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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我也没有被爱过，我不知道爱应该是什么样的？怎么判断？有什么标准？我这些算不算？”

“你知道吗我真的去查过，去查爱上一个人的理由会是什么，他们说是因为这个人阳光热情，温柔体贴，情绪稳定，还有什么人品善良……可我怎么看都跟你不沾边。”十一边说边哭，眼泪噼里啪啦。

段鸿上前一步，站在皮划艇边缘，捧起她的脸，认认真真一点点帮她擦眼泪，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所以我爱不爱你，我真的不知道。”

段鸿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吗？”她突然抬起哭红的眼睛看他。

段鸿站在水里笑，眼底却红润一片，极温柔再次说：“我知道。”

“真的吗？”

“真的。”

段鸿忽然一阵鼻酸，他不想让十一看到，用力捧着她的头，自己贴过去，抵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睛用力吸了口气，而后又轻轻吻了下她的唇，松开后又似不够，重重吻上去，站在齐腰的水里极认真地吻着跪坐在皮划艇里的他的妻子。

他胸膛里堆满了万语千言，可不知为何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只体会到人生从未有过的完满，幸福，和来之不易的珍贵。

他们最终当然没有划到终点，也没有完成陈爸爸拍瀑布的任务，而是坐在湖边的石凳上，在盛夏下午依旧燥热的阳光下晾晒身上湿透了的衣服。

他们肩膀贴着肩膀，挨得很近，齐刷刷看着远方的山景，表情是同样的松弛宁静，如果仔细看，眼神里也闪着同样疯狂的光芒。

忽地，半晌后，十一微微叹了口气：“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样可以吗？”

段鸿也叹口气：“行。”

“不后悔？”

“你也不后悔？”

而后，两人相视笃定看着对方。

接着，十一拿出手机，拨了个视频电话，很快电话被接了起来，没等十一开口对面传来热情的招呼。

“颖子！怎么，是不是想爸爸啦！”

十一稍微转了一下手机，左冷禅立刻看到了旁边的段鸿，更激动了些。

“哎呦姑爷！你们这是都想爸爸了啊！”

第五十三章 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在给左冷禅打电话之前，他们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湖边聊了很久，已经西落的太阳暖烘烘融在他们身上，将两张神情极度相似的白皙的脸照得泛红，随着身上偏薄的夏装逐渐脱水晾干，他们也毫无负担地把埋在心底最深的连自己都很少去触碰的本质分享给对方。

十一先是耐心听段鸿说，偶尔把头贴在他肩膀上，脸颊轻蹭他的肩头，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被太阳晒干的湖水味道，与他平静说出的那些话糅杂在一起，让十一罕见地彻底松弛了下来。

于是当段鸿说完后，她垂着眸子自然地衔接：“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少有吃饱的记忆，并不是真的饿肚子，是那种永远处在匮乏状态的饥饿感。”

段鸿下巴在她头顶点了点，认真聆听。

“小时候害怕开学，开学就会有各种费用，害怕长高，长高就要买衣服，长大后也好不到哪里去，害怕赚不到钱，身后没有任何人能支撑你，又害怕发工资，钱一到手必然收到催债电话，后来我就拼命想逃离那种匮乏，可逃离也是有价码的。”

“我曾经许过一个愿望要很多很多的鞋，可当我真的有了一整面墙的鞋才慢慢明白，我需要的并不是物质，不是满墙的鞋，不是将衣橱塞满的衣服包包，也不是将冰箱塞满的食物，我最匮乏的，是从没有被珍重对待过的体验。”

“我能接受他们不够爱我，不是每个人生来都能备受宠爱，可我接受不了他们因为自私和野心为所欲为，却让我来承担一切代价。”

“段鸿。”十一仰头看着他，“之前我们都以为是没有好运气，可难道不应该有人为此负责吗？”

“我也不是真的想要什么上市公司，我只是觉得应该有人为此负责。”

段鸿低眸，眼神专注又笃定。

“但我不希望让你再搅进去了。”十一回头，目视前方，“如果真的有人要出面，也不应该是你。”

段鸿立刻会意她指的是谁。

十一眯着眼睛：“毕竟从根源上说，本来就是他们的婚姻问题。”

“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第二天左冷禅风尘仆仆赶到雁栖湖时，十一和段鸿正在酒店大厅办理退房，左冷禅离老远看见十一立刻扑上去，抱着她哭起来，边哭便说：“颖子，咱们父女俩可太可怜了！”

“要不是那个女骗子，咱们家也不会散，爸爸也不会这么惨，你也不会这么辛苦！”

“爸爸主要是心疼你，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来了，怕你一个人弄不过她。”

