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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芃芃语气娇弱：“陛下，妾身近日夜不能寐，每日都梦到大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皇子的鬼魂回来找妾身了，妾身好害怕啊。”

季铖眉眼一沉，随即安慰道：“放心，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

一旁沈芃芃的大宫女跪下来说：“陛下，御医来看也不见好，娘娘特意请了一位高人，说是……大皇子葬在皇陵中与皇贵妃相冲，唯有将大皇子的尸骨挖出来做法，即可安神。”

季铖眼神一厉，但随即干脆道：“准了。”

挖出尸骨做法那日，季铖就待在乾阳宫。

盛妧一遍一遍想要突破那三丈的距离，却一次次被拉回季铖的身边。

她红着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季铖，大声叫骂：“季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孩子叫什么？有什么你大可以冲着我来！”

“痕儿死的时候，才那么小小一个，每日都缠着你，叫你父皇，他那么崇拜你……”

“你怎么能任由沈芃芃这么对他！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父亲！”

她随手便要抓起御案边的奏折往季铖身上砸。

——可手却穿过了奏折。

她依旧什么也碰不到。

盛妧愤怒地又抓了好几遍还是什么也触碰不到。

心一寸寸的沉下去，她不甘的跌落在地痛哭。

都说死了一了百了，为什么上天还要如此残忍对她？

难道她活着受尽苦楚还不够，死后还要被折磨吗？！

发泄过后，盛妧发现无论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便蜷曲在角落里，意志消沉。

这时，正在批奏折的季铖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头。

第五章

夕阳余晖照进养心殿。

眼前什么都没有。

季铖摇摇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却不知在笑谁。

翌日。

季铖乔装打扮了一番，悄悄出了宫，与友人来到一家酒肆。

盛妧识得这些人。

是季铖的谋士，也有人在朝中为官，完完全全是他的人。

酒过三巡，一男子问起：“皇上打算何时迎回中宫？”

季铖迷离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暗光，他咬牙开口：“那些大臣只知她有功，又救过朕，怎么不说她还干了些什么让朕丢尽颜面之事！”

盛妧脸色一白，想起一件事。

只此一桩，便足以抵消千万功绩。

两年前宫宴上，她被人算计中药，被人与一男子关在暖春阁内，被季铖抓个正着。

季铖怕有损颜面，封锁了消息。

但自此后，季铖便再也没有碰过她。

季铖攥紧了酒杯，面色寒沉如水：“她水性杨花，平日里就会摆着张脸给朕看，却和那个奸夫有说有笑。”

“那日若不是朕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发生何等苟且之事。”

“住口！”

就在这时，门被“嘭”的打开。

接着，一名男子冲到季铖面前，愤怒大喊：“你可知你口中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即使伤害自己也不愿背叛你！”

盛妧看着来人，有些惊讶。

这人便是那所谓的‘奸夫’！

司徒昼双手攥拳，一字一句解释道：“那日在宫宴上，一宫女斟酒时弄湿了我的衣物，带我去暖春阁换，然后便将门落了锁。”

“而后我才发现屋内早已昏迷的皇后娘娘，可屋内却燃起了催情香！”

“皇后娘娘醒来后，发现自己中了药，宁愿用簪子刺伤自己保持清醒，也不曾靠近我！”

“我和她清清白白！”

司徒昼的话掷地有声。

季铖却是一字不信：“没有人证，随你怎么说。”

司徒昼更加气愤：“你真的信她会谋害皇嗣？皇后娘娘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她甚至爱到愿意接纳你那么多的妃子和孩子，你为什么不信她？！”

季铖心一颤，却还是冷声道：“身为皇后，她本就理应大度。”

司徒昼再忍不住，一把揪住季铖衣领：“你不配做她的丈夫！”

季铖目光一沉：“来人！司徒将军以下犯上，抓起来！”

随后司徒昼便被挣扎着带了下去。

季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盛妧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在他身边骂：“你不信我就算了，又为何连司徒将军都不放过，你这样如何向司徒家交代，如何向南境战士交代？！”

“难道你要当个昏君吗？”

季铖自是置若罔闻，径直回了宫。

一路上，季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等他停下来，盛妧才发现眼前竟是凤阳宫。

——她被打入冷宫前的居所，历代皇后的宫殿。

但此刻，凤阳宫宫门紧闭，一片萧条。

自盛妧被打入冷宫后，凤阳宫便被封了起来。

盛妧一怔。

季铖应当只是路过吧？

可谁曾想，季铖竟推开了凤阳宫的大门，走了进去。

殿内一片漆黑。

远远的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在廊下。

飘着的盛妧都是一个激灵。

季铖厉喝一声：“是谁在装神弄鬼？”

