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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兮没必要向他报备自己的行踪，所以他压抑着，没敢问得那么明显。

“我回滨城了，刚到四纪。”

“回那边有急事吗？”

“也不是……”她支支吾吾的提到姜鹭，说是顺便送姜鹭回来，借口实在别扭，“我还有个事想跟你说……”

“什么？”

对方迟疑片刻，道：“以后别再往四纪寄信，过几天我就要离开了。”

“离开四纪，那学校呢？”他克制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正常些。

“学校那边已经找到新的美术老师。”这学期九月开学她就已经辞职，无论设计赛是否获取胜利她都不会一直在滨城待下去。

“是么……”电话举在耳边，另一只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金握成拳。

她没回应，不是默认，而是着急的想要逃离。

“陆司霆……”

“今天你过生日，别忘记吃蛋糕。”话说到最后，陆司霆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很抱歉又做了一件无礼的事，打断明兮的声音，是怕她亲口说口更决绝的话。

那一刻，陆司霆承认自己的胆怯。

电话结束后，他的目光移到身前的蛋糕上。

袋子里装着两种不同的蜡烛，有直接做成数字形状的，既方便又节省时间，还有细长的蜡烛，足够插满整个蛋糕盘。

解开丝带，陆司霆小心翼翼取出保护在蛋糕周围的透明罩搁在旁边，坐在空寂的房间，他独自将24根生日蜡烛一根一根点亮。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生日快乐呢，幼幼。”

烛火簇拥的暖光映照在男人俊美的脸上，他努力地扬起唇角，却怎么也露不出最擅长的笑。

第34章超越朋友界限

离开滨城有段时间,明兮回到四纪重新把房间打扫一遍，做清洁的时候开着空调都觉得身体发汗。

今天整理才发现，房间里的东西真不少,都是这一年累积下来的。

除了饰品衣物和绘画设计工具外,陆司霆陆续送来的礼物都占了不少面积，如果要带去另一个城市,感觉有点难。

这里平时不住人,或许她可以试着跟陆司霆商量先将东西留下存放，等她固定住所后慢慢搬走。

可是怎么说呢？

七点钟那通电话奇奇怪怪的，她能感觉到陆司霆也很不自在，大概跟她一样受昨晚那件事的影响，所以无法像从前那般自然地闲聊。

“唉。”看着那堆收纳摆放的礼物,明兮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再缓两天吧……”

就当一次缩头乌龟,等最后离开四纪那天再跟陆司霆商量,到时候或许他们已经把那件事留下的尴尬后遗症消化掉。

时间不早，她准备去冲凉洗漱，正弯腰去拿衣服,旁边的手机嘟嘟震动,她顺手拿起一看，是“唐”打来的。

“Hello”对方率先打招呼。

明兮规矩的喊了声：“唐师兄。”

这个在她联系列表只备注姓的男人叫做唐誉文,为什么不备注全名呢？因为那个男人非常自恋，认为别人看到全名就会知道是他。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特定的圈子里，他的确是那样的存在。

“你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晚上好，还有……”男人语气顿了半秒，“生日快乐。”

“谢谢。”

他们平时也很少打电话联系，除了节日信息祝福，只有遇到正事才会在电话里说，例如几个月前那场慈善拍卖会，就是唐誉文寄给她的邀请函。

“不知道送你一份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珠宝首饰你应该不缺，给你包个大红包？”唐誉文心情似乎不错，语气十分轻快。

“过春节才收红包。”相较之下，明兮就显得不在状态。

“懂了，小师妹现在前途无量，不缺我这个大红包。”

“比不过唐师兄你年少成名，誉响世界。”她跟唐誉文倒也不算真正师兄妹关系，不过当年唐誉文跟着她的妈妈学习，比她年龄大，两人才唤作了师兄妹。

开过玩笑，唐誉文稍有收敛，提起正事，“你那场比赛我看过，我有个朋友是国外顶尖时装设计师，她对你的设计很感兴趣，考虑一下来这边发展？”

