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寐白荼)全文免费阅读-云寐白荼(十味香)最新章节列表阅读
“怨不得我,谁叫李先生昨日讲的戏那么有趣,我们老板娘听完忍不住直想看。”
“这么说,二位去桑家瓦子了?”
“因是临时决定,来不及知会先生,敢是叫先生走空了?”
“没什么打紧,趁这个空隙和拙荆沿街逛了逛,颇食了几种美味。”
“先生和令正和好如初了?”
“多亏辛娘子指点。”李藻笑意融融,“她也随我过来了,说要特地拜谢娘子前日所赠香饼。”
听见李藻这样说,辛夷才注意到门外站了个头戴幂篱的小娘子。
“还不快进来。”李藻冲小娘子道。
小娘子款款举步,入得铺中,除下幂篱,露出一张椭圆鹅蛋脸,脸庞甚是白净,双眼雾蒙蒙,似笼了烟水气,含愁带露。和先前辛夷自画中所见的妇人一般无二。
李藻为其引荐:“辛娘子,这是拙荆葛氏。”
葛氏淡淡一瞥李藻:“为何不说全名?”
埋怨完不待李藻补正,趋步来至辛夷身旁:“奴家葛巾,谢过辛掌柜馈赠香饼。”
辛夷道:“葛娘子客气了,香还闻得惯吗?”
“有股丁香和红枣的味道,闻着十分舒适。”
“此香主料确是丁香与红枣,因而有股香甜之气,我料想娘子会喜欢。”
正说着,辛夷看门槛上歪坐着一条黄狗,毛色金黄锃亮,阳光下微微泛红。大约热了,伸出粉舌头哈哈喘气。辛夷虽不讨厌狗,门前坐着一只狗终归不好,驱赶道:“哪来的狗,去,上别处耍去。”
黄狗很是能看人眼色,遭闻驱赶,起身走开。却不肯走远,换个不碍事的位置继续趴着。直到这时辛夷才惊讶地发现狗竟然是瘫狗,两条后腿全然借不上力,拖在地上。全靠两条前腿动作。
葛巾道:“辛掌柜勿要驱赶,那是我的狗,平时跟我跟惯了,我上哪它都要跟着,拦又拦不住。不是有意耽误你做生意。”
“娘子竟然养一只瘫狗。”
“她这个人就是心肠软,我说把阿黄送走,迎一只好狗来养她偏不同意——瞧瞧,又拿眼睛瞪我了。”
葛巾语带幽怨:“阿黄是我养熟了的,官人何苦总说这些话惹我伤心。”
“我开个玩笑,你又当真了。”
“玩笑也不准开。”
“好好好,我闭嘴还不成嘛。”
辛夷看他们拌嘴,笑了一回,道:“我去请老板娘,二位稍坐。”
云寐打外面回来,有些疲累,正打算小憩片刻,听闻李藻过来送画,转至前堂相见。见香铺里还有一位美妇人,不由一怔。
辛夷为她们引荐了,简短寒暄后,李藻呈上画:“画已完成,请云娘子验收。”
云寐接过,徐徐铺展于案,正是她于杏花疏影中翩翩起舞的样子,李藻技艺了得,竟然于刹那之间捕捉到了她起舞时的飞扬神采,款款蘸墨,落于画纸。且构图得当,云蒸霞蔚般的杏花位于中上方,占去大半画面,却不喧宾夺主,无论是谁,看向这幅画时目光皆会被下方婆娑娉婷的云寐吸引。尤其那惊鸿掠水般的一回眸,风华举世,媚态天成。
辛夷和葛巾也都凑过来看。不禁发出阵阵惊叹。
“先生画技精湛,神态情绪纤毫不差,我十分满意。”
“能叫云娘子满意,小人心愿足矣。”
“先生神乎其技,想必不日定能扬名汴京。”
“娘子谬赞了。”
云寐从旁取过一只红木小盒:“这是画金,请先生笑纳。”
李藻从容接过,展开一看,里面的财物足够他半年吃用,惊讶云寐出手大方。
又讲了几句客套话,夫妇二人从香铺告辞出来。
云寐站在香铺门口,看着两人一狗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有趣,真是有趣。”
6.
傍晚,云寐坐于案前,抽取花笺一张,提笔缓书:“闻三郎思妾容颜,赠以画像,供君观摩,聊慰相思。”
日落月升,夜里,白荼坐在白天云寐坐的位置,观摩云寐画像,观摩着观摩着就笑了,提笔蘸了一抹骨螺紫,在云寐发髻的位置补了一根淡紫流苏簪子。又在桃花笺上写道:“卿忘簪簪,夫代补上。”紧跟着又接一句,“娘子美甚。”
云寐第二天在桃花笺上回他的是:“妾固美貌,何须君夸。君画技拙劣,端然一张好画,毁于君之烂笔头。气甚!”
白荼看了表示很委屈:“见嫌于爱妻,夫无地自容也。赠卿一吻,望卿不弃。”在桃花笺上印了一个唇印。
云寐对此嗤之以鼻:“我偏要嫌弃。”
“呜呜呜,那人家也嫌弃你。”
这次云寐干脆不睬他了。晚上辛夷进来送香,看见留在案上忘记收起的桃花笺,差点笑喷过去。是夜,白荼给云寐的留言就变成了:“嘤嘤嘤,爱妻未能妥善保管花笺,给辛夷窥去,夫颜面尽失,威严扫地也。”在下方画了个伤心小兔子。
翌日云寐醒来,在小兔子周围画几簇青草,附上四字:乖乖吃草。
第三味香:西施(五)
7.
天色暴热,葛巾走的口渴,回到家忙忙的倒了杯蜜饯金橙子茶,仰头吞了。
茶是早上泡的,加入了蜜渍后的金橙和早春的雀舌茶,阴凉处搁了一上午,入喉凉爽,余味清甜芳香。
葛巾连喝两盏。李藻把财物放好,也过来喝了一盏。
“真没想到云老板那样大方,她付咱们的画金,纵是京师里有名的画师也请得了。”
“不正说明我画得好,不比那些名声在外的画师差。”
“这个云老板倒是个识货之人。”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李藻十分受用。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传言是真的吗?”葛巾想起晌午在食铺里听到的关于云寐的流言蜚语,关于她香铺里的香,也关于她本人,还有她那个只在夜里露面的丈夫,“云老板真的是妖怪?”
“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李藻捏着茶盏道,“有时候人们仅仅因为一个女子生得美貌就给她按上许多莫须有的罪名,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噢,原来你知道她美貌?”
“我又不瞎。”李藻轻笑。
葛巾捏起空拳,轻捶他胸口,李藻就势将她搂入怀中。
“干嘛,青天白日的!”
女人娇嗔,但随着男人身子覆下去,很快没了声息。
一场温存过后。葛巾看着熟睡的李藻,眉眼间漫上浓郁的哀愁。她的眉毛眼睛本就生的忧郁,一感伤起来,更增凄美。
葱指缓缓滑过丈夫的五官,记忆不由得回到十八个月前。她熏了归姓过客留下的梅花香饼,一夜回春,变成了青春美貌的妇人。
她久久凝视镜中佳人,那是她十八岁的容貌。一朵吸足了露水,含着花苞,欲绽未绽的俏芙蓉。
那时候的她真鲜嫩啊,肌肤光滑得一把能掐出水儿来。后来就不成了,光阴像织布的梭子一样快,不容人眨眼睛,一眨眼睛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