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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晏沉思良久，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程馨垂眸，掩住心底的忐忑。

半晌，程晏的声音传来：“你让纪之远做好合作案后联系我助理，我给他一个小时的时间，但一切实力说话，我不会看在你面子上就轻易让他通过。”

程馨一顿，眼中迸出喜色。

“谢谢你，程晏。”

程晏无奈失笑：“走吧，送你回去。”

回到家后，程晏站在门口却没进去。

他抬手似乎想要摸一摸程馨的头，程馨背脊一僵却没躲开。

以江虞和程晏的关系，这个动作并不逾矩。

但程晏的手在快要靠近时却又放下。

“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他眼神复杂，嘴角勾起一丝温柔歉意的笑：“小江虞，我欠你一声抱歉，对不起！”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程馨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但她清晰地分辨出，这不是自己的情绪。

看着那道转身离去的清隽背影，程馨淡淡叹了口气。

她能理解江虞为什么会喜欢上程晏了。

这人疏离却不傲慢，淡漠却不冷情，他的教养让他随时随地都在给人体面。

若她当初遇见的是这个人，或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关上门，她抬手覆上心脏：“你没喜欢错人，可你若是想跟他在一起，那我帮不了你。”

“因为我终究是程馨，而不是江虞，若是真跟程晏在一起了，对谁都不公平。”

再退一万步，她也没有把握让程晏喜欢上自己。

这天晚上，程馨再次做梦，这次的梦无比清晰。

从江虞小时候一直到她年少时遇见程晏，再到十六岁梦碎，一人远赴异国他乡。

她像是在梦里陪江虞过了一生。

一切记忆戛然而止在江虞出车祸那天。

而后程馨进入了一个白色的空间，在那里，她见到了长大后的江虞。

那是一个笑起来美若骄阳的女人。

“程馨，终于见面了。”她语气熟稔，像是见到了一个神交已久的老朋友。

程馨并不诧异，而是问道：“你一直都在这身体里，对吗？”

江虞微笑着点头：“是的，不过现在，我该离开了！”

第27章

“离开？为什么？”程馨震惊地瞪大眼，“这是你的身体，就算离开那也是我该离开。”

虽然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但这种鸠占鹊巢的事，她却是做不出。

江虞摇摇头，看向她的笑容里却多了一丝暖意与欣赏。

“你听我说，其实我早该离开了，只是被一缕想再见程晏一面的执念困宥与此。”

“方才他的那声对不起，让我终于释然，你说得对，就算你用我的身体跟他在一起了，那也没有意义，因为那不是真正的完整的我。”

程馨知道情之一字有多伤人，她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眶涩然起来。

然而江虞却笑得洒脱：“若是可以，帮我告诉程晏，我从不后悔喜欢上他，但我要开始我新的人生了，我的整个爱和青春，彻底结束了。”

“走快一点，说不定我还能在奈何桥上见到我妈和程叔叔，我得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说到底，我的任性和倔强伤害了太多人，但我临死前才醒悟。”

程馨眼睛噙着泪：“好，我一定帮你转告。”

江虞又低声道：“希望下辈子，我们不要再当兄妹了。”

说完她走近抱住程馨：“程馨，谢谢你，若有来世，我说不定真的会跟你成为最好的朋友。”

程馨也笑：“谁说现在就不是呢？”

江虞愣了愣，大笑：“对，已经是了。”

眼看着江虞就要消散，程馨又忙问道：“江虞，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个身体里醒来吗？”

江虞眼神带上一丝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因为，你的执念比我深，若不是被你影响，我也撑不到现在。”

“我要说句实话，你爱上的那个，真的不是个东西。”

程馨哭笑不得，却又深以为然的点头：“你说得对。”

江虞言尽于此，送上最后的祝福：“程馨，带着我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活出独属于自己的人生，不要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江虞完全消散的瞬间，程馨从梦中醒来。

外面天光已经是大亮，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枕头早已被泪水浸得湿透。

心脏处还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痛意，却又多了一份程馨能清晰感觉到的力量。

程馨看着外面的阳光，自言自语道：“江虞，你放心，我会用这个名字，活出属于我们俩的，新的人生。”

枕边的电话响起，程馨拿过来一看，是沈庭洛。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

对面，沈庭洛道：“见一面吧。”

程馨眼眸垂下，一丝冷意划过：“好啊。”

依旧是与上次一模一样的餐厅。

这次，却是程馨先到。

沈庭洛一来，便看见程馨在慢条斯理的喝茶。

他心中涌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程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他坐下后，程馨动作优雅地推过去一杯茶。

“沈总，喝茶。”

简单几个字，沈庭洛心脏蓦地跳了跳。

“程馨……”

他刚唤出声，便见程馨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云淡风轻地打断：“我叫江虞，沈总又认错人了。”

沈庭洛的唇抿成一条线：“我知道你恨我，不愿意承认也可以，那就当换个身份，我们一切重新开始。”

程馨抬眸看他，发出一声嗤笑：“我与沈总素不相识，谈何重新开始？”

第28章

沈庭洛蹙眉，终于忍不住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程馨，回到我身边，把糖糖接过来，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生活。”

“我看您才是自欺欺人的那个。”程馨神色不愉地道，“沈总再说这般不着边际的话，进警察局和进精神病院，您就只能选一个了。”

“我今天跟你见面，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弃程棠的抚养权。”

“程馨，我很庆幸你能回来，我也知道你不是为了我才回来，我不会放弃糖糖。”

沈庭洛眼眸又开始幽沉起来：“就算是为了糖糖，为了程氏，你该明白跟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程馨眸色冰冷，嘴角带笑：“沈总，您这是在威胁我？”

沈庭洛默了默，牙关有些发紧道：“你可以当是。”

他原本以为，在抢了程氏最大的订单后，程馨会主动找他。

毕竟在程馨心里，她父亲留给她的程氏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可等了两天，程馨却毫无动静，到头来却是他先按捺不住。

程馨将茶杯重重放下，橙黄的茶水溅出来。

“那就是没得谈了，我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她说着就站起身：“菜我已经点好了，沈总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

沈庭洛看着她转身欲走，声音带出一丝沙哑：“你别逼我。”

程馨轻笑一声：“我逼你你又能怎么样？”

沈庭洛闭上眼，语气冰冷：“你现在能仰仗的不过是盛世的程晏，若是程晏知道这身体里的不是他妹妹，而是一个孤魂野鬼，你猜他会如何？”

若是在几天前，听见这话程馨还要掂量掂量。

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比之常人更信风水鬼神之说。

尤其是许多传承已久的世家，更是认识不少大师玄师。

若真想验证，也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可现在，江虞的灵魂已经散去，她还拥有所有江虞的记忆。

程馨微微偏头，语气比沈庭洛还冷：“你试试。”

说完，她毫不迟疑地踏出那道门。

……

程氏。

再踏入这栋大楼，程馨有些恍如隔世。

总经理办公室，纪之远迎上来，眼中带着感激的悦色：“江虞小姐，谢谢你，盛世的程总答应我们的合作了。”

程馨摆手，微笑道：“别谢，我只给你争取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至于其他的，全是你自己的功劳。”

话是如此，但纪之远却是知道，若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他连程晏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什么展现自己的能力。

而且……

“我没想到江虞小姐竟然是程总的妹妹。”

纪之远不是什么清高的人，见识多了这个圈子，他知道人脉有时候比能力更重要。

所以，这份情他必须承。

程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