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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你先冷静点。”

“备马车……”

常惜瑶摇摇头，一句话没说完，眼眶已经红了。

傅尘泽忙着人备了马车，二人直奔长孙府去。

“明明昨日在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突然就……”

马车飞快地跑着，常惜瑶手足无措地拉着傅尘泽的手，话说到一半，又低下头。

“昨日不该听她的……”

明明知道如今的长孙府对她来说已经和火坑无异，明明知道阖府上下已经没人能做她的靠山，长孙昔那样自小娇宠着长大的人，半个月就磨平了所有的棱角和灵气，她怎么放心将长孙昔放了回去？

傅尘泽温声安抚着她。

“昨日已经派了暗卫在长孙府外了，不如先叫暗卫出来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剩下半句傅尘泽未说得出口，按如今长孙府的样子，长孙昔到底是不是自缢还不一定。

毕竟昨日在王府她连离开都不愿意，怎么过了一夜，竟突然就出了事？

常惜瑶正是六神无主之际，听了傅尘泽的话就赶忙喊了暗卫出来。

“昨日晚间，长孙大人和夫人又去了长孙小姐屋内，几人似乎是起了争执，争吵了小半个时辰，二人才从小姐房中出来。

后来屋里灭了灯，平静如常，属下也未起疑，直到今日早上，婢女入内，才发现了长孙小姐……已经出事。”

“昨夜除了长孙大人和夫人，可有其他人进去过？”

她哑着声音问。

“不曾。”

暗卫笃定回话。

难道真是她自缢？

常惜瑶眼颤了颤，仍是有些怀疑。

不应该的，长孙昔不是这样会轻易寻死的人。

她眼中的泪落下来，砸在手背上，又被傅尘泽轻轻抹去。

“就到了，等到了看看再说。”

马车缓缓停在长孙府外，她刚下去，就见着长孙府外，已挂上了白幡。

连门口的下人都着了一身素白，正有人零零落落地往里面进。

下人见得是傅尘泽和她，赶忙引了二人进去。

长孙府一众人都在长孙昔的房中，里面哭声阵阵，常惜瑶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已经又红了眼。

屋内人见了他们来，依着规矩行了礼，长孙夫人哭倒在长孙昔身侧，前面没人拦着，常惜瑶走上前，站到了长孙夫人身边。

一眼便看见了长孙昔。

她人安静地躺在床榻间，一张脸白皙依旧，与周围的哭声格格不入，若不是她细白脖颈间那一道极深的勒痕，总让人觉得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常惜瑶身子一颤，敛了眼蹲下去。

刚触及长孙昔的手，她就被那冰凉的温度吓的不敢再碰。

前世在刑部，她见过的死人太多，早练就一副冷硬的心肠，可如今在她面前死去的是长孙昔。

是她重生后初来大昭京城，在宴席之上解围，第一个对她那么友善的贵女。

怎么昨天还好端端的人……今天忽然就没了气息，安静地躺在她面前。

常惜瑶只觉头一阵阵发昏，几乎要撑不下去。

“颜小姐。”

长孙夫人抬起一双美眸看她，泪水涟涟。

“昔儿是……”

她看向长孙夫人，微微张口问道。

“是自缢。”

长孙夫人再一次肯定了暗卫口中的话。

这短短三个字说完，长孙夫人忽然哭起来。

“是我逼她太狠了……我只是想让她嫁个好人家，怎想到她……

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她那样争吵，不该那么逼她……”

身旁婢女忙扶了长孙夫人，常惜瑶一时看着，也不知该如何说。

她自没有立场说怪长孙夫人，可若并非这个家，长孙昔也不会到了如今这幅样子。

是以她低了头，只问。

“昨日她回来……”

“皇上驾到——”

门外高声的叫唱打断了常惜瑶的话，屋内站着的众人齐齐怔愣。

皇上？

还没来得及细想，长孙府的下人已急匆匆走进来通传说皇上来了，让他们赶着去前厅迎驾。

皇上亲临是大事，长孙府的人都跟着跪到了前厅，楚瑾在上头喊了起，常惜瑶才见着，楚瑾今日是一身便衣，身侧跟着同样一身浅色衣裙的颜芷音。

楚瑾见着傅尘泽也在，便先走上前叫了人，紧接着解释。

“朕今日听了长孙府的噩耗，怕长孙爱卿太过悲痛，得了闲便来看看。”

