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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时，常默琛看见她被撕破的衣服。

她右肩挂着一点布料，遮不住里衣肩带，心口也露出一大片。

因为哭泣，她全身颤抖得厉害。

常默琛抬手，手指也在颤抖。

他的手指上还有顺着薄薄的衣料滑落的海水，他给她把肩膀上破碎的那块布料拉上去。

他耳边，是那通电话里，她被捂了嘴依旧绝望的哭叫声，是刚才在海水里，她抱着他脆弱哀咛的‘不要…不要……’

他侧头，看向那个没穿衣物的男人……

夜鸢眼前的阴影消失，随即是刺眼的光线。

常默琛起身走开了。

夜鸢受不了突然刺激的光线，闭上眼睛。

突然，一声犀利的叫喊声划破海域：“NO！！！”

夜鸢心尖一颤，猛地睁开眼睛，撑坐起来。

因为动作太快，她感觉大脑缺氧，眼前一片漆黑，她甩了甩脑袋，视线才逐渐明亮。

A躺在船头，身上没有衣服裤子。

是他刚才想欺辱她，自己脱光的。

他的手臂和小腿部有子弹窟窿，鲜血顺着流出，淌在甲板上。

夜鸢见着A，就恶心，差点又要吐。

A旁边还站着好几个统一着装的外国男人，这些，应该都是和常默琛一起来救她的人。

夜鸢认出其中一个，是刚才拽她上船的男人。

那个男人微微屈膝，侧步挡住A，双手呈阻止状，用英文缓慢的说：“颜先生！冷静！放下枪！”

！！！

夜鸢顺着视线看过去。

常默琛穿了一身黑，此刻全部打湿，衣料贴在身上，印出身上紧绷着的寸寸肌肉，以及防弹衣的轮廓。

他湿润的、还在滴水的头发整个往后撩，露出戾气凌厉的五官。

他侧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中枪，躺在地上的A，手上的枪口，对准他。

“NO！”男人继续劝，“警察已经过来，颜先生，你必须马上放下枪。”

常默琛不仅没放下枪，手腕微动，‘咔’一声，枪栓的声音，子弹上膛。

常默琛那双淡色的眸在阳光下晕开，比海还深，他语调极慢，用那些人听不懂的中文，切齿冷冽：“滚开！”

夜鸢明白他要做什么，惊得全身哆嗦一下。

她回过神，憋住一口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两步踉跄扑过去，抓住常默琛手臂，往下拉，声音虚弱：“常默琛！常默琛！”

她脚虚得都快要站不住，可常默琛没扶她，也没抱她，甚至动都没动。

她努力仰着头，想看清他，也想让他看自己。

可他没低眸。

他完全陷进去了。

像海底的深渊，一片黑暗。

夜鸢抓住他衣服摇晃：“常默琛，我没事，我没事。”

“……”

夜鸢：“我没事，他没对我怎么样，因为你来了，你及时来了，是你救了我。”

“……”

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你看看我，你别丢下我。”

常默琛眼睫颤动，在阳光下，镀上金光，湿润。

他缓缓侧头，看向夜鸢。

旁边人见状，立马上前，可常默琛依旧没放下枪。

他的食指扣在扳机处，子弹已上膛，极容易走火，没人敢硬抢。

夜鸢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

她浑身发抖，感觉左手掌心有刺痛感，手指也僵硬。

她突然反应过来，立马张开一直紧握的左手。

她的掌心，躺了两枚戒指。

一枚是他送给她的，鸽血红在阳光下，火彩艳丽。

一枚是，她要送给他的‘月’，月光石在阳光下，火彩皎洁。

是她一直挂在心口的。

是她就算落入海底，面对死亡，也没放开的。

夜鸢摊开掌心，手指颤抖：“常默琛，你看，你给我的戒指，还有…还有我给你的戒指，我做好了，你看看…你看看好不好？”

夜鸢把常默琛的手拉过来，她手没劲儿，却依然把他手拉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扳他手指，扳开他握枪的手指。

他手指一松，旁边的人立马夺枪。

夜鸢把戒指戴到常默琛手上。

‘月’戴在他手上，和她想象中一样好看。

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好看，很好看，常默琛，你看，很好看。”

她放开他的手，扑进他怀里，哼声哭：“常默琛，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我胃，好痛…好痛……”

