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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妈妈，还是把牛奶给弟弟喝吧，我脑子好，就算不喝牛奶，明天照样给你考个高考状元回来。」

我自信的发言似乎刺激到了我弟脆弱的心灵，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妈，她不喝就算了，一个贱丫头配喝什么牛奶啊。」

话音刚落，我妈将牛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玻璃杯与桌面的碰撞声宣示了她的不耐烦。

「赔钱货，让你喝个牛奶还推三阻四的，难道还要老娘喂你喝不成？」

我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地捧着杯子，似乎陶醉在迷人的奶香里。

轻轻呷了一口。

「妈，我想带回房间慢慢喝。」

我知道她会答应。

以前她高兴的时候随手丢给我点边角料，我都会像个没牙的老奶奶一样慢慢品尝，慢慢回味。

此时，我穷酸的样子惹得她一阵厌烦，也取悦了直播间。

【你们看，你们看，她那副穷酸模样像 58 年没有喝过牛奶一样。】

【赔钱货就是赔钱货，就算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小家子气。】

【女人嘛，自古以来就是卑微怯弱的，还是我们老祖宗有本事，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像现在女孩子读书读的心都野咯。】

4

从小到大，我妈承诺的事情，无一例外都实现了。

比如我弟吵闹着要电脑，我妈只用狠狠打我一顿就能从直播间换来一台品牌电脑。

所以，我弟信了交换分数的无稽之谈，几场考试都是交的白卷。

而我，脑海里储存了十几年的知识帮助我，文思泉涌，厚积薄发。

十几年来我用尽全力才有读书的机会，纵然条件艰难日日夜夜仍笔耕不辍。

不同于我弟的逃学玩乐，我从未有过懈怠。

怎能为别人作嫁衣？！

上一世的高考状元是我弟。

这一世的高考状元只会是我。

高考出分前他们依然在做着不劳而获的春秋大梦。

「妈，我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乖宝，放心，妈把那贱丫头的高考分数换给了你，妈还给她物色好了男人，到时候彩礼钱供你上大学。」

「那太好了，我高考也是交的白卷，等那贱丫头高考查出来是 0 分，看她还怎么嚣张。」

直播间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我梦碎的那天，他们甚至残忍地用我的前途做起了赌约。

赌我高考失败是会崩溃自杀，还是苟且偷生。

5

6 月 24 是查高考分数的日子，我弟依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游戏。

游戏音乐声和开麦声震耳欲聋，惹得楼上楼下邻居来警告了好几次。

直播间硬夸：【这才是咱们男人的气概，临危不乱，宠辱不惊，你看看那赔钱货坐立难安的样子，就算真让她考上了大学，能成什么大事？】

真是男宝放个屁都是香的呗。

而我坐立难安是因为，我妈带回来一个人。

上辈子我名义上的老公，将我家暴致死的凶手。

没想到再次见到他比上辈子提前了两天，看来我的重生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而我妈也从这几天的改变中察觉出了我的不可控。

知女莫若母。

「这是何非，你们俩都是高中学历，挺般配的，我已经收了他 10 万元彩礼，过两天就把你们的婚礼给办了。」

情景再现，我的心跟针扎得一样疼。

虽然渣男才是手染鲜血的凶手，却是我的生母将我推进了深渊。

「妈，你了解他吗？何非，他爸爸不仅嗜赌成性还家暴成瘾，他妈妈就是被他爸爸家暴打死的，他本人也好赌，你是要把你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吗？我知道从小到大你更喜欢弟弟，但是我也是你亲生的啊。」

我的指控呐喊依然没有用。

【爸爸家暴，难道儿子就家暴吗？照她这么说，全世界的女人都别嫁人了，以前盲婚哑嫁的时候，人家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嘛。】

【就是就是，哪有男人不打女人的，要我说，像她心思这么重的女人，就该打。】

我妈：「你是说我对你不好吗？我给了你吃给了你喝还供你读了书，你还要我怎么样？挨点打怎么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我就没有挨过你爸的打吗？你爸死了我都没有改嫁，我为你们牺牲了这么多，你难道就不知道报答吗？你弟弟上大学不需要钱？你的彩礼钱供你弟弟读书，将来他出息了，也是你的底气。」

