炅和)2023好看的小说全文阅读-流云枝雨戚炅和小说无删减版
「不」我回过头,让竹帘遮去身后渐行渐远的身影,坚定道,「炅和不后悔。」
祖父半是欣慰半是惆怅地叹了口气,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摇摇头,「得女如此,实在是我戚家之幸啊……」
虽说我上一世也见过匈奴兵临城下,可唯有真正亲身体验后,才发觉战争的残酷血腥,不是民间话本三两句就能写出的。
昨日与你一同饮酒的人,今日可能就只剩一具尸体,抑或是连全尸都留不下,身份都只能靠些残肢断臂来辨认。
几年的历练过后,祖父终于支撑不住,上述告老还乡,辞去将军一职。
这时我也因斩下匈奴太子左贤王的头颅而一战成名。
匈奴士气大伤,一时间不敢再犯。
皇帝欣喜于前线捷报,便破格升了我的职位,将我晚.晚.吖调回京城。
我与阿娘匆匆见了一面,还没来得及听她诉一诉相思之苦,又被派往渝州剿匪。
渝州是仲亲王驻地,四周被群山环绕,地势险要,常年遭受匪害。
祖父为我准备了护卫同行,一行人一路颠簸,走了近半个月才到渝州府。
我安置好行李,便随几名护卫一起外出打探。
渝州虽乱,但景色怡人。
如今已入夏,天气还未炎热起来,河边成群的少年在嬉戏玩闹,笑声穿透两岸的垂柳。
我忽然一顿,草丛里闪过一抹金色。
是一支金簪。
我弯下腰捡起那支金簪,一个头戴帷幕的少女也正要俯身,却被我先抢一步。
她侧身微微垂下头,声音甘洌如同清泉流过。
「这位公子,那是我的发簪……」
我一愣。
这声音……好像从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不远处几个同样戴着帷幕的少女喊了声她的名字,她看了我一眼「公子?」
我连忙道歉,将簪子还给她。
她一福身,帷幕垂下的轻纱拂过我的鼻尖。
电光火石间,我猛的想起那异样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是她!
金鸾轿上的那个和亲公主!
一阵忙乱的马蹄声打断我的思绪,护卫从城外飞奔而来。
4
「将军,不好了,仲亲王世子被山匪杀害了!」
「什么?」
我面色一变,顿时将其他的事抛在脑后,追问道:「此事还有几人知晓?」
「将军,这事都要传遍了,」护卫苦着脸,「仲亲王得知此事后吐血昏倒,听医师说是怒急攻心……」
「将军,我们今夜可还要去剿匪?」
「先与我去王府,拜访仲亲王后再做打算。」
路上,护卫又将打探出来的消息告知于我。
「渝州百姓多受山匪迫害,占山为王的山匪行事残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仲亲王世子想要为民除害,便带着渝州府的百余将士趁夜色突袭匪营,只是没料到被山匪们前后夹击,所去的一百余人都在山上丧命。」
这……
我虽早就对渝州山匪的凶悍早有耳闻,却也没曾想他们竟如此大胆。
虽说仲亲王身体先天有疾,也不得皇帝亲近,但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怎能叫一个山匪头子骑到头上?
