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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冥想了想，说：“不如我们回肃北吧，燕京也没什么好的。”

云倾染将茶杯放下，说：“不急，肃北局势已平，等园子里的白莲开了再回也不迟。”

墨北冥默默看她一眼：“你莫惹事。”

云倾染失笑：“我惹是生非？”

她说着欲起身，墨北冥动手拉住人，云倾染回过头来，墨北冥就这么瞧着她也不说话。

云倾染恨死他这模样，又喜欢他这模样，一丝闷气消得干净，说：“熄灯而已，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墨北冥说：“以为你生气了。”说着松开了人。

云倾染走过去将灯吹灭回来，躺在了外边，说：“睡吧。”

翌日醒来时云倾染不在，墨北冥吃过早饭后同程瑶一块聊了些无聊话题，基于昨晚的事，二人都没什么兴趣出门，便双双等着云倾染回来，直到晌午过了许久依旧没动静，墨北冥才唤来人询问：“乘风可有说去哪了？”

近卫低着头回道：“属下不知，主子没说，不过主子带走了董护卫。”

墨北冥没太在意，直到天快黑时，实在等不了了，墨北冥只得先去谢府，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周丽华一脸惊愕：“你不知？”

墨北冥与程瑶互视一眼，墨北冥道：“知道什么？”

周丽华道：“我还以为你知晓，你大哥一早就得到消息了，陆姑娘早早今日一早进宫，说是为了昨夜之事要讨一个公道。”

说到这周丽华疑惑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锦衣卫将消息封锁得厉害，周丽华得谢允谦安抚说只是世家子弟的口角争执，也未刻意派人打听，真当是墨北冥与人争执而已，顿了顿，忍不住叮嘱道：“九霄，再过几日你们就要成亲了，你以后还是要沉稳一些。”

程瑶已经坐不住了，怪不得一天都未曾回来，讨公道？她要怎么讨公道？

墨北冥一言不发，显然跟程瑶一个心事。

周丽华有些发愁：“你的事我如今算是踏实了，只是阿放他——哎......”

周丽华愁得不行，墨北冥有些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话道：“二哥怎么了？”

“阿放今年都二十八了！这个年纪的男儿娃娃没三也有两，前几日母亲替他相中黎家长女，黎姑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皆造诣不轻，可阿放拂了面不说，这几日连家都不回了，他在燕京本就呆不了几日，这么避而不见不是个法子。”

周丽华边说着边走出厅去，说：“来人，去打听二爷的消息。”

厅中二人相对无言，面对一桌饭菜顿时没了兴致，程瑶说：“怎么办？回去等着？”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夜色渐渐浓重下来，墨北冥坐在园中的梧桐树下，梧桐树枝干强壮，程瑶倚在树上，手里提着壶酒已经喝了半晌，末了坐起来看着墨北冥，道：“你说乘风到底要什么公道到现在还不回来？”

墨北冥没说话，程瑶也不在意，闷了口酒，又道：“色令智昏也不过如此了——”

程瑶翻下树来，说：“一天了都没消息，看来没出什么坏事，我出去转转。”

夜风袭来，吹起衣袍翻滚，墨北冥抬头望向梧桐树，枝叶繁茂间舞动着勃勃生机。

快二更时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董九跟着云倾染进来，见到石桌旁的人时云倾染摆了摆手，董九识趣带人退了出去，云倾染走过来：“怎么在这坐着？”

墨北冥站起身，见她安然无恙，心底踏实下来，说：“等你。”

云倾染拉着他要往屋内走，一触上顿觉手冰凉，不由吃了一惊，墨北冥体温本就偏热，这是吹了多久夜风手居然冷成这样？

云倾染抓过来道：“这是等了多久？手这么冷。”

墨北冥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这一停顿，便弯下腰去抱人，云倾染顺从被抱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墨北冥将人抱进屋，说：“你今日做了什么？”

云倾染眨了眨眼，说：“我进了京，自然是要进宫见皇上。”

“除此之外呢？”

云倾染笑，道：“你知道了？”

墨北冥道：“昨夜不是说好的吗？”

云倾染耸了耸肩：“我可没答应。”

墨北冥拿她没办法，说：“那结果如何？”

“不如明天你自己听消息？”

墨北冥说：“不要。”

云倾染顿了顿，道：“邱琼林教子不严被当众责罚三十仗，陶玉与王子轩流放启东，永不得再入京。”

墨北冥看着她：“这回可真是将人得罪透了。”

云倾染踢脱鞋，心情大好：“那又如何？今日不这般做，日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人张嘴，他们若还是将我看做两年前的云倾染，这便是代价。”

