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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雾人如其名，说话动作干脆利落，浑身透着神秘感，许莓猜测她应该是天蝎座的。

　　郝时运轻咳一声，拍拍许莓肩膀急忙溜了：“我先归队了，等到了驻地再叙旧。”

　　许莓：“？”谁跟他叙旧？

　　何以雾追着郝时运的背影离开。

　　总算没有人拦路，许莓打算去问问陆祁，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结果驻地的法船先一步到了。

　　陆祁身影一闪，人已经出现在了船上，头也不回推开船舱的门走进去。

　　而原本打算上船的弟子们，纷纷停住脚步，望着法船没有一个人动。

　　福年年过来凑到许莓耳边：“宋姐，你觉不觉得他们怪怪的？”

　　许莓环视一圈，确实，存活下来的弟子们纷纷注视着大门紧闭的船舱，浑身透露出憎恶、恐惧、心寒等情绪。

　　溪明流叹气：“杀殿见死不救，这些宗门弟子眼睁睁看着昔日好友死在眼前，他们不知道长老们的真正用意，无处发泄的仇恨，只能放到杀殿身上了。”

　　许莓垂眸，心中不平：“所以陆祁是背锅了吗？”

　　溪明流无谓摊手：“但他自己不解释，眼下没人想要靠近他，哎师妹……”

　　溪明流话音未落，许莓已经独自一人，在空旷的战场之上率先朝着法船走去。

　　小陆祁，别人不靠近你，她许莓总得靠近你吧？

　　就凭小时候给她烤鹿肉填肚子的情谊，许莓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陆祁被所有人孤立。

　　各宗门的目光，许莓不是感受不到，但他们又不重要。

　　船舱内，陆祁安静地靠窗而立。

　　二十年来，这种背锅的事情他做过很多次，他无法在明面上违抗云门辉，至少自己成长起来之前。

　　所以当陆祁一次次看见大家对他失望的眼神，他也不愿再去靠近任何人。

　　他的感性和善良早就在冰天雪地中，伴随着小杜死去了。

　　久而久之，他的心被冰封，对一切都无法动容。

　　这一次，也是一样。

　　唯一不同之处，许莓也在这艘船上。

　　陆祁闭了闭眼，窗外火光映在他高挺雪白的鼻梁上，仿若雪骨生辉。

　　许莓会怎样想，是否也觉得他可怕冷血……或许这都不是他该思考的事情。

　　二十年虽然眨眼而过，却能改变很多，许莓她……还记得小时候分别时，他们互相的约定吗？

　　陆祁低头摩擦袖子里的画，小杜死后，是许莓留给他的画，陪伴着他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破开晋升关隘。

　　这张画是他身边唯一的温暖，如果许莓不记得……

　　陆祁忽然一顿，鸦羽样睫毛微颤，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第92章她还是不怕他

　　陆祁中阶五阶，是在大陆上都可排名的年轻强者，方圆百里发生的事情，都逃不掉他的五感。

　　他知道外面那些人冰冷的目光中，许莓独自一人坚定走来，率先跳上船。

　　也知道她站在船舱门前凝视两秒，转过身去靠着门坐下，拿出瓦片和树枝开始画符。

　　他闭上眼，就能看见她因为垂下头而露出的修长后脖颈，也能看见她挺拔的肩线，和撸起来的袖子下雪白的小臂，以及她画符箓时认真的眉眼。

　　她还是不怕他。

　　并且，也不顾忌船下数百道复杂的目光。

　　安静坐着，安静陪着。

　　陆祁呼吸有些凌乱，心里好不容易冰封起来的地方，突然被熟悉的温暖打破了一个角，酸涩难捱。

　　一包瓜子突然从门缝里丢了进来，伴随着许莓压低的调笑声：“帅哥儿，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陆祁：“……”

　　姚天娜不会说太多，总之就是支持小老四，回身扛起老驴一个起跳落在许莓身边。

　　风中凌乱的老驴：“……”

　　福年年与陆知衍对视一眼，纷纷抿紧嘴唇，两道身影如闪电一般，交错着轨迹来到许莓和姚天娜两侧坐下。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继溪明流和萧靖早又上去之后，青禾宗一众弟子都上了船。

