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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再一次出鞘将宋瑶狠狠压制在地，她本就孱弱的身躯不断呕着鲜血，却依旧瞪着眼眸死死盯着沈羡。

“陆鹤亭，你为何要抛弃我？”

“你为何要送我去陈家，为了那点钱当真值得吗，我与你作伴的那五年算什么！”

“为何要这般对我，你为何会变成这样的人，你可知我经历了什么，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恨你！”

宋瑶被卷星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声声啼血地冲着沈羡嘶吼。

无论是在即墨城与庆儿相伴的那五年，还是在幻境中与宋瑶相识的这一个月，她从未听过她这般几乎啼血的声音，绝望地令她不忍去看。

沈羡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心口处一片平静，即使眼前的人是自己几乎一手养大的小姑娘。

这是庆儿……

她直到现在才认出来她。

因为不断的挣扎，宋瑶锁骨处的肌肤裸露出来，隐隐露出其上的一抹比皮肤颜色略深的痕迹。

一弯形似月牙的胎记。

她终于想起来了。

五年前她救下庆儿的时候，她衣衫破损，锁骨下的胎记隐隐显露，从那之后她再也未曾见过她的胎记，便也忽略了这事。

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明明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除了身形相似，她们的性格年龄完全不同。

庆儿活泼灵动，如今不过十六岁。

宋瑶安静柔韧，已经二十岁了。

她从未将两人联系起来过。

可事实狠狠打了她一掌。

宋瑶锁骨处的胎记与庆儿一模一样，这方幻境是根据宋瑶的记忆打造的，宋瑶就是庆儿。

沈羡目光落在宋瑶的脸上，一张清秀的脸此刻已经爬满黑纹，丝丝缕缕的尸气从她身上蔓延开来，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她早就死了。

宋瑶早就死了。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活人……

是祭魂尸。

陪在她身边五年的庆儿，是个祭魂尸。

沈羡自然知道祭魂尸是何物，三百多年前她与季池川一同前往无间海历练时便遇到了这等邪物，本该在几千年前就灭绝的邪物。

人枉死之后怨气横生，神魂被有心人拘束于祭魂阵中，用业火整整炼制二十年，便会打造成无坚不摧、杀不死又不怕死的邪物。

因其能最大限度激发修为，所以曾经也算大肆盛行过一段时间，不少宗门地库里都养着些许的祭魂尸。

但它恶毒狠戾，相当于将一个已死之人的神魂活生生炼化，困在人间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且危害极大，容易被其反噬，在几千年前受到了当时各大宗门的联合抵制，早在千年前就被铲除干净。

所以三百多年前她与季池川在无间海遇到祭魂尸之时，整个修真界都为之一动，在之后派人在修真界掀起了一股清扫活动，将仅存的祭魂尸揪出来一股斩杀。

而现在……宋瑶竟然是祭魂尸。

不，她不是普通的祭魂尸。

她有意识。

沈羡之前遇到的祭魂尸都没有意识，是毫无理智只知道听从命令的杀人机器。

可宋瑶有意识，有记忆，有仇恨。

或许这便是她的不同？

身为一具祭魂尸，竟然还有意识，内心的仇恨驱使着她在业火的炼制下坚持了下来，并没有成为那中毫无神智的怪物。

她的怨气格外强烈，是极其适合打造幻境的人。

一具祭魂尸要炼制二十年，十二时方盘是在二十五年前丢失的，而她在五年前遇到的庆儿。

在幻境里的这段时间是二十五年前，也就是说，真正的宋瑶在这时候死去后便被炼制成了祭魂尸，随后被掩盖身份成为庆儿，故意被安插在她身边，直到十二时方盘可以再次开启。

“你为何要抛弃我，陆鹤亭，你为何！”

“阿爹，兄长，你，陈家，你们都该死，统统该死！”

宋瑶依旧在不管不顾地嘶吼着，狰狞可怖一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模样。

进入十二时方盘之中，任何一点情绪都能被放大到极致，更何况怨气如此强大的她。

她根本听不到沈羡的话，这方幻境几乎成了死局。

沈羡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是一副与庆儿完全不同的面貌，可她就是透过她看到了那张稚嫩单纯、调皮生动的小姑娘，是她的庆儿啊。

她狠狠闭了闭眼，那人能将宋瑶祭魂尸的身份掩盖，改变她的相貌，将庆儿安插在她身边，在身为化神的她眼前搞这出，甚至连渡劫的季池川都没看出来，修为必定不弱。

能让魔域四大护法听他的话，能从妖界偷来十二时方盘，能瞒过她整整五年将她玩弄在鼓掌之间。

那人……是谁？

可她现下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这些，幻境快要崩塌了。

周遭的摇晃感越来越剧烈，虚空之中幻境逐渐开始碎裂，沈羡能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压迫着她，狠狠压向她的脊背，迫使着她几乎直不起腰身。

那是十二时方盘的力量，它在摧毁着一切。

“庆儿，我不是陆鹤亭，我是沈羡，你醒醒，这是假的！”

沈羡强忍着脊背上那股力量，卷星依旧死死压制着宋瑶，可她神志不清只嘶吼着想要挣扎开沈羡的束缚。

胸腔内血气逐渐上涌，沈羡唇角溢出血丝，唇齿间满是铁锈味，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今夜便过完了。

三十天一到，十二时方盘会摧毁一切。

“庆儿……唔！”

那股力量蓦地加强，沈羡猛地跪倒在地，压制着宋瑶的卷星脱力掉落在地，宋瑶摆脱束缚，猛地扑上前来将她压倒在地，五指死死掐住沈羡的脖颈。

容貌清秀的女子宛如厉鬼，面上爬满黑纹，眸底血红几乎看不出眼白。

她恶狠狠开口：“陆鹤亭，你为何要送我去陈家，你可知我多害怕！”

“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何要害我！”

“你与我阿爹和兄长有何不同，你与陈家有何不同！”

“该死，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我要杀了你们！”

那十二时方盘的力量压制着沈羡，她浑身的经脉在强大的力量下开始翻涌，冲击着她的丹田，脖颈处的命脉被庆儿冰凉的手遏制着，一股窒息的感觉传来。

“庆……庆儿，陆鹤亭……”

她断断续续说不出话，只感知到肺腑间的空气逐渐稀薄，经脉已经断了几根，血水从胸腔内翻涌上来。

耳边似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一向清润淡定的声音显得格外急促。

模糊的视线中，一抹白影而来，喉口处的窒息感消失，新鲜的空气一瞬间涌进来，她宛如溺水得救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清淡的冷香顺着鼻息而来，宛如雪山上的白莲。

耳边传来颤抖的声音：“阿黎……”

浮生幻梦十四

沈羡听不太清他说了些什么，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