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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因为性别，原来就能否定一个人。这是残酷世界教会她的第一个道理。

粟宝不知道妈妈会不会为厚此薄彼难过，但作为不被偏爱的那个小孩，她是真的非常难过。

每一次，被放弃的都一定是她。

原来她是一朵无根的浮萍。

07

粟宝大学时期为了赚取生活费干过很多兼职，具体她自己也数不清了，反正她来者不拒，毕竟苍蝇腿也是肉。

时薪低的有麦当劳炸薯条、街头发传单、营销活动工作人员、地产公司打骚扰电话等等，时薪高的有展会礼仪、家教...还有婚礼姐妹团。

粟宝有个师兄毕业开了一家婚庆公司，提供全套的婚礼定制服务，其中有的新人因为身边没有未婚朋友的原因，需要租赁婚礼的伴娘、姐妹、伴郎和兄弟团。

有需求就有买卖，这种混吃混喝算是相对轻松且时薪不算低的工作，粟宝只要有时间就会去。

但她没想到会在婚礼上遇见苏意深，那时候距离他们酒吧那场重逢也不过小半年。

粟宝是在接亲环节结束，要出发前往酒店的车上，发现司机是苏意深的。

“您好，王哥安排我们来这辆车...”

粟宝拉开副驾驶车门，在看清黑色的卡宴的驾驶座上的男人是谁之后，顿了顿，才把话说完：“麻烦您了。”

苏意深闻言转头看向声音主人，发现是粟宝之后，眼里流露出一丝意外，很快也化为平静。他礼貌颔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麻烦。”

后座的两个姐妹自从发现开车的是个极品大帅哥之后就难掩激动的情绪，一直试图和他搭话。

苏意深态度也不错，有来有回地和她们聊天。

车内气氛很好，如果不算副驾驶一直装睡，格格不入的粟宝的话。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粟宝压根不困，但是没想好要拿什么态度面对苏意深，索性装睡混过去。她人虽然在装睡但是耳朵也没闲着，从他们聊天里获取到许多信息。

今天婚礼新郎是苏意深导师的儿子，导师拜托苏意深帮忙当司机。

车是苏意深自己的，父母全款买的给他在广海通勤。

最近和朋友一起折腾个科技公司，创业还挺忙的。

……

直到其中一个女孩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没有马上回答。

粟宝没等到回答，没忍住偷偷睁眼瞥了他一眼，却正好和他的视线相撞。

那一刻粟宝恨不得开窗跳车，逃离这个装睡被抓包的修罗场。

“...没有，我没有女朋友。”苏意深不慌不忙地打着方向盘，声音里隐约含有一丝忍不住的笑意。

粟宝这辈子的演技都恨不得用在那一刻，揉揉眼睛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甚至还努力伸了个懒腰。然而她的拙劣演技无人欣赏，后座的女孩们正因为苏意深的否定而兴奋地尖叫，而另一位当事人，车内镜里他的嘴角正咧出一个明显上扬的角度。

粟宝本来以为车上的时间已经很难熬了，没有想到的后面还有更难熬的事情等着她。

这对新人显然充满了恶趣味，婚礼其中一个游戏是“旧爱重演”，但并不是这对新人亲自演示也不是播放记录影片，而是随机抽取一对男女上台重新演示这对新人求婚时的场景。

很不幸，粟宝就是那个现场被抽中的倒霉蛋。

她上台的时候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到底是谁发明的陋习游戏，今天这钱是真难赚呀，她忍不住腹诽。

被抽中的另一个倒霉蛋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他倒是没看出不情愿，笑着接过主持人给的稿子。在一片起哄中，他真的单膝下跪对着粟宝“求婚”。

“我幻想了很久自己求婚的场景……”他一字一句地念着求婚誓言。

粟宝也属实没想到，她居然在 21 岁“答应求婚”。

在一片起哄声中，她穿着婚礼的姐妹纱裙，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一脸尴尬地和一个陌生男人说出“我愿意。”

粟宝从台上下来之后就断定今天是她的水逆日，她只想迅速用完餐，等婚礼结束就马上回学校，却不防在婚礼结束后被一位男士堵在了走廊里。

她认出是刚刚在台上和她一起演二人转，哦不，求婚的那位大哥。

他似乎觉得刚刚的那场“求婚”是他们之间美妙缘分的开始，对着粟宝一番诉衷肠。

“对不起，我还赶时间回学校。”

“没关系，我可以送你回学校。”这位男士示意他手上的四个圈圈车钥匙。

粟宝觉得自己真的要找个庙拜拜了：“对不起，我...”