我策马飞奔至王府,护卫递上文书,王府的大管家得知后匆匆赶来,将我领到一处后院。
「医师正在为王爷把脉,将军且在此地等候片刻。」
我点点头,他离去前又叫来丫鬟为我斟茶。
我推托不得,便浅尝了一口,随即便被这茶惊到,「这茶中怎么有梅香?」
丫鬟笑道:「将军明目,这制茶的方子是我家郡主所想,梅花性平,以绿萼蒸露点茶,既疏肝解郁,又别有一番滋味。」
我轻嗅这扑鼻的梅香,心想这茶娘亲应该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被其他管事叫走,我在屋内待得实在无聊,便听见窗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郡主何必如此执拗晚.晚.吖,即便世子活着,你难道还能……不成?」
我搁下茶杯,暗自皱眉。
大周朝郡主不多但也不少,能在渝州出现的,唯有那位仲亲王的嫡女,死去的世子的胞妹。
我提起衣袍,正要避开这王室女子之间的秘事。
谁曾想早先那离去的丫鬟将两扇窗都已打开,我一站起身,便将自己彻彻底底暴露在窗外人的目光下。
背对着窗的高挑女子依旧道:「我弟弟虽不能与京城那些高门贵子相比,却也是仪表堂堂,还随着戚家的那位小将军上战场斩杀匈奴,如今也是功名在身,你……」
「表姐,我……」
身着青衣的郡主抬起头,一双略显青涩却带有几分坚韧的眼眸与我对视,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立刻想起方才那戴着帷幕的女子。
果然是她。
我一阵恍然,母亲早逝,父亲病弱,唯一的兄长还被寇贼杀害。
怪不得她身为亲王嫡女,身份贵重,却还是被送往匈奴和亲。
她也微微瞪大双眼,显然也看到我了,便截断了口中未尽的话。
那女子见她视线向后落去,便转头瞧见了我,她身边的丫鬟正要呵斥,便被她拦下。
「同为姐妹,难道我会害你吗?」
她瞥了一眼我,「我们走。」
那两人先后离去,原本略显拥挤的小院竟突然空旷了起来,不远处的屋檐下还挂着一只鸟笼,里面的彩羽鹦鹉正在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偶尔发出咕咕的叫声。
「你……你还好吗?」
我不知怎么安慰她,哪怕两辈子加起来安慰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她被我问得一愣,忽然撇过头,悄悄地用手绢擦眼泪,只是这样显得更可怜了。
常言道树倒猢狲散,可如今仲亲王还未病逝,这些牛鬼蛇神就都已缠了上来,若是这偌大的王府只剩她一人,还不知怎么被小人肆意欺辱。
上一世她作为和亲公主嫁入匈奴,十里红妆看似风光无限,可也不过是早已腐败的大周朝打着结盟的幌子的另一种纳贡。
财神桌前烟火不断,菩萨殿内的鲜果内里已然腐烂,她们就和这死物一样,是送给匈奴的贡品。
一个又一个妙龄少女被五花大绑呈上供桌,鲜红艳丽的嫁衣是囚服,裹紧的脚尖与满头叮铃作响的珠翠是禁锢她们的枷锁。
跨过燃烧着黑烟的火盆,被家中父兄背上花轿,满载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一个女人的人生就此葬送。
她们被迫卷入政治动乱,成为乱世中的一抹红。
纳贡也好,结盟也罢,她们都不过是被道貌岸然操纵的皮影木偶,是政治游戏之下无辜的牺牲品。
5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从院外出现。
「戚将军,王爷有请——」
他看了看我,又看看没戴帷帽的郡主,「这……」
女子微微侧身,避开我,语气自然道:「我来后院为哥哥寻几件他喜爱的玉饰,既然父王与戚将军有要事相谈,濯枝就先回避了。」
管家连忙作揖晚.晚.吖,「是,郡主慢走。」
又对我道:「戚将军?」
我缓过神,随着他出了院子。
直到穿过人满为患的主厅,我才发觉这位已逝世子的房间,才是整个王府最为冷清的地方。
而那位据说身有顽疾的仲亲王,在满是中药味的房间里被丫鬟侍从围绕,瘦削清俊的面孔也因为长年的病痛略显沧桑。
见到我,他勉强撑起身,我这才发现他竟瘦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行动全靠侍从背上的轿椅。
「咳咳、咳,戚将军,想必你也应当听到了,吾儿被山匪杀害……」
说到这里时,他面色忽然发涨,双眼赤红,几近滴出血色。
安慰的话停到嘴边,我喉头忽然一阵干涩,半晌说不出一句,只得低下头抱拳。
「王爷节哀。」
他摇了摇头,在丫鬟的服侍下面无表情吞掉一颗药丸,而后挥了挥手,管家便带着人离去。
等只剩我一人后,他才咬牙切齿道:「吾儿夜袭山匪之事唯有军队之人知晓,可自他出城不过两个时辰,那山匪便已将他前后包抄……」
「王爷的意思是?」
「城内有山匪内应,不、不,是城内有叛徒!」
他猛地一拍桌子,门外的人一静,「某请戚将军为渝州缴清匪患,还渝州百姓一个安宁!」
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管家带着医师推开门闯进来,忙成一团的众人将我挤至圈外。
隔着一堵堵人墙,我最后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