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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尘淡淡将茶推到慕云绾面前：“你说后悔，而我恰好能做到，于是就有了你重生的事情。”

慕云绾诧异不已，“就这样？”

顾望尘颔首：“就这样。”

慕云绾不信，还想再问。

一道冷冽的男声传来：“流筝。”

慕云绾握着茶杯的手骤然缩紧，闻声望向门外的陆晋渊。

陆晋渊脸色也沉的吓人，走到两人中间：“你还未出阁，怎么能独自与外男相见？”

慕云绾捏着茶杯的指骨泛白：“我的事，与你何干？”

顾望尘虽不忍慕云绾为陆晋渊质问掣肘，但他此刻没有任何身份，又无官职，实在无法插得上话。

干脆起身抱拳：“两位聊着，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他起身便要离开。

慕云绾赶忙跟上，手腕再次被陆晋渊钳住：“你与他，是何关系？”

慕云绾淡睨了陆晋渊一眼，将他的占有尽收眼底。

她嗤笑：“他是我的意中人，不日，我们便会成婚。”

闻言，陆晋渊捏着她的力道陡然增大，慕云绾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要碎开。

下一刻，就听陆晋渊森冷的声音传来：“那我只好在你们成婚之前。”

“杀了他。”

第34章

陆晋渊怒火不断在胸腔内翻滚。

听闻慕云绾要嫁与别人，霎时心如火煎，理智顿失。

他死死扼住慕云绾的手，将其拽入包厢。

慕云绾见他发狂，心中无比畅快，连带着手腕上的痛意也弱了几分。

“陆晋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纵使你贵为皇子，也无权随意夺取他人性命。”

贵为皇子这句话顿时让陆晋渊冷静下来。

他还不是皇帝，甚至失去了宋家的辅佐，连个受宠的皇子都算不上，根本无法主宰一个人的生杀大权。

他的各位哥哥皆已封王，唯独剩下他，还未有任何封号。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慕云绾不愿让宋家相助于他。

念及此，陆晋渊的怒意更甚。

但他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反而松开慕云绾，“我若想要一个人死，有万千方法，你能护他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世？”

慕云绾了解陆晋渊，甚至多过于了解自己。

他越是不动神色，越是言笑晏晏，心里越是恼怒。

反而那些流于表面的愤怒，未必是真的愤怒。

她冷笑，揉捏刚刚被钳过的手腕：“我心悦他。”

“若是宋家择他为婿，你难道也能随意处置他？”

慕云绾脸上嘲意更甚：“陆晋渊，如今的你，可不是上一世的你。”

陆晋渊眸底一片冰冷，心尖一阵钝痛。

慕云绾是他的，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只是他何尝不知如今处境，别说干扰慕云绾择婿，连是否能争的过几位颇占圣宠的哥哥尚未可知。

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是无法再甘心屈居人下的。

慕云绾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故意刺激陆晋渊，看他无力，看他抓狂，看他剑走偏锋露出马脚。

陆晋渊勾唇：“你现下如此放肆，就不惧我日后为帝，再次屠戮你宋家满门，于宋家牌位前折辱于你？”

慕云绾脸上血色褪去，胃里一阵翻涌。

恶心的感觉趋之若附，挥散不去。

她手指嵌入掌心，死死按下胸腔内翻涌的恨意：“莫非我如今顺从于你，你来日登基就会放过宋家？”

“陆晋渊，我知你是何种嘴脸，不必假模假样的来恶心我。”

两人也曾情深，对对方了若指掌，如今反目，说出的话更是一刀刀往彼此的心上扎。

哪怕两败俱伤，也绝不让对方好过。

慕云绾不想再与陆晋渊纠缠：“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知你。”

“我于苏家时，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于是决定将选择助大皇子争储，陆晋渊，祝你争储路上顺利。”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出门。

陆晋渊霎时又惊又怒，“啪”的一声，手上扳指应声而碎！

锋利的玉石碎屑划开他的掌心，不稍片刻，整个手掌都鲜血淋漓。

待下属进来见到他手上的伤时，大惊失色：“殿下，您……奴这就去请医官！”

说罢，下属转身就要出门。

陆晋渊却忽然叫住他：“罢了，小伤而已。”

下属驻足，还想再说什么，对上陆晋渊冷厉的眼神后，又生生忍了下去。

陆晋渊看着门口良久，最终做下决定。

“去催催苏府那个老匹夫，最迟明年春猎，我就要起兵逼宫。”

第35章

屋内静谧，无人路过。

下属大骇：“殿下，明年春猎是否太过急促？”

