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火爆小说孟雪凰陆浔轩礼 孟雪凰陆浔轩礼无广告免费阅读
不如我们结伴,相约死后做一对女仙,饮花露、食清风,共游天下。”
孟雪凰呆呆望着她的笑颜,不由点头答应:“好。那你要当什么仙人?”
“我要做女诗仙,”商淑清说,“你ʝ嘛,你可以当我的侍女。”
“坏东西,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孟雪凰佯装气恼,扑过去就要打她。商淑清笑着躲闪回击。两人娇娇地扭打到一处,你掐我的腰,你拽我的手。两张红扑扑的脸蛋贴到一起,缝成了一匹用来做嫁衣的布。
她们玩闹了一阵,玩累,双双躺进拔步床内。帷幔堆叠如烟瘴,四面一罩,眼前骤然暗了。商淑清搂着孟雪凰,与她说了些悄悄话,又聊起哪家的绣娘的手艺更巧,哪家的糕点更好吃,聊着聊着又说起其它人的坏话,淑清说玉娘的诗不如自己,妙音点头称是,淑清又改口说你就会哄我,妙音掐她腰说那我不哄你了。商淑清咯咯直笑,翻身从被褥下摸出一本小书,递到孟雪凰跟前。
“其实我这儿还有一本书,更得偷偷看。”
“是什么?”
“还魂记。”
商淑清悄声说着,翻开来与她共读。帐中太暗,她们小心翼翼地将四合的帷幔掀开一角,叫光照进来,二人仅借着那一点光彩,趴在床上,读着书卷上的小字,不觉出了神,连日头西斜也察觉不出,直至帐中昏暗直至,辨不出字迹,方才双双掩卷叹息。
读的慢,只到冥判一则。阴司与花神数着花儿,密密麻麻写着桃花、梨花、金钱花、绣球花……孟雪凰看得头晕气短,那些小字似是要钻进她的脑袋,将她的头颅钻出一个孔。
她趴在褥子上,昏昏沉沉地问商淑清:“淑清,你说,人死了,还能不能复生?我不想叫杜丽娘死。”
“会的呀,怎么不会?”商淑清眼睛圆圆的,话音清脆道。“你不知道?城西有个侠女,为夫报仇,杀掉了钱氏一家歹人,然后上吊自杀。我听婆子讲,这几日周遭的妇人路过,都会留下瓜果点心祭拜她,还有上香的。你看,孔庙里的孔夫子,关公庙里的关公,佛堂的弥勒佛,道观里的三清,都有人祭拜,他们都是神仙。所以我想,她一定是成仙了。”
“那、那万一呢……毕竟谁也没见过神仙。”
商淑清抿唇,气恼道:“如果她不成仙,那——那——我不管!她肯定是成仙了,我明儿就央求奶娘带我去拜她。”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隐约有男人的交谈声,他们说着“朝堂,圣上,张叔大,江南赋税……”来到了门前。丫鬟敲门,进来,对商淑清说,老爷来了,快快起来,又对孟雪凰说,范公来接您回家,也快快起来。
两人手忙脚乱地藏了《牡丹亭还魂记》,又遍地寻自己的小绣鞋儿。穿戴整齐后,丫鬟领着二位小姐出门。
男人站在月下,身着蟹壳青的道袍,下着檀色的裤,颜色在淡色衣摆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他正与商老爷谈话,两手交叠在前身,身居高位却显得尤为谦逊。门关一声吱呀,男人转身,朝她走来。
“啊,范叔叔。”她仓惶行礼,脑袋深深埋下去,显得有些滑稽。
男人低沉地应一声,弯下腰问她:“玩得开心吗?”
“开心,”孟雪凰抿唇,抬头看向他,眼睛盛了水似的。“您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章婆婆来接。”
“夜深了,派婆子不大放心。”他道。“我又恰巧有空。”
孟雪凰眨眨眼,像在说原来如此,不过嘴上没做声。
范启元不由笑了一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领她迈过高高的门槛。明月当空,庭内铺满卵石,真像积了一池清澈的湖水。
见了叫人为之神伤。
孟雪凰踩着莹白的石子,跟着男人朝前去。
还未到月洞门,范启元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她:“要牵手吗?”说着,温热的手掌从宽袍内伸出半边,食指留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老茧。孟雪凰用力地点点头,迈着碎步上前,将小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两人走了几步,忽然,孟雪凰想到什么,转身冲留在屋内的商淑清大喊:“淑清,淑清!”
只见明朗的月色下,一位少女的头颅钻出纸窗,她的面庞是如此洁白,恰如一朵高悬枝头的玉兰花,摇摇欲坠。
“怎么了?”商淑清的音调高高的。
“我想到了,”孟雪凰牵着男人的手,蹦跳着喊,“前面那句诗!”
“啊?是什么——”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番外】 魂归牡丹亭
“姐姐!”