十一忍不住想笑，他哭哭啼啼说为了她而来，可浑身上下一身假名牌，还喷了劣质香水，为数不多的头发一丝不苟用发胶固定在脑后，在老家出去约会也没见他这么夸张隆重。十一怕引起不必要围观，让段鸿一人办手续，把他扯到一边。

左冷禅快速自如地收起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握着十一的手，丝毫没留意她脸上淡漠的神情，义愤填膺地涨红着脸说：“来的时候我查过了，那个女骗子现在可是尚飞的副总，嫁了个大富豪，颖子你说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她亏欠我们的太多了，你说咱们跟她要多少钱合适？”

十一目瞪口呆，虽然早知左冷禅是个没脸没皮的表演型人格，可听他用受害者口吻说出“公平”、“亏欠”这些词依然十分钦佩，肃然起敬，忽然觉得叫他来就对了。

左冷禅继续催她：“你说个数颖子，爸爸来执行！爸爸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看我不讹死她！”

十一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时段鸿推着行李箱过来，搂过十一肩膀，跟左冷禅打了声招呼，又看看手机提醒十一他们得出发了。

左冷禅瞪圆了眼睛：“你们去哪儿？王晓梅不就在这开会呢吗？”

十一虚虚揽着段鸿腰，看着那张五官与她极像的沧桑油腻的脸，冷静说：“过去你打我骂我的时候常说要怪就怪王晓梅，她害了你，所以你才迁怒于我，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现在她出现了，你最好用对我的方式对待她，不然你就是个懦夫，只会欺负压榨孩子的混账。”

在左冷禅已经僵掉的表情中，十一又说：“这是你们俩之间的帐，你自己跟她算吧。”

“至于我们去哪，跟你没有关系。”

十一转头就走，段鸿还礼貌性的跟左冷禅道个别，却听到前面他老婆吼了一声：“老公，快点！”

“哎。”他立刻跟过去。

段鸿勾着十一的脖子走向停车场，路上抽空回了两条微信，是陈伟浩发来的，问他怎么没来评估组开会，话里话外透露出来是老尚在催他。

段鸿回：【今天太忙，过不去了。】

【大哥你忙啥呀？】

【送我爸去机场。】

【找人帮忙不就行了？】

【完了还得送我老婆去学校上课。】

陈伟浩半天没回复，想必也猜到了段鸿真正的意图和打算，隔了半小时后回了句：【你决定了我都支持。】

段鸿收到消息时正在开车，并没有及时看手机，而是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妻子和坐在后座的爸爸，有一种把全世界最宝贝的东西通通载在他车上的富足感，他告诉自己要心无旁骛开车，要慎重，要安全，要尽到守护他们的责任。

所以后来手机接二连三拼命震时段鸿也没在意，于是错过了第一时间看到陈伟浩给他图文加视频直播的王樱与左冷禅的恶战。

这场恶战几乎持续了整整一天，起先只是有同事看到有个穿着浮夸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嬉皮笑脸在楼下等王樱，王樱看到他罕见地大惊失色，跟他拉拉扯扯在门口聊了几句，似乎不欢而散，被八卦的同事偷拍了照片。

上午的会王樱倒是一切正常，同事们以为早晨的插曲是闹了个误会，可中午休息时一群人下楼，看到那个中年男人依旧在等王樱，只不过手里捧了个几百朵的大束玫瑰花，看到王樱露面赶紧冲上去，用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喊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把陈爸爸送到机场后，段鸿才爬楼看完几十条陈伟浩的直播，也递给十一看看，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听了陈伟浩录下来的左冷禅献花时说的话。

他撕心裂肺，却字斟句酌极有条理的喊：“晓梅，王晓梅，来自河南商丘的 51 岁的王晓梅，我还爱你，我们复合吧！再说法律意义上可能咱俩还是夫妻呢，咱们也没离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只一句话，彻底捅破了王樱的过往。

十一当然不认为左冷禅是个深情的人，她放大了左冷禅献花表白时的照片，看到他眼神飘起来的得意嘴脸，猜测他是勒索价位没谈拢，于是破罐破摔逼她一把了。据说当时老尚也在场，黑着脸走了，下午的会王樱没参加。

十一和段鸿没再继续追八卦，而是帮陈爸爸办理了行李托运，又把他送到安检口，都没有露出明显的情绪，仿佛只是看了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他们当然比谁都希望看到王樱被揭穿被质疑的时刻，想看她的狼狈，她的逃窜，她被扯掉华丽外衣后的灰头土脸，某种程度上那是同时折磨他们二十几年的根源，殊途同归的敌人。可不知为何，当结局已经注定的时刻，他们默契地淡然面对，将目光投入更重要的未来。

陈爸爸站在安检口，百般不舍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