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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岁宁的痛苦，现在又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周温宴的声音沉闷的像从海底传来，“她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奶奶，事情都是程世民做的，为什么骂名要她来背负？”

谢铮无法回答。

有时人就是这样，记坏不记好。

记得程岁宁是杀人犯的女儿，却不记得她是仁心济世的医生。

“温宴，别人的看法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谢铮轻声劝说，“我们只能让自己无愧无心。”

“无愧于心？”

周温宴眼里滚着化不开的苦涩：“我知道开表彰会的目的是为了宣传医院，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提她是程世民的女儿。”

谢铮的心里也堆满了化不开的忧愁：“你应该知道，上次程世民来医院闹事，给医院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他没在继续说下去。

周温宴知道，医院打定了注意要用程岁宁的牺牲洗去曾经的污名。

谢铮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劝慰：“换个角度想，医院也是为了不然患者恐惧……”

“够了。”周温宴的语调都不稳，他问：“表彰会开始了吗？”

谢铮抬手看了眼表，避而不答：“你带岁宁走吧，安葬她。”

周温宴顿时泪如雨下。

天色瞬间沉了下来，刚刚冒出头的太阳又缩了回去。

“走吧。”周温宴转身走进安全通道。

谢铮跟着他，又回到太平间。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医护都在大会堂里开表彰大会。

周温宴找到程岁宁，将人拦腰抱起。

毫无顾忌的往地下停车场走去，谢铮陪着他。

直至周温宴将程岁宁放到副驾上，开着车驶离医院。

雨渐渐的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

哪怕周温宴打开雨刷，视野的可见度也很低。

等红绿灯时，他偏头看向程岁宁。

医院用了特别的防腐方法，她的身体一点都没有腐烂，上了妆后依旧美丽动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周温宴每次都忍不住心生期盼，觉得程岁宁没死，所有的这些都是他荒诞的梦。

下一秒程岁宁就会睁开眼，笑意融融叫他：“温宴，我们去吃饭吧。”

“叮！”绿灯亮了。

周温宴踩下油门，车辆如箭离弦。

偏偏此时，前方有人横穿马路，周温宴立即踩下刹车，路上传来巨大的摩擦声。

不料道路湿滑，车辆已经无法停下。

周温宴猛打方向盘避让，接着“嘭”的一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第23章

“滴——滴！”

仪表盘上的警报不断的响着，车的前半部分近乎解体。

周温宴整个头都被安全气囊包裹着，腹部被车架刺穿。

他的胸膛微弱的起伏着，颤着手在副驾驶摸索着。

程岁宁安静的靠在车座上，这世间的一切早就和她无关了。

半响后，周温宴摸到了她冰冷的手。

他颤颤巍巍的将手指挤进程岁宁的掌心里，小心翼翼的和她十指相扣。

恍惚间，周温宴好像真的听见了程岁宁的声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敲门声。

“温宴，该吃午饭了。”

“温宴？你在里面吗？没事吧？”

周温宴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办公室里，许韵竟然站在对面！

他觉得有些不对，但暂时还没想起来哪里不对。

这时许韵转身去开了门。

两人的对话从外面传来。

许韵语气惊慌：“岁岁，你怎么来了？”

“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是程岁宁的声音。

周温宴的心兀的一痛，握着笔的手骤然收紧。

脑子里瞬间闪过她躺在太平间的画面。

程岁宁死去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回播。

过往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周温宴僵硬的张了张嘴，从喉间挤出两个字：“看诊……”

“什么诊，要关起门来看？”程岁宁的语气带着怀疑。

周温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底压抑着莫名的情绪。

惊喜，痛苦，悔婚都揉成一团，全部塞进胸腔里。

“心理咨询。”他几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程岁宁似乎有些生气，但依旧对着许韵轻声细语：“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或者心理医生，温宴他只是个外科医生，帮不到你。”

闻言，许韵笑了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办公室随着她的离开而安静下来。

程岁宁踌躇着，半响才说出一句：“你和许韵很熟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像是在担忧些什么。

周温宴看着她，眼眶红了又红。

而后猛的起身，将程岁宁抱进怀里：“不熟。”

怀里人的有着温热的体温和鲜活的表情。

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他极力压制着心里的痛苦，声音颤抖着：“不熟……”

程岁宁不明白周温宴的情绪变化为什么这么大。

她依旧抬手轻轻回抱他：“温宴，你答应过我，这辈子只做我一个人的心理医生。”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两人上大学的时候，程岁宁确诊了抑郁，周温宴果断选修了心理学，还郑重其事的向她承诺：“我们一起面对。”

往后只有程岁宁陷入童年的阴霾中时，他都会不厌其烦的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做你唯一的心理医生。”

诺言这种东西，通常是说者无意，听者留心。

程岁宁相信周温宴，可现在……他为了许韵破例……

周温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痛的快要滴血。

上一次，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将程岁宁推开，语气疏离：“我做不到。”

这次，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周温宴收紧了手臂，吻了吻程岁宁的额尖：“都过去了，以后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

第24章

今年深市的雨连绵不绝，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

听着周温宴的承诺，程岁宁放下心来。

“你会不会怪我？但你本来就不是职业的心理医生……”

周温宴抬起手，轻柔的顺过她的长发：“你说的对，万一她出了什么毛病，赖上我可就不好了。”

闻言，程岁宁仰起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周温宴的心尖颤了颤，正想说些什么时，外面传来何佳佳的呼声：“程医生，有个心脏衰弱病人送来了，请迅速前往急救一室！”

程岁宁紧张起来，推开周温宴，匆匆赶往急诊。

周温宴的眼神黏在她身上，跟着程岁宁走的想法在脑海里打转。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唤回他的思绪。

周温宴点亮屏幕，是许韵发来的短信。

“晚上八点游乐场门口见，聊聊格列宁的事情。”

他目光闪了闪，心生懊恼。

原来许韵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是自己一直没有察觉。

不断的被她用工作裹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让程岁宁误会。

周温宴的眼神落在手机上，思虑过后决定今晚去赴约。

游乐场内，灯火通明，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周温宴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各项游乐设施，想着下次和程岁宁来好好放松放松。

“温宴。”许韵语调上扬，快步从对面赶来。

他看了一眼，别开视线。

许韵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