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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屏风谢幕,沈景曜惨白到极致的脸,露了出来。
你看啊,沈景曜。
天道好轮回。
你前世害我遍体鳞伤也要护住的人,那口口声声最爱你的珍珍,好像骗了你呢。
但是啊,你活该。
千秋万代,孑然一身,这才算报应。
外头的脚步突然杂乱起来,那股乱里又糅杂了短刃相见的血色。
我同皇兄对视一眼,鱼儿,这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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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二十分钟,声响渐渐停歇。
厚重的殿门被人推开。
沈贵妃满头珠翠,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御林军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侧。
她是小皇子的生母,沈景曜的长姐。上一世兄长驾崩后,便是她执掌大权、垂帘听政,甚至隐隐有几分将这江山易姓的打算。
只可惜那时我困于内宅,无力阻止。
最终以身死为代价摆了沈景曜一道。
我一早便料到沈景曜还有几分良知,对我心存愧疚。弥留之际,我故意设计沈珍亲口说出她曾设计我的几件小事,又向沈景曜夸大了我对他的爱意。
以此为筹码,加重了沈景曜的愧疚。
最后我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用力攥紧他的手:
「嘉宁此生已至此,唯有一桩心愿未了。
「你要答应我,有生之年,我赵氏江山不易主。」
这便够了。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二岁的侄儿长成能挑起我大盛脊梁的君主了。
殿门关闭的刹那。
御林军手中的刀刃纷纷转向。
刚刚还做着春秋大梦的沈贵妃,转瞬沦为阶下囚。连带着她手中的势力,都被一网打尽。
下毒之人,剑之所指,只有既得利者。
但是皇兄不动沈贵妃,动了沈家。
伤了根基,贵妃定然会坐不住。
曾经的赢家,如今输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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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沈景曜冷眼看着这一切。
家族覆灭,同他无关。
长姐身死,同他无关。
就连曾经的心尖尖,沈珠被发配边关,也同他无关。
沈珍被拖出去前,皇兄曾问过我的意见。ӯz
是了,这一世的我未曾嫁过沈景曜。我还没见识过沈珍的恶劣,她在我面前,扮演着乖巧听话的角色。
沈珍全然不顾惜形象,跪到我面前,哀求道:「公主,求求你。我不想去漠北为奴,公主,你救救我吧。」
我看着她,却全无大仇得报的痛快感。
这世间,女子总依附于男子。
若侥幸得了个好些的夫婿,也能一生顺遂。
可若随遇非人,只能任人嗟磨。
我轻叹一口气,同皇兄道:「沈珍这些年享受侯府荫庇,活得比嫡小姐还要痛快。没道理沈家一朝落难,她却能独善其身。」
至于沈景曜,他总是能保全自己的。
大盛近百年来最英姿卓绝的少年将领,边关一日不平,他便不会死。
家事处理完后,殷暨再一次提出要迎我回大淮。
皇兄斟酌半晌,许是顾念救命之恩,终是答应了。
可在皇兄点头的那刻,沈景曜大吼出来:
「不要!
「求圣上,莫要把嘉宁嫁与别人。
「她本该就是我的妻啊。」
皇兄沉默地望了他半晌。他闭了闭眼,残忍出声:
「沈景曜,你看看你自己如今这副模样。
「怎么才能配得上朕的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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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殷暨这事,大多人并不看好。
出阁前一日,侍女春意在给我梳头时战战兢兢地问我:「公主,奴婢可不可以留在大盛?」
她都快哭出来了:「我听闻大淮的新帝是个疯子。」
「听说,他弑兄登上皇位,阴郁暴戾,动辄要人性命。甚至……他的宫殿里都是剥落下来的人皮。远离故土没关系,可奴婢怕死。」
我想起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
怎么也无法同坊间传闻联系到一起去。
于是我拍了拍春意的头,将她扶起来认真道:「你不愿去大淮,我不勉强你。」
「可是春意,你得记住一句话:『传言不可不信,也不能尽信。』我同殷暨打过几次交道,他性格爽朗大方,绝不是你口中这类人。」
春意擦干眼泪,点头离开了。
房梁上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那宁宁,你不妨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殷暨翻身下来,桃花眸中潋滟着笑意。
想起他前世孤身一人闯将军府,只为了替我这个悔婚的公主要个交代,我真心实意地同他讲:「殷暨,是个襟怀坦荡、臻于至善的君子。」
很显然,殷暨被我的回答惊到了。
他默了半晌后,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不过,好人而已,应当也不是很难做。」
送亲仪仗队行至半程,皇兄允诺给我的那队暗卫才从后面追上来。
而领头之人骑了匹白马,银盔红缨,风姿飒爽——是沈景曜。
他执意要送我至大淮境内。
途中,沈景曜一直规规矩矩地,我倒也找不到机会赶他走。
直到有日风雨大作。
在驿站住下后,沈景曜半夜来敲我的房门,他眸中似有说不清的哀痛:「宁宁,原来每逢雨夜便会痛吗?」
「十指连心,竟是这般滋味。」
他颤巍巍地举起右手,尾指像是被刀切一般,生生折断。
就连伤口的形状都与我前世别无二致。
他在以这种方式赎罪。
我别过脸:「时间久了便习惯了。」
沈景曜脸上都是毁天灭地的痛意,身长八尺的男子竟要哭出来,手足无措地开口:「对不起。宁宁,我不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宁宁……」
「沈将军」,我淡声打断他,「以你我如今的关系,说这些应当算作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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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大淮边境时,殷暨早早地带了人等在淮河畔。
我将要踏过那道界线时,沈景曜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宁宁,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他欲言又止,挣扎了几番才开口:「你可知!殷暨他压根活不过二十五岁。」
淮河水也滔滔,风也猎猎。
我猛地转身,厉喝道:「你说什么!」
沈景曜闭了闭眼,麻木开口:「药人,便是以己之身入药,饲养他人。活到二十二岁已是人之大限。」
「那上一世……」
「抢走你的尸身后一月,淮帝薨逝。」
心脏像是被灌了铅,难言的痛苦压在我的心房,无法呼吸。
河岸那头,殷暨正用力冲我挥着双臂。
他也知道……自己必死的命运吗?
一路小跑过去,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死死圈紧他的腰身。
殷暨手掌从我后背上轻抚,玩笑般道:
「这才几日不见,宁宁就这么想我?
「我的魅力居然如此之大。
「就连宁宁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我同殷暨的婚期,订在半月后。
听闻这个日子是他找钦天监测算好几遍的,殷暨说:「晚一些不要紧。我要挑着最吉利的时候,我要和宁宁长久一辈子。」
「长久」这个词过于诱人,我没多想便答应了。
我盼着殷暨,盼他能百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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