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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看向楚凌烟：“我去太傅府见彩云时，皇上圣驾亲至，我便求他赐了这份体面。”

闻言，楚凌烟怔在当场。

原来，楚肃珩抛下她是去了太傅府见江彩云……

原来，这赐婚圣旨，都是他求来的……

楚凌烟胸中千言万语一霎哽在喉咙。

她用尽全力才强扯出个笑容：“原是如此……哥哥，我先回房了。”

说完，楚凌烟就转身离去，带着说不出的狼狈。

楚肃珩看着那消瘦背影，不觉拧起眉。

半晌，他收起手中圣旨，舒了口气。

第二日。

天刚亮，楚凌烟便被楚肃珩叫去了书房。

才踏进去，她就被里面陈列的文玩奇珍和绫罗绸缎看花了眼。

楚肃珩拿起一幅秋色图：“你来帮我看看，这些应该是书香世家的女子会喜欢的玩意吧？”

楚凌烟一怔，勉强开口：“这些都是……要送给江小姐的？”

“正是。”

楚肃珩声音染上一丝温柔：“我只怕这些东西她不喜欢。”

楚凌烟脸上血色一点点失去。

她视线无措的看向满堂华彩，忽的，她的目光凝在角落一把琵琶上。

楚凌烟下意识上前抱起那琵琶：“这琵琶是？”

她翻过琵琶，看清了琵琶底端一行云篆：

——一曲相思，女巫浇酒云满空，相思木贴金舞鸾。

楚凌烟浑身便是一震，这不正是楚肃珩之前许诺要送给她的古琵琶‘相思木’！

楚肃珩滞了瞬，随即自然开口：“这是要送给彩云的，哥哥以后给你另择一把。”

楚凌烟呆呆望向他，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肃珩从她手中拿过琵琶，淡淡道：“好琵琶有的是，这把不适合给你。”

不适合……

三个字重重锤在楚凌烟心口。

她张了张唇，最后什么都说不出。

几日后，风和日丽。

江彩云前来将军府拜访。

楚肃珩唤楚凌烟前去后院见客。

远远的，楚凌烟便看见了海棠花树下的楚肃珩。

楚凌烟正要上前，却看到他摘下一朵海棠花，回身别在正拨弄相思木的江彩云发间。

江彩云低头娇羞一笑。

这一幕刺的楚凌烟眼睛生疼。

她正欲离去，江彩云一声“妹妹”让她步伐一滞。

楚凌烟抬头望去，却不偏不倚撞上楚肃珩的视线。

一声哥哥还未出口，江彩云突然“嘶”了声，竟是被弦割伤了手。

她眼含失落：“对不起肃珩，才说要弹一曲给妹妹听……”

楚肃珩立时收回视线，命人取药，柔声责备江彩云：“往后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这时。”

这含情脉脉的一幕刺入眼底，楚凌烟恍然觉得康复的心脏竟又一次抽痛起来。

沉默转身离去，楚凌烟眼眶一点点红了。

刚回到秋月轩。

楚凌烟便突的咳嗽起来。

紫兰慌忙端上热茶，楚凌烟接过刚喝入口，就因喉头腥痒将茶水咳入杯中。

紫兰骤然白了脸：“小，小姐……”

楚凌烟低头，只见姜色的茶水中，一团殷红晕开。

第7章

“咵嚓”一声脆响，茶盅从楚凌烟颤抖的手滑落。

紫兰猛地回神：“奴婢马上去请大夫！”

说完，她转身就要奔出去。

楚凌烟抓住她，咽下喉中咸腥：“别让哥哥知道。”

紫兰欲言又止，但还是含泪点头，快步离去。

楚凌烟捂着胸口喘着气，那熟悉的绞痛再度于心脏蔓延。

一炷香后，紫兰带着大夫匆匆赶来。

大夫把着脉，眉头越拧越紧。

他收回手，沉叹口气：“楚小姐，你的胸痹之症已是凶症，连天山雪莲也只能为你续命，却不能……”

大夫不忍再说。

楚凌烟眸子颤了颤。

紫兰握着楚凌烟冰凉的手，泣不成声：“小姐……”

楚凌烟擦去她的泪，苍白一笑：“别哭，我没事。”

