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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怪你妈，那时候你厌食很严重，别的事情都不在乎，就是放不下那个本子。所以我们才想在里面寻找蛛丝马迹。”宋启军说着，端起茶杯，轻轻尝了一口，不由赞叹：“确实是好茶。”

宋槐勉强笑了笑：“我知道的。”

那段时间她闻到饭菜味道就想吐，甚至一天都不会喝一口水。长期营养不良，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有一次半夜摸黑去卫生间，却因为双腿发软，一头磕在墙壁上，顿时失去了意识。

后来还是宋启军起床上厕所才发现她，连忙将她送到医院。

在医院打针的这一夜，陶敏芝一直在病床前守她。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陶敏芝说：“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不配当妈妈。”

从那以后，陶敏芝就搬去了厕所正对面的客房，每晚睡觉都不关门。每当宋槐大半夜起床上厕所，陶敏芝就会跟着醒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到她从厕所回房间，陶敏芝才会躺下继续睡觉。

六年来，一次不落。

37 爱自己更重要

一个小时后，厨房的玻璃门终于被打开。宋槐赶紧献殷勤，去厨房帮陶敏芝端菜。

“哇，妈你做了五菜一汤，我也太幸福了。”宋槐感叹着，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糯米蒸排骨，喂进嘴里。

陶敏芝一巴掌打在她偷吃的手上，皱着眉头催促道：“洗手了没有！”

“好咧。”宋槐做了个鬼脸，踏着小碎步走到洗手台。

凉拌生菜，啤酒鸭，糯米蒸排骨，酱爆花甲，砂锅鲈鱼，南瓜羹，一桌子都是宋槐喜欢的菜。

饭桌上，三个人都避而不谈刚ʝ才的小插曲。

吃完饭，陶敏芝将剩下的菜包好保鲜膜，放进冰箱里，叮嘱道：“糯米蒸排骨放在冷冻柜，你到时候拿出来蒸一下就能吃。鲈鱼和啤酒鸭明天记得一定要吃完，吃不完就扔掉，知道吗？”

宋槐将碗筷往洗碗池里一放，高声叫道：“知道了，谢谢妈！”

“我来洗。”陶敏芝上前，挽了挽衣袖，抢过宋槐手中的碗。

“那我去扫地。”宋槐也不跟她争，拿起扫帚干活。

“刚刚那会儿我真的很生气，我怕在生气状态下，说出来的话会伤害你，就想一个人静静。”陶敏芝突然聊起刚刚的话题。

“我知道。”宋槐手里握着扫帚，淡然一笑。

“这几年，我也在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母亲。”陶敏芝手里继续洗着碗，像是随口说着：“恋爱是你自己的事，我尊重你的选择。”

宋槐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陶敏芝的背影。

“但是你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他现在才来找你。”陶敏芝将手里洗好的盘子放在台子上，继续洗碗，“你可千万不要忘了黄黎医生说的话，爱自己永远更重要。”

宋槐的眼眶有点红，这几年陶敏芝为她改变了很多。

“不过，要是你们相处得不错，记得把他带回家，爸妈帮你把把关。毕竟，我们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世面了……”

宋槐将手里的扫帚一丢，从背后抱住陶敏芝，“谢谢妈。”

“别打扰我干活。”陶敏芝动了动后背，假装赶她走。

宋槐把陶敏芝抱得更紧，故意将泪水抹到陶敏芝背后的衣服上，笑着说：“可是妈，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再说，他就在江城待几个月，很快就回首都了。”

“我还不知道你啊？你敢说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不是为了等他？”陶敏芝故意嘲笑宋槐。

“谁让你对我这么好。找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我就不谈恋爱了，一直赖在你身边。”宋槐用下巴顶着陶敏芝的肩膀，撒了撒娇。

“小榆，这电视咋开机，快点快点，电视剧马上开播了。”宋启军这一嗓子，打破了母女俩的温馨时刻。

“看什么看！收拾东西，马上回家！”陶敏芝厉声喝道。

“哦，不看就不看，凶什么凶。”宋启军委屈道。

宋槐和陶敏芝站在厨房，抖着肩膀偷笑。

将厨房打扫干净后，陶敏芝和宋启军就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的可以听见宋槐内心的思绪。

宋槐曾经也跟陶敏芝一样，非常想弄清楚，粥粥为何没有来找她。

离开学校之前，她故意撕掉了《考研手册》最后一张，留下碎屑的痕迹，等粥粥发现。

住院的时候，黄黎建议她暂时不要见粥粥，可她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抱有期待，期待粥粥参加完夏令营会突然出现，可粥粥没有。