陆晋渊如何不知急促，只是他已经忍无可忍。

无法接受再有人凌驾自己之上，无法再接受慕云绾不断挑衅，也无法再接受时时刻刻受制于人。

他不得不加快逼宫的步伐。

届时他再登帝位，不担心慕云绾不从他。

陆晋渊谋划纵横，又将主要注意之事事无巨细的安排下去，方起身回宫。

彼时，慕云绾心绪沉沉回到宋家。

她忧虑至深，连撞上兄长都未曾回过神来。

宋晏清满脸担忧的拦住她：“流筝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见是长兄，慕云绾一脸诧异：“长兄不是在西郊练兵？今日怎么得空回来了？”

宋晏清也惊讶：“你忘了吗？大寒休沐，咱们一家该一起吃团圆饭了。”

“团圆饭？”慕云绾低声喃喃。

宋晏清抬手拂去她冬衣上的雪花，“你近日在忧心什么？说出来，长兄为你解忧。”

慕云绾抬眸，对上长兄关切的目光。

她恍然想起，上回长兄说这话时，便是上一世，他奉陆晋渊的旨意出征。

慕云绾送他大军开拔，他压低声音说：“流筝别怕，若是陆晋渊待你不好，咱们一家就回西北。”

……

可后来，他们一家都葬在了北方的战场上，无一幸存。

见她出神，宋晏清温声唤她：“流筝莫非是信不过长兄？”

闻言，慕云绾思绪被拉回当下。

她撺紧手指，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试探性的询问：“若我意欲入官场，与父亲兄长一同出征杀敌，兄长可会觉得我是大逆不道？”

宋晏清愣住。

细细思索一翻才应答：“我们宋家男丁皆从军的目的便是为了护卫女眷不被欺辱，封妻荫子。”

“你为何要与我们一同吃苦？”

慕云绾垂在身侧的指骨泛白：“我想与你们在一处，也不愿困在着小小四方格之中，做一无知妇人。”

“我知父兄苦心，是为我平安顺遂，但我不愿。”

“不愿每回父兄上战场之时，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等着边关消息传来。”

“我亦认为，女子亦可让自己安身立命。”

“前有李唐平阳昭公主，后有武周则天女帝，上官婉儿为官与太平公主，我……”

慕云绾心中激荡，此刻却竟然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宋家虽世代习武，但圣贤之德从未落下。

宋晏清明白妹妹的意思，心里只觉得宽慰。

他感叹一声：“世道苛责女子，确实艰难。”

“但你是我妹妹，你若是想做什么，兄长必会支持你。”

慕云绾心底一暖，正要开口说话。

一道混不吝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还有我，还有我！”

“流筝，二哥也支持你。”宋晏鹤快步上前来。

宋家大哥脸色一变：“你怎么回事，总是于墙角中偷听？”

宋晏鹤挠头，“不偷听怎么能听见你们在这里商量这等大事。”

慕云绾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不少。

她扫过两位哥哥的脸，面露为难：“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与父兄说。”

“什么？”

“你说。”

宋晏清与宋晏鹤异口同声。

慕云绾深深吸了口气，按下心里的情绪：“关于争储一事，我属意昭和郡主。”

第36章

“昭和郡主！？”

宋晏清与宋晏鹤皆大惊失色。

院内一片寂静，只剩簌簌落雪声。

宋晏清率先回过神来，面色沉重：“争储一事事关重大，我们可无法擅自做主，得看父亲的意思。”

宋晏鹤眉头紧皱，一脸忧愁：“流筝，昭和虽也是宗室，但陛下七子，怎么可能舍得让大权旁落，让给长公主一系。”

“此举，或许比我们选择任意一位皇子争储都要艰辛。”

慕云绾何尝不知。

争储凶险，一个不注意便是举家覆灭。

死中求生之事本就是逆天之举，成则生，败则死。

她作为重生者，比旁人更加深知几位皇子的德行。

哪怕不选陆晋渊，选了其他皇子，宋家也会被灭门。

与其如此，不如剑走偏锋，选昭和还有一条生路。

慕云绾垂眸：“我其实有件事，未曾向父兄们坦白。”

宋晏清与宋晏鹤似是若有所感，对视一眼后，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静静等待她开口。

慕云绾回避着两人的视线，只说：“待我们一家人晚膳时再说罢，我需要时间准备准备。”

闻言，宋晏清与宋晏鹤也不为难她。

两人同时叮嘱了句“好好休息”，便让慕云绾回房。

房间内，慕云绾思绪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