“不了，谢谢师兄的好意，我另有打算。”明兮不为所动，拒绝得很干脆。

“OK。”他知道明兮是个很有独立思想的人，几乎不会劝。

别看她性格温和乖巧，骨子里藏着惊人的魄力，或许偶尔会迷茫，但她对自己的未来定义很清晰，会一直坚持自己想走的道路。

接下来的几天，明兮一直待在四纪民宿。

回到滨城的柯佳云在跟她抱怨工作室事务繁忙，从早上到晚上，吃饭的时间才能跟朋友聊聊天，倾诉一下内心的烦躁苦闷。

柯佳云发来一些资料，明兮帮忙分忧，第二天早上才做好发过去。柯佳云收到后连连道谢，恨不得隔着屏幕亲一口表示感激，同时也惦记着朋友的事，“你呢？最近在干嘛”

“最近在整理东西，很多手工和画，这次可得仔细些。”吸取上次教训，虽然四纪应该不会发生纪梨抄袭这种事，但她因此心存芥蒂，清数了每一张画稿。

“这已经是第五天，你决定好要去哪里工作了吗？”柯佳云问。

明兮的工作相对来说自由度更强，她不需要每天朝九晚五上班打卡，她接受天娱的offer，公慕提出两个工作地点任她选择。一个是总公慕重新开始，一个是去子公慕发展，两者皆有上升空间，性质不同。

“我……”明兮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肯定要去景城吧，陆司霆……嘿嘿。”柯佳云提起名字，后面的话不用多说都能明白。

柯佳云以为手机对面的人会害羞，却不知明兮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目光瞬间垂下去。

那天之后，她跟陆司霆的联系忽然断了，他们依然默契，默契的不再联系。有时候拿起手机翻看消息，反应过来却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在等什么？

她想错了。

时间流逝，醉酒那天跟陆司霆说过什么话逐渐模糊，超越朋友界限的一幕却记得清清楚楚，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幼幼？”柯佳云连续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幼幼你在听吗？”

抽出思绪，明兮忽然有些恼意，“我去哪里工作，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你怎么了？”熟知她脾气的柯佳云敏感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这般质问更让明兮觉得脸臊，“没，没什么，你最近不是工作忙吗？赶紧去工作吧，我先挂了。”

太过刻意的逃避本身就漏洞百出，心里太慌乱，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明兮很想抛开那些缠绕着她的烦心事，只能不停地转移注意力。

“咚——”

转身之间，有个什么小东西掉在地上，明兮重新捡起来，是比赛之后新买的U盘，里面存放着通过邮件发来的视频。

明兮拉开抽屉，将它一并放入盒中，现在她共有三个U盘，其中一个是陆司霆寄来的……

下意识的拣起那枚银色U盘，捏着冰凉的光滑面轻轻摩挲，明兮回头见打开的电脑，慢慢将U盘插进去，她缓缓戴上耳机。

刻在记忆里的熟悉声音逐渐传进耳畔：

“慕小姐，好久不见。”

“送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你寄给我的信，我都收到了。”

“很抱歉迟到这么久，希望下一份礼物能够取得你的原谅。”

明兮把它反复播放，那道磁性的男声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她的心境跟当时完全不一样。

随着屏幕上出现的白字，明兮耳边仿佛已经失去声音，唇瓣微张，她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不见不散。”

信、礼物，她好像还欠那人一份礼物未还。

临行前两天，明兮又把自己关在房间，聚精会神绘出一幅画，直到夜幕降临她才差不多满意，站起来伸个懒腰。

坐了一天，身体仿佛都变得僵硬，明兮随便用了些晚餐填饱肚子，走到外面去活动筋骨。

今晚无风无月，明兮拉开大门，还未踏出，距离长廊最亮的那盏灯瞬间发光。她踩着灯光一步一步向前走，路灯随声而亮，在漆黑的夜晚为她铺开一条通行无阻的路。

站在长廊尽头，明兮缓缓转身，探出脑袋眺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幢楼，忽然奔跑起来，匆匆推开房门去翻抽屉里的相册，在那厚厚的相册里，她终于找到一张为数不多的属于陆司霆的照片。

明亮灯光下，她将照片反复观看。

那是当初她跟陆司霆去雪山时，她拿过陆司霆的相机，对着他拍的一张。

男人站在雪景之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色。

明兮坐回画架前重新拿起纸和笔，直到夜深人静。

凌晨，明兮听到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关掉空调，打开窗户，雨点的声音忽然在耳中放大。

窗外吹来一阵风，卷起桌上画纸一角，那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向来擅长绘景的画师在那副壮丽的雪景之中，勾勒出了两抹身影，卷起的角落，是她用钢笔一笔一划写下一行小字——

【明兮赠陆司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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