九月份，保研名单出来，她在学校官网看见了粥粥的名字，排名第一。可粥粥没来找她。

第二年，她在宁州大学论坛查了 12 级学生毕业时间，可从六月等到九月开学，粥粥还是没来找她。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都化成对自己的愤怒。何必故意留下线索，何必对别人有所期待。

与其期待，不如依靠自己，善待自己。当宋槐相通了这一点，答案就变得不重要了。

重遇粥粥以后，她也曾有过冲动，想找粥粥问清楚。可是一想到他几个月后就会离开，又觉得没必要。

27 岁的宋槐做事越来越谨慎，顾虑也越来越多，没有了 20 岁时的勇敢和激情，也没有过多的期待。只想认真过好每一天，赚更多钱；只想赶紧结束信新的工作，拿到尾款和提成。

就在宋槐想着的时候，她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起。

屏幕上，杨梅娟打来了一个视频通话。

“快！榆舟，刚刚粥粥打电话说家里的水管破了。”许是因为焦急，杨梅娟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帮我去看看！”

“好。”宋槐下意识将手机离远了点，来不及反驳水管坏了为什么不找维修工，而是找她。

“我没有粥粥的微信，修水管很简单的，你等下敲门，然后将手机递给他，我手把手教他。”电话那头，杨梅娟还在喊。

“马上!”宋槐拿上钥匙，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冲了出去。

她按了两次门铃声，终于有动静。

粥粥看见她，表情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的裤子湿了一半，手里还握着一把扳手。

“有没有请维修人员？”宋槐还是头一次看到粥粥如此狼狈，强忍笑意走进屋。

她朝卫生间看去，浴室和洗漱间的地面都是积水。一只实木小板凳淌在水中，四条腿被浸泡出印子，仿佛成了这场事故的无辜受害者。

怎么连洗漱间都积水了？宋槐在心里暗自记下“防止积水”这一条装修注意事项。

“刚刚打电话了。”粥粥蹲下身子，将裤子卷起来。

宋槐扫视一圈，发现房子里没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不解的看向粥粥，“张扬呢?”

“搬走了。”粥粥放下手中的扳手，揉了揉脖颈，解释道：“他说更喜欢一个人住。”

宋槐点点头，总觉得这个事儿逻辑不太对，又懒得细想。

“喂，你俩别忙着聊天了，赶紧干活！”手机里杨梅娟的声音适时响起。

宋槐连忙将手机递给粥粥，“杨阿姨说，修水管很简单，她教你修。”说到这里，宋槐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粥粥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做了个深呼吸，对着镜头打招呼：“阿姨，晚上好。”

“你把镜头对准水管，我跟你说怎么修。榆舟，你去负责水闸。”

听到指令，宋槐看了眼地上的积水，又看了眼自己的鞋子，犹豫一秒，还是踩着水，走进洗漱间。粥粥也找来工具箱，穿过洗漱间，走进浴室。

宋槐将手放在总闸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场视频教学课程。

“你先把连接压缩接头的阴阳螺母帽取下来。”

“不对！是旁边那个！”

“很好，在螺纹上绕几层螺纹密封胶布，多缠几道，哎呀，你这也太多了！”

“好，然后把接头重新装好。”

“拧紧一点，再使点劲！加把劲！”

在杨梅娟的指导下，粥粥手忙脚乱地完成了任务，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向宋槐。

“好，榆舟把总闸打开。”

“我先挂了，小曾你记得把手机放在一边，别被水淋湿了。”杨梅娟还在电话那头操着心。

这下轮到宋槐笑不出来了。总闸被拧得太紧，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将其拧动。

她握着总闸，累到喘气。浴室忽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宋槐转头看过去，水浪飞溅，打在粥粥的脸上。他还蹲在地上没有起身，宋槐估摸着，这要是起身，十有八九会溅到他的裤裆。

想到刚才粥粥让她很不高兴，宋槐起了玩心，故意慢慢悠悠转动总闸。

等水停了，宋槐从身旁的挂钩处取下一条类似浴巾的大毛巾，憋着笑走到浴室门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浴室里一股浓厚的湿气。曾煜浑身湿漉漉地愣在原地，头发粘在额前，还流淌着水珠。t 恤紧贴在身上，隐约能看见腹肌。

“快擦擦。”宋槐将大毛巾挂在浴室把手上，背过身去，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粥粥回过神，拿起毛巾胡乱擦拭头发，余光瞥见宋槐肩膀一颤一颤的，顿时明白过来：“你刚才，就是故意的吧？”

宋槐装都不装了，转过身正对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粥粥从浴室走出来，故意抖了抖身体，将身上水抖到宋槐的身上。

“你这样，好像刚洗完澡的大狗，朝主人抖抖水。”宋槐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被她的比喻逗笑了，粥粥故意扳着自己的手腕，往她那边走去。

“别过来！”宋槐看着粥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