“不走吗？”一道低沉的声音插入。

僵持的两人这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留了一个肩宽腿长的男生。

苏意深见俩人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也摊手，露出手上的保时捷车钥匙。

他撒娇一样对粟宝放软声线：“我喝酒了，你开车好不好。”

粟宝满头问号，先不提他们并没有约好要一起离开，她也压根不会开车呀？

见粟宝没动，苏意深三两步走过来，勾住她的肩膀，一副小情侣黏糊糊的样子。

“这位先生，你要送我女朋友回去？不太顺路吧？”苏意深挑眉，一脸真心实意为对方考虑的样子。

那位先生一脸疑惑，他明明特地问了新娘，确认过这位李小姐是单身状态的，怎么就突然凭空变出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友了？

“李小姐，他真是你男朋友？可我刚刚还听说...”

粟宝这才反应过来，苏意深是在为她解围，她当然不会拆台否认。和陌生人相比，苏意深已经见过她无数尴尬时刻，他们之间的账可以后面算，当务之急肯定是摆脱这个满口缘分天注定的大哥。

“对，他叫苏意深，是我的男朋友。”她立刻把头往苏意深肩上靠，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

苏意深十分满意这个回答，笑眯眯地和这位先生道别，搂着粟宝往外走。

他把钥匙塞在粟宝手心：“拜托啦，女朋友。”

粟宝感觉像被挟持了一样，紧紧贴着苏意深路都不会走了，僵硬得开始同手同脚。她忍不住瞪他，小声嘀咕：“我哪会开车啊？你找代驾！”

苏意深笑容可亲，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那我教你呀，女朋友。”

眼见已经离开刚刚那位大哥的视线范围，粟宝开始挣扎，准备甩掉苏意深搭在她肩上的胳膊：“谢谢你，不用了。”

苏意深却反常地不肯让步，紧紧扣住她的肩膀，逼迫她固定在他怀里。

“应该的，这是男朋友应该做的。”

粟宝闻言以为他还在调戏她，对视时却发现他一脸凝重，眼眸里甚至带着罕见的认真和执拗。

“你认真的？”

粟宝难以置信。

苏意深开口没有一丝犹豫，像是在说婚礼誓词一样坚定：“是，我认真的。”

08

21 岁的粟宝面对苏意深突如其来的正经，像一只暴走的小海豚，骂人的词汇只剩下：“神经”。

她落荒而逃。

粟宝并不是不相信苏意深是认真的。

但苏意深给的东西和她要的不一样，她需要的是被喜欢，需要的是一个正式的告白。而不是时隔很久不见，甚至都不是互相喜欢，就莫名其妙开始的恋爱。

显然苏意深并不喜欢她，只是不知道他出于什么考量，在一年内和她两次提议在一起。一次是误以为她有男友的玩笑，一次并不算正式的暗示。

很可悲的是，两次粟宝都心跳如雷。

她果然还是很喜欢他。

明知不可为之，仍然忍不住为他心动。

苏意深在那天之后并没有在她生活里出现。

他似乎真的很忙，只是很偶尔地在微信里给她发图片，却只字未言。有时候是夜空的星星，有时候是凌晨的路灯，有时候是饭局上的残羹……好像只是心血来潮的分享。

粟宝每每收到他的消息都会被扰乱心绪，她甚至怀疑苏意深是故意挑战她耐性，就是看她什么时候忍不住回复他。

好在粟宝自己本身也四处兼职，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风花雪月。

真正让粟宝破防的是小半年后，微信里有个叫元华驾校的客服添加她，问她什么时候到场把个人信息补齐，她们好给她递交资料报名驾考。

正当她一脸莫名其妙，苏意深给她发了一个定位，是她们学校附近的元华驾校。

这次，他终于给她发文字消息了：“抱歉，之前说的教你开车，实在没有时间，给你报名了驾校。”

蓦地，他想起什么又补充：“协议已经签了，不会退钱的。”

“另外，别给我打钱，我不会收。是我之前提议要教你的，我很守信用，现在是我花钱买别人的时间替我干活。”

粟宝终于忍不住，迅速动手指回复他：“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