　　至于其他宗门？

　　爱上不上。

　　云浩目光扫过坐在船舱前的黑衣女子，抬手道：“上船。”

　　许莓，先是不顾宗门脸面带领弟子们逃跑，后是不顾众宗门情绪靠近杀殿。

　　与许莓短短见面一天，云浩便对她印象极深，她的做法，倒是与云浩印象里的所有修者都不同。

　　不过，也不必太关注，只是一个连一阶都要强行升段位的符箓师罢了。

　　其余宗门在玄门宗上船之后，才选择上船，纷纷与玄门宗站在一起，远离船舱位置。

　　“啧，真是高。”溪明流摇着扇子咂舌，虽是在笑，却嗤之以鼻。

　　许莓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也没听见船舱里传来嗑瓜子声，回过头来：“啥？”

　　溪明流用扇子隔空指了指云浩：“玄门宗用杀殿来做刀，既磨炼了弟子，也巩固了玄门宗的地位，同时打压了其他宗门，一箭三雕。”

　　这些事情，溪明流向来看得清楚。

　　一回头，许莓扒着门缝，脑袋都快插进去了，他急忙拉着许莓脑袋揪回来：“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许莓始终体会不到他们说的不要命是啥意思，她就觉得陆祁不会随便伤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

　　法船逐渐向驻地深入，低空飞行虽然路程有些绕远，但能遮挡大部分空中飞行凶兽的视线。

　　弟子们一言不发，驻地初战就将一众弟子的意气风发打得溃散，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与来时判若两人。

　　青禾宗虽然没有参战，但看见战场的惨状，也人人皆恐，围在一起神经紧绷地看着四周，生怕再有凶兽闯出来。

　　凶兽吼叫声远近不一此起彼伏，饶是姚天娜都要敛起呼吸，认真感受周围。

　　现在能维持姿态的，就只有玄门宗了。

　　好在这一路还算安全，直接到了驻地。

　　而到了驻地那一刻，许莓整一个目瞪口呆。

　　围绕着中央死寂区驻扎的营帐看不到尽头，头顶之上战斗的修者形成坚固庞大壁垒，人体防护罩抵挡里面往外冲的各种凶兽，五光十色的法术及符文不要命地照亮黑夜。

　　下方营帐内，修者们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等到上方有人退下来了，原本空缺的位置，立刻有人补上。

　　不断有人和凶兽的尸体掉落下来，却没人会悲伤，他们已经麻木了，这里的人都像流水线的机器一样。

　　“楚长老。”听见云浩声音，许莓收回视线，内心说不出的激荡。

　　驻地，真可怕。

　　十几名长老从议事大营中走出，楚凌峰对着云浩点点头：“嗯。”

　　紧接着，云浩当即高声：“驻地外围遇见班戟虎群，玄门宗迎战二百人，归来二百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面容各异。

　　八大宗看似和谐，内里谁也不服谁，驻地初战终究是被玄门宗抢了风头。

　　何忠看向自家宗门的首领人：“织鬼宗呢？”

　　方炙炎双手抱拳，脑袋埋的极低，汗水划过自责的眼角，难以启齿：“回长老，迎战二百人，归来……九十八人。”

　　何忠闭了闭眼，掩下悲伤情绪，安慰性拍拍方炙炎肩膀：“你们尽力了。

　　接下来其余宗门的首领人也都禀报存活下来的人数，许莓听着心头逐渐沉重。

　　虽不是同一宗门，但听见有生命流逝，她不可避免为死去的人感到难过。

　　“许莓……许莓？”

　　许莓乍然回魂，身前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紫袍子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就干练英气。

　　许莓挠头：“啊？”

　　雷嫣上上下下打量许莓一圈，再看她身后一众虽然吓得不轻，但精神面貌还算良好的弟子们，满意点头：“到你了。”

　　“哦。”许莓挺直腰杆，大声报出，“青禾宗，迎战零人！归来二百人！”

　　…………

　　刹那间，以许莓为中心的一大片场地上，都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半晌，路过这里的修者，手里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