然而，她双眼却红了。

次日。

三月十四，正是楚父忌日。

楚凌烟强作无事，让管家备好香和纸钱后去书房找楚肃珩。

刚到书房外，便见楚肃珩出来。

他一袭玄色金线袍，让腰间的红豆荷包更为扎眼。

察觉到楚肃珩并非要去拜祭楚父，楚凌烟不由问：“哥哥，你要去哪儿？”

楚肃珩语气淡淡：“我去太傅府一趟。”

闻言，楚凌烟呼吸一滞：“可今日是爹的忌日，你不跟我一块去……”

“你先去，我去接彩云。”

似乎只有说到江彩云，楚肃珩的眉眼才有了温和。

他越过眼前人，匆匆离去。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楚凌烟的心恍如沉入冰窖。

良久，她才挪着沉重步伐离开。

城外，楚父之墓。

风声萧萧。

楚凌烟跪在楚父前烧着纸钱：“爹，女儿来看您了，哥哥……会晚点来。”

说话间，楚凌烟脑海中想起楚父在世时的画面。

她体弱多病，楚父每次回来连戎装都未卸下就去看她。

她胖了，楚父眉开眼笑，她瘦了，楚父对着她的药方叹气。

楚凌烟垂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女儿要嫁人了，哥哥……也要娶妻了。”

无奈、惆怅和悲哀糅杂在她心口，搅得她呼吸艰难。

看着燃烧的纸钱，楚凌烟尾音发颤：“爹，我时常都在想，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该多好，哥哥若是我亲哥哥……”

她眼前闪过楚肃珩的脸。

如果她是他的亲妹妹，她就不会有这些求不得，她就不会像如今这般痛苦。

纸灰飘摇，落在楚凌烟发间。

她忍着眼眶的酸胀，对楚父墓碑磕了三个头：“爹，女儿不孝，今生活不长，愿来世做您的亲生女儿，承欢膝下。”

纸钱烧完，楚凌烟才起身准备回府。

这时，一辆马车摇晃而过，停在身后。

楚肃珩下了马车后，又搀扶着江彩云下来。

江彩云看见几步外的楚凌烟，柔然一笑：“妹妹。”

楚凌烟低眉行了个礼，视线却落在楚肃珩身上。

一股带着凉意的风袭来，扑的楚凌烟咳嗽起来。

楚肃珩皱起眉：“你病才好，早些回去，小心着凉。”

闻言，楚凌烟心底淌过丝暖意，他一点关心，就能满足她所有。

忽然，江彩云也掩面咳了几声：“咳咳咳……”

楚肃珩忙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没事吧？”

江彩云晗带得意的目光瞥向楚凌烟：“不打紧。”

楚凌烟凝着楚肃珩眼中对江彩云的关切，眼眶泛酸。

直至此刻她恍然明白，自己在楚肃珩心中的分量，早敌不过江彩云……

第8章

几声闷雷过后，天空飘起了雨。

楚凌烟回府时，浑身已经湿透。

当夜，她又开始发热，喝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

烛火摇曳，雨水拍打着屋檐。

楚凌烟奋力睁开眼，看见楚肃珩坐在床边。

他紧拧着眉：“我叮嘱过你早些回府，你还不会珍惜自己身子吗？”

楚凌烟眼睫颤抖，说不出话。

许是感觉自己话说重了，楚肃珩语气缓和了些：“我去命人煎药，你先休息。”

说完，他起身正要走，袖口却一紧。

楚肃珩转头看去，楚凌烟抓着他衣袖，梦呓般呢喃：“别丢下我……”

嘶哑的软语刺的他心莫名一紧，可想起他们各自都大婚将至，他收回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

晌午刚过，便有丫鬟去秋月轩传话：“小姐，太傅夫人请您去府上一聚。”

闻言，楚凌烟神色一滞。

紧张颗欣喜一下涌上她的心，让她有些无措。

楚凌烟不由的去想，她的母亲是不是还惦记着自己，哪怕当年抛下她也是有苦衷的。

她强撑起才见好的身体，揣着颗忐忑的心去了太傅府。

太傅府，后园。

杨柳随风摇曳，园中池内的水泛起层层涟漪。

楚凌烟远远便看见江母坐在厅内，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皱纹，却又增添了几分丰腴的风韵，举手投足间都透出名门的矜贵。3

她犹豫了瞬，才迈着步子走过去，可嘴里的那声“娘”像是卡在了喉咙，怎么也叫不出来。

江母放下手中的茶，起身抚摸着楚凌烟的脸：“你长大了，眉眼倒有你爹的影子。”

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