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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正在冰上训练。

没有场地，她就到公共冰场滑。

没有编舞，她自己来。

没有教练——没有关系，她以后都不再需要了。

公共冰场到了闭馆的时间，萧然才下了冰。

她站都险些站不稳，就在她要摔落在地的时候，却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萧然惊讶的抬头，却看见周雪怡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

萧然松开了手，扶住扶手小声的说：“谢谢。”

语气客气的仿若在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然后她转身，往更衣室走去。

周雪怡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她的身后。

更衣室。

萧然坐在椅子上换鞋，周雪怡倚靠在她对面的柜子上。

夕阳透过玻璃把两人的身影拉长，也拉得越来越远。

萧然换完鞋，才抬眸看着眼前的周雪怡。

她顿了顿，突然问：“周雪怡，你……曾经有没有爱过我？”

周雪怡一愣，然后陷入了沉默。

逆着光，萧然看不清周雪怡眼中汹涌的情感。

她缓缓开口：“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骄傲的弟子，等我退役以后，也会成为你最骄傲的妻子……”

接下来的话，萧然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世间最痛苦的，不是你从没得到，而是得到后却难以阻止的消失。

她站起来，背对着周雪怡。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周雪怡脸上再也无法控制流露出的痛苦。

“我爱你。”她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萧然的脸庞迎着夕阳，嘴角扬起一个笑，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她深吸了口气，又轻轻说：“不过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没有管身后的周雪怡是何种心情，萧然大步往前走，出了更衣室。

空旷的更衣室连空气似乎都凝滞。

周雪怡突然大步追了出去。

场馆门口。

他看见了萧然的背影。

这时，一个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孩子与萧然擦肩而过。

孩子手中的风车勾起了萧然的发套，露出了她光洁的头。

第九章 求你

周雪怡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心里蓦地涌上不安。

他急忙上前拦住萧然：“你这是怎么回事？”

萧然有一瞬间的惊慌，但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勾起唇角：“我和妹妹打了赌，所以才会剃光头。”

周雪怡不信，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同样光着头的林曼朝着他们走过来。

萧然绕过他，径直朝着林曼走去。

周雪怡目光落在她们光头上，不知为何，心里仍觉得压上了一块石头。

他回到俱乐部。

冰场，莫新月正在练习。

他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莫新月滑着萧然的《春之祭》，那轻盈的身影就像18岁时的萧然。

可现在25岁的萧然早在一次次的伤痛中，满身沉疴。

萧然一直都很坚强，她不喊疼，也不会哭。

可他再也承受不住了，他不想再让萧然那样累了。

周雪怡捂着眼睛，神色忽然变得痛苦。

莫新月完成了一套动作，见到在观众席上的周雪怡，小跑着过来。

她上前拉住周雪怡的手，语气状似单纯问道：“我滑的是不是比萧然好？”

周雪怡脸霎时冷了下来。

他猛地甩开了她的手，眼里一片森冷：“你也配和她比？”

莫新月压着眼中嫉恨，不服至极。

周雪怡冷笑一声，不屑道：“如果不是因为萧然的身体撑不住了，我想逼她退役，像你这样的人，我压根就不会让你出现在赛场上。”

周雪怡转身离开。

这一夜，他几乎睡不着。

天色将明时，他才朦胧的梦到了以前。

梦里，萧然第一次拿到国际大赛的奖牌，他看着她登上领奖台。

但她下了领奖台后，却没有和往常那样向他奔来，反而笑着朝他挥手。

周雪怡一瞬慌乱无比，他向她跑去，萧然的身影却渐渐消失……

他一下惊醒，睁开眼。

天已经大亮，原来只是一个梦。

他抬手捂住心脏，梦中那种刻骨的心痛还残留在身体上。

这一刻，他只想紧紧抱住她，确认她还好好的。

可他做不到。

周雪怡拿过手机，屏幕上是初见萧然时，他抓拍的笑脸。

轻轻抚着她的笑，周雪怡将手机贴在心口。

另一边，萧然结束了又一次的化疗。

她蜷缩在床上许久，还是没有缓过来。

林曼给她拿来药，一大堆花花绿绿。

萧然将药片塞进嘴里，喉结艰难的吞咽，想要强行咽下去。

可咽下没多久，她又抑不住反胃的吐了出来。

萧然深深喘了口气，想要再次强行吃下去。

她还未觉如何，林曼却再也受不住，眼眶一下红了。

萧然一愣，叹一口气，抱住林曼。

她拍着林曼的背，柔声说：“我没事的。”

林曼哽咽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摇着头。

怎么可能没事？

怎么还能说自己没事？

她只是看着，都快要崩溃了！

林曼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情绪，萧然握着她的手，眼中情绪复杂。

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缓缓开口：“曼儿，我想打止痛针。”

林曼双眸忽的睁大，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之前医生就说过，如果萧然继续打止痛针的话，病情一定会恶化！

萧然苦涩一笑。

如果不打止痛针，她现在上冰，痛得都快要站不稳了。

离世锦赛还有半个月，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萧然站起来，却突然朝林曼跪了下去！

她声音像绷紧的弦：“曼儿，这是姐姐最后一次求你了……”

林曼慌忙拉住她，却见萧然眼睛蒙着一层泪光。

她猛地一怔。

这一刻，林曼忽然明白，萧然或许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这些天痛苦的化疗，她不是为了治疗自己。

而是为了她，为了能够陪她更久一点……

林曼看着跪着的萧然，终于眼泪夺眶而出。

第十章 最高的礼赞

她不能答应，也不该答应。

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眼中带泪的萧然，她却怎么也拒绝不了。

林曼拉着萧然的手一松，难以自抑的转身，似是逃一般的离开。

身后，萧然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她知道，林曼终究是妥协了。

世锦赛决赛现场。

萧然一路比赛，终于到了最后一场了。

昨天夜里，她在医院足足打了四个小时的止痛针，才能让她坚持着到了这里。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考斯滕，和冰面相映成辉，美得如同冰面上的仙子。

上面的水钻都是林曼一颗颗手工缝上去的。

还有一名选手，就要到她上场了。

萧然站在预备席，她转头，看见了周雪怡。

他就像从前一样站在护栏外等待处，好像他还是她的教练似的。

可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弟子，代替了她的位置。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百米，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相顾无言。

周雪怡目光压抑着一丝痛苦。

萧然鼻尖忽然涌上一股热流，她习以为常的伸手默默擦掉了鼻尖的血迹。

那抹红色却让周雪怡心中一震。

他急忙想要走过去，可这时，比赛广播却念出了萧然的名字。

周雪怡只能压下心中的急躁和不安，站在护栏边凝视着萧然上场。

萧然滑入冰场，向裁判致意。

音乐剧悲惨世界里的名曲“idreamedadream”响起。

——那时他们的声调温柔，字语动人。

曾有一段爱情是盲目的，那过往的时光——

伴着歌声，萧然在冰上起舞，在空中旋转。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自己这一次的状态无比的好，所有的动作没有失误。

周雪怡目不转睛的看着冰场上的萧然，神色难掩紧张。

这时，他的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她自己编舞排的，没有你也很好，不是吗？”

周雪怡转头，只见林曼紧攥着栏杆，神色冰冷。

不知是何时来到他旁边。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着。

他的目光又移回冰场上。

音乐到了后段。

——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