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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发照片有时候时间反而会把七个小时前的留言酝酿成一种别样的情绪，展示着罗马生活的吉光片羽，顾霄会在下班后回复，斟酌回复的过程也是一种精力占有，莫小梨获得了持续而日常的五分钟。

今天他发的是：市政厅糟糕的饮食特供。

这是莫小梨不得不及时回到罗马的原因，甚至在雷克雅未克只匆匆待了一天就不得不带着林乐然赶回来，即使他已经做了回国的决定，也不可能立刻扔下工作室的所有项目跑回来，收尾是必要的，何况这是凝聚了两年心血的竞标方案。

罗马有悠久的历史和众多古迹，市政厅每年都要对其进行维护和修葺，支出大量费用，米尔维安大桥曾经见证过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一世和马克森提乌斯的激烈战争，双方在台伯河畔浴血奋战，意大利建筑师朱利奥•罗马诺曾经在壁画中描绘过这一场景，这座建于西元 1345 年的古老大桥历经风霜，必须进行全面加固，经过市政厅漫长的招标考核后，莫小梨是唯一获得最终竞标资格的外国人。

今天是又一次例行的方案沟通，市政厅提供了糟糕的意面，莫小梨挑剔地展示了上面糟糕的肉酱、糟糕的西红柿和糟糕的配餐面包。

这让顾霄想起一些过去的生活碎片来，她想起她以前有一段时间，很着迷于盯着莫小梨吃饭。

很早以前了，应该是刚刚开始在边海同居的时候，莫小梨教顾霄做饭，第一餐就是意面，那是顾霄在正式约会之外，第一次在真正亲密和私密的场合和莫小梨一起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有这个时候，莫小梨才会稍稍放松一点仪态，一反常态的十足可爱，小心翼翼的不让肉酱沾上衬衫，白皙的手指扶着盘边，脸颊鼓鼓的，斜斜的鬓发低悬在额前，略遮住了眉眼，只有在这时看不出他身上自成一派的优雅来。虽然礼仪是得体的，动作也细致无可挑剔，可是急切破坏了一切——顾霄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认为食物是欲望的一部分化身，因为它足够原始、有力、无可抗拒。

你饿了，一定要吃饭，你爱上一个人，便无时无刻都想要拥有他。

林乐然在丁丁的指导下粉丝突破了五百人，然后很快指数型增长，一下子变成四倍，二千人，反过来把丁丁教郁闷了，奇怪道：“你要是露脸了我也不说什么，你天天就发画，怎么能涨粉这么快！”

“我画的好呗。”

“胡扯！我再差也不可能不如你啊！”

林乐然想了想，不太在乎地说：“那就是因为我会聊天。”

的确如此，顾霄深以为然，林乐然有一种讨人喜欢的神奇天赋，而他也非常地善于管理这种喜欢，即使如今他已经离开 MOU 很久了，留在顾霄手里的那个手机仍然不断有人找，平台现在不过才两千个粉丝，还没他曾经手机里的好友人数多。

粉丝数到达一定量级之后后台找过来签约的 MCN 机构多了起来，又或者是专门包装年轻艺术家的文化传媒公司，林乐然不太懂这些，也没有一一对了解和考虑的耐心，当对方询问签约意向时，他总是会想起以前老肖有意无意间的一句玩笑话。

肖老板说，乐乐，你这张脸卖酒可惜了，该去卖车卖房子，起码值一百万！

林乐然觉得很好玩，就统一回复道：给我一百万。

这话带着戏谑，当然没人理他，他也没当真，唯一一个回复他要考虑看看的，他觉得对方应该是疯了。

顾霄帮他认真审核了一遍对方的名片和公司资质，发现是业内一家实力强劲的头部公司，旗下有千万粉丝量级的大主播和大博主，甚至捧出一两个成功案例从网红转型为演员和歌手，进入娱乐圈，联系林乐然的经纪人自然不可能是公司里资源最强劲的那个，但履历也是金光闪闪，林乐然起了好奇心，同意了对方提出的见面请求。

86 哪里值一百万（7.24修订）

【 他唇色鲜红，衬衫半穿半挂，露着白皙胸口和劲瘦腰腹，微微偏了偏头，顾霄语气不重地嗔怪：行啦，别像个妖精似的 】

——

被降级降薪，手里的艺人和资源都被公司回收转交别人，对 Mandy 来说从来不是一种失败，而是一种暂时的坎坷，即使其他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她这种高高扬起的姿态只是嘴硬罢了，她也不曾动摇半分，因为最终事实会让这些人打脸的，她坚信自己会再次成功。

没有资源，没有艺人，她就自己搜寻，脱离了猎头和第三方之后想找到合适的人选变得更为艰难，何况她的标准并不是合适而已。

她需要一颗紫微星，这个人必须要有五吨 TNT 爆炸级别的潜力。

一个两千粉丝就敢要价一百万的人，到底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傻子，又或者，仅仅只是自不量力罢了？

死马当活马医，现在的自己无权挑剔，Mandy 坚信机会存在于每一个必要的判断中，而她的第六感，冥冥之中在指引着她前进。

她要见一见这个人。

对于“Ran”这个账号，Mandy 感兴趣的并不是他的画，而是他这个人，和一般艺术类账号不同，Ran 完全不高冷，和粉丝的互动极其频繁，愿意闲聊任何问题，这导致他的粉丝以女性用户居多，传播性极好，涨粉速度很快，这在他从不发本人照片及视频的情况下是比较少见的，这通常意味着两种情况——要么是他期望保留自己的隐私，要么就是他对自己的外形条件没有自信。

Mandy 的判断还是过于武断了，其实林乐然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他仅仅只是一种下意识行为，本能地避开在社交媒体上出现，鄢家给他留下的阴影仍然残存，他会来见面主要是出于好奇和经由顾霄考察后对公司背景的信任，因此没做什么特殊准备，简单的纯色 T 恤工装裤，带着墨镜，没抓头发，发丝乱飞，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以他原本的年纪来说，也确实差不多。

依照职业习惯，Mandy 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约定的咖啡馆，但是却并没有坐在约定好的桌号，而是进了店内，在玻璃窗前找到一个隐秘但利于观察的视角，敏锐而专注地看着街角走来一个身量很高身材匀称的年轻男人，站在约定桌号前，四处张望了两下。

Mandy 拨通预先留好的联系方式，看见他接了起来，那么这就是 Ran 本人没错，握着手机的手指骨分明，五指细长，十分漂亮，Mandy 较为满意地站起身来，准备好自己的名片，心里盘算着签约的方案和价格。

画画的人手够好看就已经足够，何况他身材不错，盘靓条顺，就算脸长得普通一点，也能通过后期妆造弥补，最多预付十万稳住，签一个长期意向合约，至于对方一开始提出的一百万，Mandy 从未当真，那是真的疯了，一个素人，凭什么值这么多？

为了表示尊重，正式见面开始交谈时，林乐然摘下墨镜，友好地朝 Mandy 笑了一下，她准确无误地看清了他的脸。

“林先生，您务必考虑一下，我们的签约金额是……”Mandy 从包里掏出合同，迅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