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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人最终露出来的还是她底色的可怜，“卡里剩下的两万块，我都留给她，让她添置东西。”

“妈妈该多高兴啊。”夏令替她开心，“今天烤肉我买单吧，背负巨债的女人。”

夏令拿出金主的气势，豪迈地推开烤肉馆的门，对他们的前途，她比宁卉乐观，他既然隔着这么久的时光，也要寻回来，重新捡起来，总有他的道理。

深情哪怕岁月长。

涉及到她妈的事，宁卉总是悲观。

她之前以为，这套小房子于她顶多是片大型的止痛药，她高兴一阵子，迟早退回怨恨的泥沼里，却渐渐发觉这变成了一个显著的转折点。住得宽敞又体面，似乎让她整个心境改变了，她从宁教授薄情寡义的受害者，突然变成了女儿出息又孝顺的幸存者，一点一点地，她用极缓慢的ᴊsɢ速度装扮那个家，竟一天一天平和起来。

似乎也并没有多久，宁卉发现，看到来电显示跳动的是“妈妈”的字眼，她不再心惊肉跳了。

第五十四章 失败过的创业家还是个挺牛逼的创业家

自荣立的聚会之后他们四个还没碰过头，趁着天气凉爽，祁磊在郊区找了个大院带他们吃烤全羊。

夏令和宁卉原本想叫上沐青，可曾经为了迁就她改过一次时间，还是没约上，两个人心里都有点奇怪的感觉，越不见越远，每次都把舞团搬出来作借口，就有种刻意躲着她们的意思了，但城市太大，各有官司，很多人就是这样走散了。

大院是蒙古大营样式的粗犷装修，近山，刚到傍晚，就冷透了。

他们盘腿坐在毛毡上，盖着绒毯，看大院里升起篝火，烟气冲天，肉香味很快飘进来，抿一口咸奶茶，香得烫口。

“本来是觉得人有问题，公司也有问题，现在再做下去，要发财了。”祁磊一上来就说。

“发财？是说给分钟鲜当物流商么？”夏令问。

“是。”祁磊解释，自打给于征送货起，分钟鲜的订单涨得就没停过，天一速运的处理能力也跟着一直扩，现在整个物流园剩下的闲置面积，已经都被他们租下了。这还不算完，他看了一眼夏令，“之前他们提过的扩城计划，现在要落地了，马上就进驻上海和深圳。”

“你们去么？”

“去，干嘛不去，送上门的买卖，没有不做的道理。”

“那你岂不是要搬半个办公室过去?”

“差不多，租地开仓，理顺物流，处处需要人手。”

邱湛是唯一没见过于征的，问起他们对他的印象，祁磊示意她们先说，他已经觉得这人胸口是黑的，没法客观。

夏令和宁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油！”

夏令把他那张哈密瓜皮肤名片抽出来给他看：“除了这个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我见的创业者还是太少，没法判断这是不是在投资人和记者面前的标准表现。但他实在是有点工业味太重了，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以至于每一步都恰巧命中投资人的兴奋点，就好像专门接受过创业辅导。”

宁卉赞同地点点头：“还有点天生表演型人格，要不是知道他过去的那些事儿，我就信了。”

“即便我已经知道了过去那些事，也还是信了。”夏令说，“他关于生鲜行业的认识，听上去还挺到位。”

邱湛点头：“其实，和他的过去也并不冲突，能一起把鲁班做到当年的那个规模，肯定是电商里的行家。分钟鲜起来得这么快，也证明他经营水平是有的，虽然咱们不喜欢他。”

夏令捅捅祁磊：“你说。”

“我见过他两次，”祁磊表情复杂，“都是业务场合，感觉就是，确实懂业务，野心很大，还什么都没有呢，就跟我说，可以先把仓拿了，多备几辆车，多招点人手，免得之后被动。”

夏令对着三张灰灰的脸，忍不住说：“合着我们的结论是，失败过的创业家还是个挺牛逼的创业家。”

宁卉想起餐桌上的一个细节，于征在面对夏令的提问时，并没有回避关于鲁班的话题，他还提到对鲁班当时的投资人进行了一些股权上的安排，她犹豫了一下，才问祁磊：“有没有可能他对前合伙人也有安排？如果投资人的损失他都考虑了，许秋柏这样压上整个身家的，最应该考虑吧。”

祁磊被她问住了，愣了一会儿才说，他已经有一阵子没和许秋柏的父母联系了，虽然他很难相信于征会做什么，但还是会核实一下。

邱湛说，当年鲁班倒下，倒霉的投资机构可不是一家两家，“如果他有安排，是对所有的人都有安排吗？”

夏令摇头：“不知道，他说的很模糊。”

“如果只是对荣立，就有点说漂亮话的意思了。”他整理了鲁班当年的融资记录，荣立背后的公司只出现在A轮之前的一次非公开融资，“接近天使轮，金额应该不算太大。”

“你的意思是，荣立上次亏的不多，这次又有股权补偿，才愿意继续支持他？”祁磊问。

“其实也很奇怪，”夏令皱皱眉，“荣立和他关系这么近，上次血本无归，这次还愿意支持他，那为什么当年鲁班如火如荼的时候，他只投了那么一点，后续都没有跟投呢？”

“你们说的都对。”邱湛说，“我也觉得奇怪，得找些熟悉鲁班当初融资情况的人聊聊。”

“当初写深度报道的记者前辈，我也想办法联系一下。”宁卉说。

小羔羊烤得表皮金黄酥脆，香气四溢，四个人围坐着吃肉，气氛却有点沉默，打上坏人标签的于征事业一日千里，他们却还在原地打转。

从蒙古大院出来，星斗漫天，他们四个人两辆车，一起返程。

上车时，祁磊拉开车门，一脚踩在踏板上，问夏令：“怎么样，开一段？”

“可算了吧。”她绕过车尾往副驾走，“夜路，你车又这么大。”

“夜路怎么了，车少，练好几次了，不试试？”

“还不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车穿过村落，路两侧只有些微的灯光，夏令见他一直沉默地看着路面：“心情不佳？”

“也不是。”他显然在想以前的事，“他的事，如果有个责任人，总让人更过得去，如果追到最后，发现只怪他自己想不开......”

“我懂。”她看着前挡玻璃上天一车队的标识，又乐观起来，“而且，话说回来，如果这件事真的没有坏人，那你就放下负担，拼命赚钱，他在市场里失去的，你找回来就是。”

“你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