臣子家眷身死得了皇上亲临问候，是何等殊荣，长孙大人忙拱手谢恩。

可长孙府纵然在朝中举足轻重，如今也只是个女儿去世，怎能劳动皇帝带了还怀有身孕的宠妃来此？

常惜瑶与颜芷音的目光对上，颜芷音上前扶了她，捏了帕子温声安慰。

“长姐节哀。”

常惜瑶轻轻点头，此时楚瑾正在长孙大人的陪同下进了后院，常惜瑶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问。

“今日怎么突然出宫？”

“早间皇上就听说了长孙大人长女自缢的事，长孙大人为朝中鞠躬尽瘁，皇上说需得来问候两句才是。”

这话说的中规中矩，也挑不出错处，颜芷音见她平静下来，朝后面看了一眼。

“我也进去看看。”

常惜瑶点头，看着她进了后院，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就见皇帝和长孙大人站在廊下，正神色自如地说着什么。

话语间似乎也很是熟稔，长孙大人对这位新帝……很是敬仰。

敬仰？

常惜瑶没忍住凑在缝隙里又看了一眼。

能得皇帝此等殊荣过来的，要么是朝中地位极高的大臣，要么是皇帝的亲信宠臣。

长孙府……是何时和新帝，有了这么深的联系？

八王府竟然全然不知？

她正这样想着，廊下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楚瑾止住话抬起头，恰好与常惜瑶一双眼对上。

常惜瑶一惊，身子忙隐到一旁的扇门后面。

楚瑾未再看见人，目光沉了沉。

“皇上？”

长孙大人抬头看他。

“你先进去吧。”

廊下许久没听见动静，常惜瑶藏在扇门后面正要出来，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沉沉的声音。

“颜小姐。”

常惜瑶身子一僵，回过头，发现帝王站在她身后，已不知看了多久了。

第241章年轻的帝王早卷进了朝堂风云的最中心

但常惜瑶很快镇定下来，淡声福身。

“小女参见皇上。”

“颜小姐在此处做什么呢？”

楚瑾叫了起，而后沉沉看着她，语气似有怀疑，但又巧妙地把那一分怀疑藏的正好，不仔细听根本捕捉不到。

常惜瑶语气如常。

“在这见着了昔儿往常最喜欢的花，一时有些触景伤怀，竟没注意到皇上过来了。”

“是吗？”

楚瑾反问了一声，但很快又说。

“朕刚才在廊前和长孙大人说话，似乎看见颜小姐了。”

“许是因为花枝蔓到了墙外，我看过去的时候被皇上瞧见了。”

她静静地看着楚瑾，说道。

“原是如此。”

楚瑾也未再为难，点头。

“长孙小姐出事，颜小姐与她关系甚好，想必也很是伤怀。”

常惜瑶听他提及长孙昔，又想起自己在屋内见到的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心中一疼，面上也浮起几分哀伤。

“还是要节哀。”

楚瑾淡淡又道。

“多谢皇上。”

她并未多言，行了礼转身要走，楚瑾又打身后喊住她，似乎要说些什么。

“颜小姐……”

“皇上。”

两道声音响在一处，二人齐刷刷看过去，发现是颜芷音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她走到近前，刚要行礼，楚瑾已亲自扶过她问。

“外面天冷，怎么出来了？”

“臣妾在里面看过长孙小姐，没见皇上，便跟着一起出来了。”

“风大，你身子弱，还是进去吧。”

楚瑾听罢颔首，带了她一同往屋内走，常惜瑶在身后看了片刻，才选了个相反的方向离开。

她过去时，傅尘泽正听暗卫回禀着事情，见她来了便问。

“方才去哪了？”

常惜瑶刚要说话，想起这是在长孙府中，人多耳杂，便迟疑了一下，而后说。

“只是在府中走动片刻。”

傅尘泽点点头，将她拉到屋檐下，说。

“暗卫方才将于大夫带了过来，于大夫看过，说长孙昔的确是……自缢而亡，身上也无其他伤痕。”

这便是隐晦地言及，是长孙昔自己选的结果。

常惜瑶心中稍稍颤了颤，袖中的手攥紧。

她昨日怎么没发现长孙昔的不对劲呢。

她执意不同意离开，宁愿留在长孙府里如履薄冰地受气，会不会是因为，其实早就想好了这一天的结果？

她心里难受的厉害，傅尘泽也只能沉默地轻轻攥紧了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

“我再进去看看她。”

傅尘泽自是答应，跟着她一同去了屋内。

因为皇帝来了，屋内的人大多都被请了出去，此时屋子里只剩下长孙夫人，颜芷音和楚瑾。

常惜瑶走过去，又看了一眼长孙昔脆弱脖颈处那一点青紫的勒痕，慢慢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