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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山已经穿好衣袍，正坐在床边看着她。他背对着光，脸上的神情不明，只有那一双曜黑的眼眸，亮的惊人。

这一瞬间，竟然有一种他真的很爱她的错觉。

但下一秒，卞宁宁就把这种可笑的想法抛到了脑后，演戏而已，她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第二次。

“我抱你起来？”沈寒山打破寂静。

卞宁宁撑着身体起床，身上不可说的地方还是一阵酸软，她没好气甩脸道：“你该尊称我为陛下！”

沈寒山倒是好脾气道：“陛下，臣服侍你起床？”

卞宁宁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登基之后，没有人敢给她气受，可她在沈寒山这里已经感受到了第二次憋屈。

卞宁宁一把甩开他的手：“滚出去！”

沈寒山沉默了一瞬，随后默默退下。

之后，宫女们鱼贯而入，卞宁宁今天要上朝，需得穿上笨重的朝服。

朝服隆重也细致。

足足半个时辰，她才从寝殿出来。

此刻，外面的日头已经有了一个红色的轮廓。

而沈寒山就站在门的正对面，卞宁宁一抬眼就看见了他。

“陛下大安。”

此刻，沈寒山的表现却无可指摘，端的一派君子如玉的模样。

卞宁宁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卞宁宁入朝，沈寒山没有跟上去，如今，他不再是卞朝太子，没有资格去参与金銮殿的朝会。

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卞宁宁今天要处理的事情是什么。

沈寒山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把他的本事用在偷听之上。

他站在宫门外，定息凝神，大殿内却卞宁宁冷漠的一句——

“众卿，可有攻打岭南之妙计？”

第二十九章

沈寒山怔神一秒，但很快又恢复镇定。

从卞宁宁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沈寒山就猜到卞宁宁会攻打岭南。

卞朝和岭南作为友邦相辅相成，而岭南也辅佐着前朝卞皇。

自卞宁宁登基之日起，岭南虽没做出什么举动，但态度也表明的很清楚。

岭南拒不归降。

而如今，大皇子带着他的行军令逃出京都，他手中那十万精锐，根本不足以他们攻下京都城。

楼兰和草原都以表明愿意归顺卞朝，那大皇子想要找到盟军，必然会选择岭南。

卞宁宁现在想要攻下岭南，便可一石二鸟，永除忧患。

朝会结束们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卞宁宁回寝殿换朝服，却在寝殿内见到了沈寒山。

他站起身朝她走来，几步的距离，却被他走出了隔世之感，他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问：“倘若我能游说岭南归降，你可否放弃攻打岭南？”

兵不血刃拿下岭南，于新建立的卞朝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可卞宁宁不愿。

她盯着沈寒山，神情渐渐冷漠成寒夜的东风。

“沈寒山，你应该明白，岭南留不得。”

沈寒山心头一痛，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要岭南在一天，就永远存有异心。

而卞宁宁绝不会留这样的忧患存于世间。

所以，她一定攻下岭南。

那个温柔浅笑的少女终究一步一步，被必成了偏执绝情的模样。

可沈寒山还是不甘心询问了一句：“战争一旦开始，是不可避免的颠沛流亡，百姓是无辜的，你还是决议如此吗？”

卞宁宁冷笑一声，只觉得他可笑至极。

他永远都不懂她。

她挥袖冷道：“我攻下京都之时你便看到，愿意归降我者，我不伤分毫，即便是战争开始，百姓也安居乐业。”

她凝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沈寒山，你辅佐卞皇多年，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话落，她冲外面的人喊道：“来人，送前太子出城！”

沈寒山忙抬眼看她，却听她又说：“沈寒山，我知道你原为储君，心系天下，我会放你去岭南，然后堂堂正正宣战。”

“沈寒山，我们卞家儿女从来光明磊落，我会让你知道，即便你去了岭南，也不过是死更多的人罢了。”

“这卞朝，是我卞家打下来的，而不是偷来的。”

“你，好自为之。”

此番话，等同于决裂。

沈寒山心中那点因为这两日的亲密而存在的奢望瞬间碎了一地。

“宁宁！”

他痛苦喊着，想冲上前，却被赶来的洛桑拦住：“沈寒山，我劝你还是回头看一看，不想万箭穿心，最后别缠着陛下。”

沈寒山的背后，侍卫们纷纷手提弓箭。

可他却没有回头看一眼，洛桑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沈寒山一直以来都被他当做对手，可沈寒山要是这样死在寝殿……

啧，怎么想都觉得不痛快。

像他这样的人，要死就该死在战场上。

“就算你从前是卞朝的储君，但现在这天下是陛下的，若是你登了帝位，你敢保证自己不为了造所谓的杀孽，将忧患留于眼前吗？”

“你可别忘了，如今着一堆烂摊子可都是因为你才起的头，你既然不想再岭南覆灭，不如就回去报个信，让他们备好棺材。”

“更重要的是，陛下既然说了赶你走，那一定不会再见你。你若是识趣离开，将来到岭南战场上相见，说不定陛下还会高看你一眼。”

洛桑话落。

沈寒山终于说话：“她要亲自去岭南？”

第三十章

沈寒山在殿门外跪了三天三夜，试图求见卞宁宁一面。

可卞宁宁没有同意。

最后，沈寒山被赶来的弟子带走。

卞宁宁允沈寒山出城。

一月后，卞宁宁昭告天下，攻打岭南。

又一月后，卞宁宁率领十万大军抵达岭南，同行的还有蜀山死士，洛桑作为军师随行，出谋划策。

如今已然入冬，岭南地势险要，此处比卞朝的别处还要冷，所以，卞宁宁只能速攻，越拖下去越吃亏。

这十万大军，是从当初随同卞宁宁攻打皇城中那三十万大军中选出来的，也是最早跟着卞老将军的兵。

可如今他们已经在一座山下被堵了七天，若是还找不到出路，别说是攻打岭南，林子间白雪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他们十万人迟早要饿死在这里。

卞宁宁皱紧了眉头，岭南的人多是奇门遁甲之术，他们入了岭南地界，进了岭南人的迷阵。

卞宁宁冷道：“洛桑，还没有找到阵眼的位置？”

洛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岭南之术果然非同一般，我派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洛桑惭愧。”

卞宁宁冷言：“再给你一天时间，再破不了阵，军法处置！”

随后，她便一脸怒气折回营帐。

岭南派门派殿堂。

掌门，长老等众人都望着门口的方向，不一会儿，一个满身是雪的弟子奔进了大堂，一脸喜气。

“好消息，那卞朝军师破不了我们的阵法，女帝大怒，扬言要军法处置了那军师！”

掌门还没有说话，坐在下首，带着面纱的季琼羽就兴奋喊道。

“太好了，等那反贼砍了那楼兰人，我们就冲出去布下九九杀阵，要她们有来无回！”

季琼羽来了岭南已有两月，大皇子调用沈寒山的军队和岭南达成了合盟，一起对抗卞宁宁。

九九杀阵，是玄门中最残忍的杀阵，但凡被这阵法箍住，都会以极端惨烈对的方式死去。

玄琮长老叹了一声，道：“季姑娘戾气甚重，连九九杀阵都提出来了，你可知着杀阵一处，我岭南门派要背上多少因果？”

季琼羽气得声音都尖了起来。

“玄琮长老，那反贼弑帝篡位，如今都杀到了岭南门外，命都要没了，你还怕担因果？岭南怎会有如此贪生怕死之辈！”

“季琼羽，不得妄言！”

掌门坐在上堂阴沉着脸，大皇子高坐于侧，对季琼羽厉声喝道。

“你忘了你被卞宁宁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