然后，她感觉常默琛身子僵硬的动了动，缓慢的抬手，把她圈住，慢慢用劲，紧紧的抱住她。

夜鸢呜声一哭，视线一暗，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

******

夜鸢感觉疼，睁开沉重的眼皮。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因为她看见了妈妈，还有弟弟。

常默琛呢？

他不是来救她了吗？

都是…幻想吗？

她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夜鸢看见白色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

窗外有夜莺的叫声。

夜鸢视线缓缓转动，没看见夜莺，只看见窗外一轮月亮，被肆意生长的树枝遮了一半。

夜鸢视线再次移动，这次，她看见常默琛。

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趴在床边，像是睡熟了。

夜鸢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声。

她喉咙干涸得像是被太阳燃烧的沙漠。

她努力着，一个字没吐出来，反而手指动了一下。

夜鸢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常默琛握在手心，有些出汗。

常默琛睡得不熟，夜鸢手指一动，他立马就醒了。

他看上去很疲惫，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眼里都是血丝。

常默琛弯腰起身，摸她额头，确定没有再次发烧，他手指勾开她头发，声音低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夜鸢摇头，艰难的发声：“水。”

常默琛亲了一下夜鸢手背，这才放开她，给她拿水。

夜鸢看着常默琛宽阔的背影，想起自己昏迷前，他的状态，眼眶刺刺的疼痛。

她视线追着他，看他端着水过来，把她病床摇起来一些，递上吸管，她心里又酸又软。

常默琛轻声：“医生说，只能喝一点，喝一点润喉。”

夜鸢听话的小口小口吞咽，喝了三口。

嗓子润了，发声容易了一些，夜鸢立即开口：“常默琛，你及时救了我，很及时。”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自恼！

常默琛没应声，很沉重的沉了口气。

他重新坐下，握着夜鸢的手，抬到嘴边又亲了一下。

静静的病房内，他就那样看着她，胸腔里翻涌着情绪，眼波却格外平静。

夜鸢感觉到他的压抑，她苍白的小脸轻轻摇动：“常默琛，我想你抱抱我。”

他没动。

夜鸢把手从他手心抽出，双臂张开，要抱：“我们好久，没有拥抱了。”

她的病床很大，他完全可以睡上去的。

现在，他睡上去了，抱着她。

她往他怀里贴：“你抱着我，我有安全感。”

常默琛紧了紧手，她的身子更软的蹭他。

她说：“我很想你，每天。”

“……”

她顿了顿，抓他衣服，轻轻扯：“我没有害怕你。”

常默琛手颤了颤，再次收紧。

他的心，安定了：“爱你。”

他是真的很爱她。

她感觉到了。

夜鸢带着鼻音，重重的“嗯”了一声。

那晚的最后，像是一切都过去。

夜鸢窝在常默琛怀里，把他的手抬起来，给他讲‘月’。

她声音哑哑的，讲的是她的思念。

最后，她问他：“喜欢吗？”

常默琛勾勾她手指：“所以，你会为千千万万的人设计戒指，我也只是普通的千千万万分之一？没有其他意义？”

夜鸢眼睛弯弯，苍白的小脸因为笑着，恢复点神采。

依旧脆弱得让常默琛心疼。

她抬着他的手，很认真的看着他：“我愿意嫁给你，那你，愿意娶我吗？”

她话刚一落，就被常默琛摁住后脑勺，亲了一下唇。

他指腹在她后脑勺揉揉，眉轻轻蹙着，说：“没有女孩儿求婚的道理。”

夜鸢理解的‘哦’了一声，耳廓有些红，干脆小脸贴进他心口藏起来。

常默琛垂头，下巴在夜鸢头顶亲昵的蹭了蹭。

恍惚间，夜鸢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可他心跳声，她能听到，他身体的温度，那样热烈。

是真实的。

安全的。

夜鸢合上眼皮，迷迷糊糊中，她想起和常默琛的第一次见面。

在茉莉园，下雨了，她给他撑伞，他把伞柄夺过去，说，没有女孩儿撑伞的道理。

刚才他是不是还说，没有女孩儿求婚的道理。

思绪到了这里，夜鸢唇瓣轻轻抿着，嘴角无意识上翘。

那她，就等着他来求婚了。

第110章 痛苦

夜鸢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耳边有谈话声。

“妈，我姐醒了！”正处于变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