我看了眼紧闭也隔绝不了游戏音乐声的房门，嗤笑出声：

「怎么我弟就不需要报答吗？门门交白卷的废物，还上个屁大学，有个屁出息。」

我妈冲过来，高高扬起手掌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这一巴掌比以往的都要重。

「不许说你弟弟是废物，你弟弟一定能考上大学。」

不单是她，直播间观众也纷纷破防。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边轻声质问，边咧开一个讽刺的笑。

「承认男宝是废物就这么容易破防吗？我弟凭什么考上大学？凭他乘法口诀表都背不出来的 250 智商？还是他除了上厕所什么事都要喊妈的脑满肠肥的猪头样？该考上大学的应该是年级第一的我吧，妈，你怎么就不能承认你儿子是个废物呢？或者你有什么邪术牺牲你的女儿来成全你的儿子……」

6

【反了反了，做女儿的竟敢这样跟自己妈妈说话。】

【他是你弟弟，怎么能这样说你弟弟呢，不管怎么样，做姐姐的都应该让着弟弟。】

我妈腰杆子一撑，紧握的拳头好似攥满了底气。

「我是你妈，你是我生的，我要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

「不会了，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你们都摆布不了我，分数出来了，这次高考状元是我，张招娣。」

与此同时，敲门声适时响起，山河大学招生办上门了。

「这是张同学家吗？你好，我是山河大学招生办的，我们是国内最顶尖的学府，欢迎报考我们学校。」

带着招生办来我家的班主任也激动地握住了我妈的手：「你们家孩子是全省高考状元，作为家长您可真是教导有方啊。」

被吵闹声吸引过来的邻居也纷纷向我妈道喜：「哎哟，高考状元！恭喜恭喜啊，望祖他妈你可真是苦尽甘来啊，你家望祖啊可真是争气啊。」

我妈乐得差点厥了过去，忙慌地敲开房门将电脑前的我弟拉了出来。

「望祖啊，分数出来了，你是全省高考状元，山河大学都抢着要你呢，你快点出来跟老师们聊聊，好好挑个最好的学校最好的专业。」

而我被她扒拉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ýƶ

同时欣赏着弹幕里的炸裂言论。

典，太典了。

【选什么山河大学啊，会读书的女孩子一般长得都不大好看，选传媒学校啊，让你儿子娶个明星当老婆。】

【再厉害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给我们男人作嫁衣，就像我女朋友，她家再有钱又怎么样，她没有哥哥弟弟，等她父母一死，她家所有钱都是我的。】

我妈显然也看见了这两条弹幕。

吃尽了直播间红利的她，不假思索就开了口：「儿子，要不咱们选传媒学校吧，传媒学校里的女孩又漂亮家境又好。」

我弟看都没有看山河大学招生办老师一眼，就转身回房间。

「那就听妈的，你们先回去吧，通知一声传媒学校，要国内最好最顶尖的传媒大学，让他们来请我。」

7

「扑哧。」

班主任程佳佳发出了嘲讽般的笑声，温热的手紧紧地牵着我。

「张妈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考取全省高考状元的是招娣，不是张望祖，张望祖同学每次考试都是年纪倒数，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不像招娣，这次考个高考状元我是毫不意外的，她一直都很优秀。」

她把我带到山河大学招生办面前，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各位招生办主任，这才是你们要找的全省高考状元，张招娣同学。」

从我的名字，就对我在这个家的处境可见一斑。

招生办的老师都是人精，纷纷对我抛出了橄榄枝。

「张招娣同学，我们山河大学可以在大学报到前为您提供食宿，甚至我们可以为您免去学费，发放全额奖学金，像您这样优秀的人才，只要您入学我们学校，我们会为您扫去一切障碍。」

我妈不可置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死丫头的分数就应该是望祖的。」

随即，她疯了一般上前扯住我。

「张招娣，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为什么非要跟你弟弟过不去啊？你弟弟是老张家唯一的男丁啊。」

那晚，我捧着牛奶回了房间。

我的房间实在是称不上是什么房间，只是在阳台上放了张单人床。

头顶挂着晾晒的衣服，时常有水会滴落下来浸湿棉被。

这样日复一日的悲惨生活对于直播间观众却有些单调，只有零星几条弹幕跳跃。

于是，我见机将牛奶喂给了棉絮。

我没有回答，在招生办老师的簇拥下离开了张家。

任由我妈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