马车还未停稳,孟雪凰便听见了门前的呼唤声。她抛下身旁的范启元,扶着晃动车厢,跳下马车,只见门口蹿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着合欢红的衫子,乌发半披半束,直冲冲奔过来,一把抱住她。
他冲劲儿太大,孟雪凰“啊呀”一声,没兜住,险些被他扑倒。幸而范启元眼疾手快,连忙弯腰扶住了两个孩子,才没叫他们双双跌倒。
“范复明,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将两人扶正,范启元皱起眉头,低低呵斥一声。
陆浔抿唇,眼珠子飞快地瞥了眼父亲,方才同孟雪凰行礼。孟雪凰吓得心脏砰砰跳,肩膀耸了下,与他回礼。
范启元无奈地叹了口气,带两个孩子回府。
婆子们等到小姐归家,便想带她回后园。可陆浔攥着她的手不肯放,说好容易才见到姐姐,要和她多玩一会儿。正巧孟雪凰的父亲归家,范启元还有事要同他商议,没空劝服儿子,便叫两个婆子留在前厅,盯着他俩,免得陆浔这小子没轻没重,一不留神伤了他家小姐。
待到范启元离开,陆浔紧握着的手才稍稍放松。
他松开孟雪凰的手,推着她的后腰,拉她坐到椅子上。
“姐姐用夜饭没?我给你拿了一个软桃,你吃。”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桃子,递给她。
孟雪凰怕软桃的碎毛,没有接。陆浔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低着头,一点点剥掉外皮,才重新送到她跟前。
“你在这里住几天?”她小口吃着桃。
“三四天,”陆浔说,“再回一趟老宅,就该出发去京城了。”
“好快,”孟雪凰惊呼。
“是啊,”陆浔盯着她说。“上回见面是在两年前,我随父亲去钱塘,也是在这儿歇了两三天……那时候你说要带我去划船,姐姐还记得吗? ”
孟雪凰摇头。
陆浔显得有些失落,声音低下来:“父亲这次去京城,应当是要留在那里做官……这一去,又不知多少年,等再见面,姐姐肯定又不记得我了,只剩我记得姐姐。”
他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李妙看着他,因软桃吃到一半,手里湿漉漉的,要放没法儿放,要吃不能吃,只得讪讪地招招手,暗示婆子递帕子来接了去。
两人又坐着聊了会儿闲话,不多久,范启元出来,要带陆浔回屋。陆浔恋恋不舍地与她道别,一步三回头。目送两人离去,孟雪凰回屋,母亲早已叫小厨房炖好了鱼粥。吃罢了睡去,一觉到天亮。
翌日,家里请了戏班子来,宴请范启元。
演的是《牡丹亭》。
传闻,这出戏曾惹得无数少女伤情而死,世人耽于它词句之艳丽,又畏惧它会撩动闺阁少女敏感的心房。因而这出戏,孟雪凰不许看。这马上要及笄的年纪,最是危险,万一动了春情,可该如何是好?
厢房内的女眷大多离去,只留几个体己的婆子在外室夹核桃。孟雪凰推开小窗,斜坐在窗楞上。她回忆着在商淑清那儿看到的戏本子,偷听着远处的似有若无的曲调,正在心里悄悄哼唱着,忽而窗外的竹林里传来一声响。
“姐姐!”
孟雪凰循声望去,是陆浔。
“你不去听戏,来这里做什么?”她歪着脑袋问。
陆浔仰着脸同她说:“你怎么不在?”
“我不能去。”孟雪凰怕婆子听见,连忙压低声音。“你快走,小心被范叔叔发现,你又要挨骂。”
陆浔停在原处,冲她招招手:“你翻出来。”
窗子并不高,只到成年男人的脖子。
可孟雪凰低头瞧了眼墙垣,摇摇头:“我怕。”
“我会接住你的。”
“你接得住吗?”孟雪凰将信将疑。
陆浔笃定地点头:“接得住!”
孟雪凰抿唇,犹豫片刻后,两手抓着窗楞,脚尖踩着石粉墙,一跃而下,坠到他怀中。陆浔屏息,全力捧住了她,稳稳放到地上。两人相视一笑。陆浔握住她的手腕,说要带她去看戏。孟雪凰说好,跟着他跑起来。
他们低着身子,抄小道溜出后园,朝戏台奔去。
身旁过去一个公子哥儿,不知怎的,痒痒痒,总在掏裤裆。
又过去一位老太爷,左边美妾,右边娈童,风月无边。
陆浔紧紧拉着孟雪凰,钻到戏台的另一侧。在后头理袖子的,便是今日扮杜丽娘的女伶。路过的男人见了她,总要上前作弄几下,她赔着笑脸,一一回应,远远ʝ望去,她的脖子上长着些许红粉色的疱疹,快要蔓延到脸上,但用白铅粉遮盖后,并不显眼。
下一出戏将要开场,孟雪凰连忙拉着陆浔往戏台子前走。
隔一堵布满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