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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添喜连忙小跑着跟上,猜着他这时候去找宋挽,八成是打算回宫了,心里倒是不意外,毕竟先皇遗诏和朝臣直谏两座大山压着,压力太大了。
那这宋挽姑娘该怎么办?
他揣着疑问落后两步跟着,可走着走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墨珏背在身后的手正紧紧地攥着,青筋很明显地凸着,这样子简直和昨天被萧敕气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一宿过去,墨珏身体的不适并没有缓解?
他的心提了起来:“皇上,您身体可好些了?”
“无碍。”
墨珏头也不回,可背在身后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松。
蔡添喜看得着急,可他又劝不住,冷不丁想起宋挽来,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他虽然劝不动,可看皇帝现在对宋挽的态度,说不定她的话有用。
他越想越心动,喊了个禁军让他去传话,让太医现在就去给宋挽请脉,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墨珏已经走远了,他连忙抬脚追上去,琢磨着待会该怎么和宋挽说。
可前面的墨珏却没进门就停下了,秀秀那小丫头毫无眼力见地堵在了门口:“奴婢参见皇上。”
蔡添喜快步上前:“闪开,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秀秀被骂得缩了缩脖子níng méng,却仍旧不肯动弹,满脸都是不安:“皇上,那个姑姑她,她……”
她大约知道自己说的不是实话,心虚得不敢抬头。
墨珏却仍旧听懂了:“她还是不想见我?”
秀秀连忙找补:“也不是不想见,就,就是有点不舒服,不太方便……”
墨珏沉默下去,许久都没说话,秀秀等得心慌,很怕皇帝一怒之下硬闯,忐忑地抬头瞄了一眼,可还不等她看见人,墨珏就动了,她吓得一哆嗦,连忙张开了胳膊。
可墨珏并没有进去,而是后退两步,绕到了营帐一侧开了窗的位置。
“下次不想见我可以直说,不用找理由,我不会再逼你。”
营帐里仍旧毫无回应,墨珏看着那层薄薄的兽皮,心口一点点凉下去,宋挽不止不想见他,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宋挽,你还疼不疼?”
营帐里仍旧毫无动静,墨珏抬手摁了摁胸口,声音低了些:“新开的方子好用吗?有没有要改的?”
仍旧没有反应。
墨珏知道这沉默就是在逐客,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下次再来看你。”
蔡添喜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还以为宋挽能安慰墨珏,却没想到让他雪上加霜了。
“皇上,皇上……”
他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却见墨珏走了没多远就停在了一棵树下,仰头看着树冠出神。
他犹豫着不敢靠近,只好隔着三步远站住,视线一转却瞧见祁砚去了宋挽的营帐,他下意识想把人喊住,说宋挽现在不想见人,可刚喊了一声祁大人,就瞧见他进了宋挽的营帐,秀秀竟然没有来拦人。
他剩下的话都噎了回去,怔怔看了两眼才陡然回神,自己刚才不该喊的。
他心虚地扭头看了一眼,墨珏果然被他刚才的声音惊动,正看着宋挽的营帐,他脸色很难看,显然该看的都看见了。
蔡添喜头皮有些发麻,连忙转移话题:“皇上,是不是该收拾东西回宫了?”
墨珏又看了一眼宋挽的营帐才收回目光:“朕没打算回宫,宋挽没好,朕哪也不去。”
第150章干爹不能乱叫
秀秀模糊听见外头有人喊皇上,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就瞧见两道影子一前一后正往远处去。
认出来那是墨珏和蔡添喜,她心里顿时有些打鼓,皇上刚才不会看见她把祁砚放进来了吧?