白色的身影似乎想逃，被他追上去一脚踢了上去。

“啊！”一声尖叫，一个宫女倒在地上，一脸惊慌。

盛妧一诧，这里竟然还有宫人死守在这里？

也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宫女看清季铖的面容后，立马跪在他面前。

但她出乎意料的没有请罪。

而是磕头哭喊道：“陛下，求您饶过娘娘吧，她活不长了！”

第六章

季铖蹙眉追问：“活不长是什么意思？”

宫女宁缩着答：“娘娘还在时，便积郁成疾，太医说只能再活五年。”

“去年，贵妃在除夕家宴顶撞皇后娘娘，您却反过来罚娘娘跪在雪地里，那一次之后，娘娘就熬坏了身子骨，更是药石无医。”

说着，宫女便哭了。

季铖冷冷的看着她，嗓音低沉：“你是在怪朕？”

宫女连忙磕头谢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求您饶过娘娘吧……”

季铖转动着大拇指的玉扳指，眯着眼看她：“满宫人都走了，你为何还留在这？”

宫女哽咽着说道：“皇后娘娘救过我的命……”

“一年前……皇贵妃让奴婢在她的袍子上绣凤凰，之后又要把奴婢打死，是皇后娘娘心善，怜惜奴婢的手艺，出手救下奴婢，还让奴婢在凤阳宫的绣房做活。”

沉默半晌，季铖忽地冷笑一声：“故事编得倒好，你既然这么忠心，就守着这空殿到死好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盛妧还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宫女，却一下被拉扯着离开。

一路上，她看着季铖没有表情的脸，满心悲哀。

她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人。

她和这个人，也曾有过相知相守的美好时光。

只可惜……那点情谊终究是在时光里一点点消磨尽了。

她不怨谁，也怨不了谁。

盛妧自嘲一笑，飘得高高的，远远的。

翌日，养心殿。

季铖在披奏折，盛妧站在殿门口看着天出神。

忽而，周全匆忙进来禀告：“陛下，婉嫔娘娘小产了。”

季铖沉下脸：“摆驾钟萃宫。”

盛妧看着他的神色，觉得季铖应当是有几分愤怒的。

近两年，宫中皇嗣凋零，即使有妃嫔怀孕，也很难生下来。

到了钟萃宫，盛妧就听见寝殿内撕心裂肺的哭声。

先一步飘进殿内，便见婉嫔一袭宽大寝衣，头发披散，抱着一个枕头，撕心裂肺的哭泣。

季铖走进殿内。

婉嫔忙踉跄起身，在季铖面前跪下，仰头看着他哀声哭诉。

“陛下，我们的孩子没了，是皇贵妃害了我们的孩子！”

季铖瞬间皱眉，弯腰扶她：“你先起来。”

婉嫔却不肯起，越发悲凄。

“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和孩儿做主！”

“今早请平安脉的太医刚诊出妾身有孕，皇贵妃便召见妾身，借口妾身穿着素雅，便生生罚妾身跪了整整一下午！”

“皇贵妃故意残害皇嗣，请陛下明察啊……”

季铖顿时收回手，厉声喝道：“攀污皇贵妃，你又该当何罪？”

婉嫔不敢置信，跌坐地上，季铖却拂袖离开。

盛妧同情的看着婉嫔。

其实她早就有所预料，季铖不会信！

这后宫三千，只怕在季铖心里，包括她，都比不过沈芃芃。

盛妧以为季铖不会再查此事，没料到，出了钟萃宫，他便吩咐周全去查了。

御书房。

盛妧飘来飘起，好奇结果。

季铖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神情冷肃。

不多时，周全从殿外进来：“回禀陛下，今日婉嫔所说一切属实。”

季铖面色沉下来，眼底闪过暗光。

他本以为沈芃芃只是有些小心机，没想到如今竟胆子大到敢对皇嗣下手。

皇贵妃……还是以前的皇贵妃吗？

就在这时，殿外太监通传：“陛下，皇贵妃派大宫女来请您过去用膳。”

季铖冷声回道：“不去。”

盛妧不由惊讶。

这是季铖第一次拒绝见沈芃芃。

第七章

然而过了几日，季铖便又去沈芃芃宫中了。

盛妧自嘲一笑。

沈芃芃谋害他的皇嗣，他只冷落她几日便轻易原谅了她，而对自己，却那么绝情。

季铖如此薄情，他就算再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觉得意外。

这日。

御书房。

季铖接见了漠北使臣。

盛妧心情无比复杂，自从五年前父王战死，哥哥失踪，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漠北使臣。

她看见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