墨北冥抿了抿嘴，心里明白得很，若只是关乎她一人，她定然毫不在意，不由轻轻叹息。

云倾染听着这声叹，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下，想起谈程颐的话来，一时有些出神，墨北冥看她出神，说：“想着什么？”

云倾染并未遮掩，道：“在想谈程颐的话。”

墨北冥哦了一声：“你们说什么了？”

云倾染瞧他模样，笑了一下，又敛眉思索，道：“他说，让我看着卫家。”

“看着卫家？”

“卫家因为女儿进宫的缘故，在燕京说话做事与往常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卫家如今权力鼎盛，卫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宁愿众目睽睽之下向我低头，卫杉的父亲是遂东大将军，家世雄厚，如今又有个卫妃在，树大招风啊。”

墨北冥听到最后一句，低声重复道：“树大招风——”

云倾染顺手将他头上束发的羽冠摘掉，墨北冥没动，却道：“他是在提醒你。”

云倾染如今在肃北一人之上，可若干年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墨北冥想了想，道：“如今看来，只有更强大，才能令皇上动心思前也要掂量掂量。”

云倾染哂笑一声，被他抱上床去，说：“当初谢家的家主们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如今的卫家估计也同你一样的想法。”

云倾染说：“帝王多猜疑，眼下皇上看重我重用我，不过是因为肃北眼下离不开我，新政推行尚始，三年、五年或十年，那时候天下大定，定北王这个异姓王，这个当初依靠扫乱而起的云倾染，只怕就会开始被皇帝所忌惮，忌惮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好比曾经的谢家，如今的卫家一般了。”

定北王这三个字今日风光无限，明日就会成为一把催命刀！

云倾染往床榻上一滚，又道：“管他的，三年五年十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你过来。”

墨北冥凑过去，二人躺在一块，云倾染说：“昨日跟你大哥商量了一下，两日后我们成亲如何？”

墨北冥道：“都听你的。”

“不摆宴席？”

“你说了算。”

云倾染咯咯一笑，目光透露出一丝恶意来，说：“都听我的？”

这个语气——墨北冥一滞，半晌还是道：“都听你的。”

番外3 冤家（1）

已经三更过，哪怕繁华如燕京，街上也没了人。

程瑶摇摇晃晃到了门口，见府门紧闭，也不叫门，攀着墙翻上去，惊动了守夜的护卫，一见是她又隐回夜中。

程瑶今夜实在喝不少，燕京的酒后劲大，她勉强稳着身形，推开房门时发现屋内点着灯。程瑶没多想，进屋就脱衣裳，随即将灯一吹往床上滚，模模糊糊摸到被褥将自己卷进去，睡死过去。

片刻后屋门被关上，屋内传来脚步声，窸窸窣窣间似乎有什么动静，可很快又没了声响。

正是入夏时节，夜里温度虽不高但也不低，酒劲催得她浑身热得不行，睡梦中不由掀翻被，忍不住拔拉开自个衣裳，滚动间忽然摸到个又凉又舒服的东西，程瑶本能捏了捏，随即压了上去。

黑暗中的人猛然睁眼，察觉到身旁居然有个人，就要坐起，程瑶不依将人掰了回去：“哪儿去——”

这声音？

周放醒了个彻底，怒声低道：“程瑶？”

程瑶笑了一声，似醒非醒间似乎对这人能叫出她名字并不太意外，说：“好久没逛楼了，这楼里的小倌皮肉可真细嫩——”

程瑶边说着边摸去，周放又惊又怒，去掰她的手，刚一使劲就被猛然一推，三五下间程瑶按住了人，眼睁了睁：“哟，还是个顶标志的——”

程瑶手沿着他的大腿往上，周放顿觉一股无法言说的麻随着她的动作浮涌，剧烈挣扎起来，可他哪里是程瑶的对手，被按得半点动弹不得，低吼道：“拿开你的手！”

程瑶嘟囔着：“性子还挺烈，这春月楼里的小倌几时换了性子，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周放已经快要气绝身亡了，可偏偏被锢得半点也动弹不得，一股羞恼与怒火夹杂冲天。

周放二十八年的人生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几乎是呆住，垂死挣扎却毫无作用，反而在热烈的亲吻间，脑袋反应越发迟钝起来。

像情人间最亲密无间的缠绵，又或许这本就是他想的，周放不自觉给与了回应。

程瑶一笑，手愈放肆，周放像是猛然惊醒，顿时挣扎，程瑶酒劲催着，这下是真嫌烦了，一手刀将人拍晕，又觉索然无味，人便也昏沉倒下去。

夜光镀在窗台上，夜风瑟瑟，屋里屋外一片静谧，很快天色渐渐亮光，外面传来轻微的走动声。

天色尚早，太阳还匿着，云倾染站在廊下，六月就趴在她肩头，云倾染掰着点心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