她有些坐立难安,觉得皇上肯定是生气了,她想告诉宋挽,让她想想办法,可又怕是自己杞人忧天,皇上说不定根本没看这边。
她有些犹豫不决,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说话,可那两人却谁都没理会她。
其实祁砚这次来,是因为听说了太后召墨珏回宫的消息,他也知道宋挽眼下不宜移动,怕她担心,所以才赶来安抚。
“姑娘只管放心,即便圣驾回宫,我也会安排妥当的,朋友家中有座别院离这里不远,坐马车一刻钟也就到了,我会托人打点好,让姑娘有容身之处。”
宋挽眼睑一垂,她知道祁砚是出于好心,可她并不想和他牵扯太多,她是要去滇南的人,给不了任何人承诺和未来。
“多谢大人,但宫人有宫人的去处,就不劳烦你了。”
祁砚面露失望,却识趣地没有和宋挽争执,大概是知道就算开口了也没什么用处:“姑娘是说行宫吧?你若想去只管去就是,可我的人该打点还是要打点,哪怕只是偶尔能帮姑娘一下,也算值得。”
宋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动的确是有,可更浓郁的却是无力和愧疚。
记忆里,她对祁砚并没有什么特别照顾,她甚至都不记得他们见过几次面,眼下谢家兵败山倒,对方不曾落井下石已经难得,还处处照料,她实在有些担不起这样的厚爱。
“祁大人,我……”
“姑娘歇着吧,”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好听的,祁砚打断了她的话,顺势站了起来,“我改日再来。”
他不愿意听,宋挽也不能勉强,反正看这幅样子,她要说什么对方已经知道了,只是——
“大人日理万机,就不必记挂我了,我也喜欢清净。”
祁砚微微一滞,原本就有些暗淡的脸色越发晦涩,却没言语,只抬手一礼算作道别,随即便逃也似的走了。
宋挽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是作孽,救命之恩还没报答,就要让人难过,但短痛总好过长痛,她不能拖累祁砚,这才算是报恩。
她收回目光,摸索着去床头拿之前看的书,她如今精神好了,不似之前那般动不动就会睡过去,便让秀秀寻了本书来打发时间,猎场大都是武将来,书也都是兵书,可她看起来并不觉得晦涩。
年幼时候兄长谢济总是闯祸,功课也不好,时常被罚默书,她曾仿着他的笔迹替他抄过两回。
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本以为自己会忘了当初写的是什么,却没想到现在看了前半句,就能默出来后面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看多久,因为秀秀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在她身边走来走去的,片刻都不肯消停。
她叹了口气,将兵书扣在了被子上:“有话就说。”
秀秀讪讪一笑,心虚地扭开头:“奴婢哪有话要说,姑姑您快看书吧。”
宋挽抬眼觑着她:“你这走动带起来的风都能翻书了,要我怎么看?到底怎么了?”
秀秀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姑姑,刚才皇上好像看见祁大人进来了……”
宋挽微微一怔,看见了吗?
她无意识地摸着书脊,心情颇有些复杂,在刚才让人进来的时候,她其实也想过墨珏会不会还没走远,或者刚好在路上遇见祁砚,能知道她见了祁砚。
可短暂的犹豫过后,她还是让人进来了。
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她原本也是盼着墨珏把她扔在这里的。
现在这件事八成是板上钉钉了,以墨珏现在的脾性,说不定走之前都不会再来找她了。
挺好的。
“不用在意。”
她垂下眼睛重新翻开了书,秀秀却有些着急:“可之前皇上来了那么多次你都没见,他要是……”
“没事的,”宋挽安抚地笑了笑,她不想再讨论这话题,“你下去吧。”
秀秀不好再说,只能皱着脸退了下去,却刚撩开营帐帘子就瞧见蔡添喜迎面走过来。
“谢姑娘醒着吗?可能和咱家说两句话?”
秀秀犹豫地看向宋挽,见她点头才把蔡添喜放进来,随即却更愁苦了,这怎么谁都愿意见,就是不见皇上啊?
她愁苦地蹲在门边开始生闷气,冷不丁被人踢了一脚,她浑身一哆嗦,下意识以为是皇帝来算账了,啪叽往地上一跪:“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
薛京:“……你看清楚我是谁。”
秀秀这才怯怯抬头,瞧见薛京那张脸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德春公公啊,吓死我了。”
她拍着胸口,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薛京既想问问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想纠正她的叫法,可看她小脸煞白,最后也没能说出来,只问起了蔡添喜。
“我来寻干爹,他可在这里?”
秀秀连连点头,她心思还有点乱,脑子也没转圈,下意识就道:“找干爹是吧,在在在,和姑姑说话呢……”
她说着抻长脖子钻进了营帐里:“干爹,德春公公找你。”
薛京:“……”
顾不上等蔡添喜出来,他一把捂住秀秀的嘴,把她拽去了角落里:“那是我干爹,你乱喊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要让旁人听见了,会传什么闲话?
然而秀秀一无所觉,她眨了眨眼睛满脸茫然:“是你的啊,我又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