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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攥着衣襟，差点脱力倒下。

如同海边那日的余辉一样，整个玻璃栈道都变成一片金色，耀眼而不刺眼。

厉风辰忽然眼眸一滞，碰了碰楚含章。

楚含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眸光一亮。

是慕明棠。

第四十三章 落日掩余情

“思思！”

楚含章急切地叫了一声，两人之间只相隔着几厘米的玻璃，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慕明棠就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慕明棠转过身，背着落日，整个人都好像飘荡在一片虚幻的光芒中。

看到楚含章，她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满眼都绝望和期盼着解脱。

从得知江家被楚含章一手摧毁后，她心中的黑暗不断开始放大，到最后彻底将她吞噬，深陷在窒息中无法自拔。

厉风辰见慕明棠有些不太对劲，却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切。

他插不了手，也不想插手。

“楚含章。”

慕明棠看着楚含章，煞白的唇瓣轻轻动着。

楚含章愣了一下，这是她第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思思，我们回去好不好？”楚含章此刻的语气已经卑微到了极点，甚至远超于当初的慕明棠。

“回去？”慕明棠空洞的眼神闪了闪，“再也回不去了。”

从一开始和楚含章相遇，她就已经回不去了。

“我曾经有温柔的妈妈，还有疼我的爸爸，我心脏不好，小学的校运会，我因为跑太发病了，醒来的时候，我妈妈在我床边哭，爸爸也哭了。”

慕明棠呆滞的眼神如同天一样越渐昏暗：“还有一次，我呼吸困难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我对他们说如果我死了，就让他们再生一个，但他们说有我一个就够了，他们还要看我以后的孩子，想听孩子叫他们一声爷爷奶奶。”

楚含章心如刀割，含着泪看着就在面前却无法触摸的慕明棠。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慕明棠流着泪，抽泣着：“我没见到妈妈最后一面，却亲眼看见爸爸从二十八楼跳了下来……那么爱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楚含章哭喊着：“是我的错！思思，你打我骂我！甚至拿刀捅我都可以！”

他真的错了，错的荒唐离谱，可这些后果却全部让慕明棠承受了。

对于楚含章的话，慕明棠没有一点反应，噙着泪笑了笑：“没有人再像他们那么爱我了没有人了……”

寒光一闪，一把水果刀突然出现在慕明棠手中。

“思思……”

楚含章一怔，心脏似是停止了跳动。

“还给你，欠你的，我都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慕明棠握着刀把，刀尖朝着自己的手缓缓抬起，而后猛然朝她的胸口刺去。

“不要——！”

“噗——”的一声，鲜红的血溅在玻璃上，模糊了慕明棠的脸，楚含章只能看见她那弯起的嘴角。

慕明棠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反而有种终于放下的轻松感。

她望着对面的楚含章，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已经想好在死之前对她说一句“我真的很恨你”。

但是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落日最后的余辉消失了，慕明棠单薄的身子缓缓倒在地上，最后一口气吐出来后，轻轻闭上了双眼。

她这一觉，一定会是最舒服的一觉。

厉风辰看着冲到对面抱着慕明棠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撕心裂肺哭着的楚含章，转过头看向最后一丝落日的光芒。

他轻道着：“结束了。”

第四十四章 她的梦

眼前一片白慢慢的变成黑暗，再到一片白，像极了沉睡时突然被亮起了灯刺穿过眼皮打在眼睛上。

“思思？思思？醒醒，都十点了。”

熟悉的声音用着许久没有听过的温柔语气叫着她的名字。

慕明棠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楚含章那张能让任何女人怦然心动的俊脸。

“啊！”她惊叫一声，猛然起身，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楚含章一愣，被她的反应弄的一头雾水：“怎么了？做噩梦了？”

慕明棠没有回应，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视了一遍这熟悉的场景。

这是别墅，她和楚含章的房间。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死了吗？

正当她愣神时，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都被楚含章抱在了怀里。

“咦？”慕明棠懵懵地看着楚含章，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很是疑惑和震惊。

楚含章轻啄了下她的红唇，温声道：“乖，快去洗澡换衣服，一会儿我们还要回妈那儿呢。”

直到那浴室门关上，慕明棠才回过神。

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及腰长发柔顺黑亮，小脸精致红润，还隐约有些婴儿肥，与之前的枯瘦苍白大相径庭。

慕明棠木然地抬起颤抖的手，捏了捏脸。

痛！

她又低头看着双手，白嫩纤细，并不病态，连同左手臂上的伤都消失了。

慕明棠猛地踉跄一步，心速加快，却没有了那种郁结在心的压抑感，就好像干涸了许久的小鱼回到了水中。

难道那一切都是她的梦吗？

她皱起眉头，却又质疑这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到楚含章怎么折磨她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不是梦，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已经换好衣服的楚含章见慕明棠还么出来，正准备去叫她，房门忽然就打开了。

穿戴好的慕明棠站在他面前，不施粉黛的小脸也很是娇俏。

楚含章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旋：“你怎么这么漂亮？”

本来想试探地问一句顾心妍的事情的慕明棠脸一红，居然结巴了：“昀节，你，顾心妍……的心脏在我这儿，对吧？”

谁知楚含章放开她，轻轻握着她的双肩，皱着眉头反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心脏？顾心妍又是谁？”

慕明棠愣了。

楚含章不知道顾心妍？

“我，我有心脏病……曾经换心手术……”

“啪”的一声轻响，慕明棠只觉脑门被拍了一下。

“你又乱说什么？你只是有些贫血而已，什么心脏病。”

楚含章语气虽然温柔，带多了几分责怪，像是在怪她胡说八道。

他带着一脸蒙的慕明棠回到沈宅，让慕明棠震惊的是，这里不仅有沈家人，还有她的父母。

沈母对她的态度竟然像是亲生女儿一样，整个人家都其乐融融，让她有种恍如在梦中的感觉。

但慕明棠真的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

直至回到两人的别墅，慕明棠突然拉住楚含章，突然问道：“昀节，你打我一巴掌好不好？”

楚含章一怔，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干嘛要我打你？况且，我怎么舍得。”

他一直把慕明棠当做手中宝，哪怕伤害自己都不会伤害她。

慕明棠眼睛一涩，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昀节，我是真的……很爱你。”

“嗯，我也是。”

第四十五章 他成了她

市中精神病院。

沈依蓉从办公室出来，朝医生鞠了一躬：“真的麻烦你了。”

医生叹了口气：“请不要这么说，毕竟我们也没有办法完全治愈他，只能靠着药物来控制他的行为。”

沈依蓉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知道，我会经常来的，如果他清醒了，请通知我们。”

医生点点头：“放心吧。”

“能带我去看看他吗？”沈依蓉捂着嘴，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哭声。

与平常的医院不同，这里的房门窗多了栏杆，偶尔会传出一些人的叫喊。

306病房门外，沈依蓉深吸口气，走到门前，透过栏杆的缝隙看见病床上的楚含章。

他穿着病号服，消瘦了许多的身子蜷缩在病床上，双手抱膝，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亦如当初的慕明棠一样。

沈依蓉咬着牙，泪眼婆娑地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下去。

自从两个月前一个叫厉风辰的人把昏迷的楚含章带回来，他醒来以后就神志不清了。

时常跑出去，在街上，只要看到稍微有一点像慕明棠的女孩就会抱着她哭。

因为这事，他差点被人打了。

直到他用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她和沈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带他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造成了精神崩溃，治愈希望极其渺小。

无奈之下，沈家决定把他送到这儿来，希望能治好他。

可是楚含章来了这儿以后就异常平静。

医生说，他经常坐在病床上或者窗户边看着窗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