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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子磨破了他手上起的泡，剧痛难忍，姜鹿铭像是感受不到。他只能继续尝试。

　　几番动作，让陈雪恩意识有片刻苏醒，她的眼睛看不清楚了，朦胧中她好像看见了姜鹿铭，好像听见了他的哭泣。

　　“姜鹿铭，快走吧。”她说。

　　眼前的人置若罔闻，依旧在做着努力。他生拉硬拽，皮肉之躯被他当成了没有痛感的工具。

　　陈雪恩道：“对不起，让你当了承受痛苦的那个。这辈子，让你痛苦太多次了，真对不起。姜鹿铭，来不及了，我们不能都葬身这里。你要回去，回去管，咱们。”

　　咱们闺女。

　　最后两个字，她已经脱力到说不出来了。

　　陈雪恩的世界里，一片灰暗，远处一盏幽暗的灯，照耀着她。

　　她看到一对男女，女生站在楼顶高处，男生不断恳求。陈雪恩心揪起来，忽然女人把脚收了回去。下一秒，她出现在男人面前。她抚摸着男人的脸，温柔的说：“姜鹿铭，你别哭，我不跳了。”

　　男人蜷缩在她怀里，缩成很小一只，肉眼可见的脆弱跟害怕，两人紧紧相拥。

　　陈雪恩站在一旁，忍不住微笑，眼底却有一滴泪在不经意间滑落。

　　如果当初，她也像这样，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姜鹿铭，是我把一切搞砸了。他们说，人生当中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改变一个结局，造成人生的蝴蝶效应。是我主导得不好，在爱情里，我是一个心狠的失败者。

　　加诸在你身上的事，说起来，因果都是我。我也曾经很后悔过，我分明见证过你最虔诚的时候，我没有珍惜，后来才导致你的感情充满了惶恐敏感跟猜忌。

　　我看你一次次的希望有人能将你从坑底带出去，我希望你成功。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陷得那么深，你困于泥潭之中，我无能为力。

　　更遗憾的是，你在泥潭里，我主动一点，你居然会乐于待在其中，危险的沼泽，只要我在，你并不害怕，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很惊讶。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陈雪恩想，但她知道，这只是她在昏迷中的意识，姜鹿铭永远也听不见了。

472

　　但是，陈雪恩不知道，她这句话，说出口了。

　　姜鹿铭在听到陈雪恩的低声呢喃之后，先是怔愣，随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嘴唇轻颤，说：“我听到了，我知道了。我不走，洛初姐，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用力扯着绳子，四下张望。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最后他点燃布条，用布条灼烧绳子，姜鹿铭怕烧到陈雪恩，手离布条着火那端很近，等成功烧断绳子时，他的掌心一片通红，整只手惨不忍睹。

　　姜鹿铭左手动一下，便是无尽疼痛。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背着陈雪恩往外走去。

　　火势越来越大，浓浓黑烟让他开始头晕目眩，他看了一眼陈雪恩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口鼻，放心下来。

　　姜鹿铭背着她，一步步往楼下走去。他们一点一点，离出口越来越近，胜利近在咫尺。

　　“洛初姐，你看，我说过的，我会带你出……”

　　姜鹿铭的话音正要落下，从楼梯上转过弯来时，却猛然戛然而止。他看着挡住去路的火墙，脸色呈现出绝望的黑白。

　　火势要阻碍他们的生路，不肯放过他们。

　　但他站了几秒之后，又坚定的说：“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背着陈雪恩不断寻找，最后看见了洗手间。他进去想寻找水源，厕所里的水源已经被关上了。姜鹿铭四处看着，发现了一个狭小的窗户。

　　他背着陈雪恩走过去，在一瞬间看到了希望。窗户的大小正好足够容纳陈雪恩出去。姜鹿铭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

　　他用力的喘着气，如同抓住一线生机，骤然放松让他泣不成声，他似哭似笑，说：“洛初姐，我救你出去，我们有救了。”

　　姜鹿铭放下陈雪恩，在她额头亲吻一下，他温柔的擦干净她的脸，她虚脱的模样让他痛彻心扉。他声音已哑，说：“洛初姐，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送你出去。”

　　他焦急的出去寻找，好在厂房里头废料工具很多，他找到一把锤子。姜鹿铭因为缺氧，加上慌张，一阵晕眩感让他瞬间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他任由鲜血流淌下来，爬起来又继续往回赶。

　　姜鹿铭砸碎了玻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陈雪恩给推了出去。

　　再等他翻身上去试时，他不可能从窗户那个狭小的空间通过。他也再没有一丝力气往上爬。

　　烟火让他疲软，身上再使不出一点劲。

　　姜鹿铭很早就到身体的极限了，很早很早。他的力量已经枯竭，火势带走了大量氧气，他肺部有些疼，只能不停用力呼吸着。

　　他越来越脱力，慢慢滑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胸口，伴随着加剧的呼吸，他脸上也开始狰狞起来，扭曲而狼狈。

　　姜鹿铭看着被烟雾熏得漆黑的天花板，在痛苦中忍不住笑起来，又笑，又哭。

　　即是大喜，又是大悲。

　　喜的是，他做到了，他能保护好她。

　　悲的是，他的前路未卜。

　　不过没关系，为你我愿意赴死。就跟你愿意把生的机会留给我一样。

　　你说喜欢我，陈雪恩，我感受到了，死而无憾。

473

　　消防车、救护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屈琳琅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大喊道：“快救人!快救人!有人在里面，姜鹿铭在里面，快救他啊！”

　　她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那些隐忍的无助感，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倾泻口。

　　她的姜鹿铭啊！

　　屈琳琅无助的蹲在地上。

　　“别担心，我们会尽力把人给带出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消防员宽慰她。

　　屈琳琅却绝望了，这么大的火势，还有机会吗？她麻木而又茫然。

　　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快来人!快来人!有个人躺在这里。”

　　几个医护人员赶紧跑过去，屈琳琅也很快跟了过去，即便陈雪恩蓬头垢面，她也一眼认出她。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进行救援，屈琳琅却知道姜鹿铭就在一墙之隔的洗手间里。她捂住嘴，指着玻璃破碎的窗户，道：“就在里面。”

　　“什么？”

　　屈琳琅闭上眼睛，泪痕明显，说：“是姜鹿铭，姜鹿铭就在这堵墙里面。”

　　--

　　几分钟后，姜军赶来。

　　他来不及多问，就跟着运送陈雪恩的救护车一起离开了。姜军有些不知所措，想问姜鹿铭，但同一辆救护车上，无人知晓。

　　姜军虽有疑惑，但来不及多问。眼下更重要的人，是陈雪恩。

　　这场大火，也不知烧了多久。

　　火势得到控制，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市里也很轰动，各个渠道争先报道。陈雪恩的事无数人提及，唯独姜鹿铭，他像是在这件事情当中隐身了。

　　姜军很奇怪，按照道理来说，姜鹿铭应该也在现场才对。

　　姜鹿铭不跟陈雪恩一起，还能在哪？

　　另外一则爆炸新闻，则是萧涪被通缉的事情，他在其他市里，被发现了踪迹。这件事太大了，很快就盖住了火灾的事。

　　“萧涪还能逃掉吗？”姜军在给叶晨曦送来午饭时问。

　　叶晨曦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道：“他逃不掉了，我姐很早之前就跟顾泽元设想过萧涪的问题，如果他们能找到他违法的证据，萧涪能逃跑的几种方案，他们都预料过。顾泽元已经把所有预料过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