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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前还是忍不住提醒。

“你要小心些。”

客栈。

姜窈窈回到这里后，便开始收拾打扫，又拿了白布将卧榻两边隔开。

如今她身染疫症，万万不能跟姜怀宴靠太近了。

门外，姜怀宴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一股无名怒意涌上心头，他不经冷笑：“你就这般迫不及待与我划分界限？”

说话间，姜怀宴朝着姜窈窈走近。

姜窈窈慌忙后退，面纱下的脸颊已经发红。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语罢，她忙躺在角落，被子盖过头，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姜怀宴周身的冷意更甚，躺在一旁，等蜡烛燃尽后道：“你真愿与我和离？”

漆黑的夜色下。

姜窈窈缓缓拉开了被褥，眉心布满了密密匝匝的细汗。

“是。”她咬唇忍着痛苦道。

黑暗中，她看不清姜怀宴的面容，就听冷冰冰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当初你要嫁我，便嫁，如今要离，便能离吗？！你当我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窈窈呼吸一顿，下唇被快要被自己咬破了血。

今天她的药给了那对夫妻，病情没有得到缓解。

现在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发烫，呼吸都越发紊乱了。

隔着夜色她轻声回：“能嫁与你，是我之幸，我从未这般想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着心口的疼痛继续道：“我知你心仪之人一直是顾小姐，若你有意，回去我们后……”

姜窈窈话还没说完，姜怀宴开口打断：“我的事与你无关！”

气氛顿时陷入一派静默。

这一夜，姜窈窈再也睡不着了。

翌日。

姜窈窈早早醒来，跟着一行人前去城南救援。

一路上听闻几个官兵说今日洛城会来一个大官。

正聊着，城门忽地被人打开。

一名身穿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身后跟着一群官兵而来。

姜窈窈看到他眸色一怔。

就要逃离，男子却下马挡在了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苏小姐。”

第八章 辞别

姜窈窈后退数步。

“莫子逸，你来做什么？”

“我奉朝廷旨意前来镇压洛城流民，以防流民离开洛城将瘟疫传染到上京。”

莫子逸剑眉微扬，话落，士兵已经接管了洛城所有的守卫，禁止民众出入。

他曾经与姜窈窈有过几面之缘，且向其求亲过，只是被拒了。

因他向来手段强硬，做事狠辣。

姜窈窈从不敢与他有所交往，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她走至一旁，去整理药草。

而莫子逸也跟了上去，低头看着她整理药草，语气玩味。

“看来你嫁给姜怀宴后，过的并不好。”

姜窈窈的手一僵，什么也没说。

莫子逸也不在意，走上前，几乎遮住了她所有的光亮。

“姜窈窈，你如今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两人相隔很近，姜窈窈退无可退，心底不由的慌乱。

“莫将军，我已嫁为人妻，请你注意分寸！”

莫子逸一双桃花眼别有风情：“嫁人了又如何，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带你走。”

姜窈窈愣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名官兵请命。

莫子逸只得先离开，走前他沉声道：“好好考虑。”

见他背影消失，姜窈窈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正准备去熬药，忽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这般急切想和离，是因莫子逸？”

姜窈窈回头，脸色一白。

不远处，姜怀宴身着石青色飞鹤服高大挺拔，清逸俊朗。

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异常的冰冷。

姜窈窈眸色微颤，正要解释，眼前却忽然一片黑，浑身疼痛压得她说不出话。

姜怀宴见她不回答，只当她是承认了，心底烦闷一刻也不愿多待。

听着脚步声远去，姜窈窈扶着一旁的柱子，一抹灼热再也忍不住从她的鼻腔涌出。

点点黑色的血落入地上，很快散开……

姜窈窈呼吸变得越发困难起来。

都说患了疫病，就如同踏进了鬼门关，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症状，怕是没几天的时间了。

“大小姐，城南又出事了。”

这时，小厮急匆匆过来道。

姜窈窈赶忙用面巾挡住口鼻，勉强看清小厮：“我现在就过去。”

一路上，春风冰冷。

姜窈窈看着一个又一个被抬出的尸体，眼底全是死寂。

在这瘟疫中，命如蒲苇，想活太难。

很快，姜窈窈又看到了前日的那对夫妻，只是如今男子的妻子被抬走，而男子紧跟着，默默地垂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姜窈窈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帮忙处理着一切，等忙完不觉来到了父亲看诊的地方。

一搭建的破旧棚子内，苏父佝偻着背，在里面穿梭着。

姜窈窈鼻尖酸涩不已：“爹。”

苏父闻声，抬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休息。”

姜窈窈想起自己的病，没有进去。

迟疑了很久，才道：“爹，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

“放心，爹的身体好着呢！”苏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继续忙碌着手上的事。

姜窈窈站在远处安静地驻足了许久，才不舍得转身离开。

还没走几步，苏父就跑了出来，温声说着：“晴晚，我们再坚持几天，到时就回上京。”

姜窈窈偏头看着苏父苍老的一张脸，喉咙哽咽。

再过几天，她怕已不在这世上了……

第九章 我放你自由

自那天以后，姜窈窈与姜怀宴之间的距离仿佛更远了……

这天，京城传来消息，皇上召姜怀宴火速回宫。

姜窈窈在远处看着姜怀宴接过圣旨，久久没有回神。

她没想到，离别的日子那么快……

夜里。

姜窈窈帮姜怀宴收拾行李。

姜怀宴看着这一幕，唇齿轻启：“明日清早马车便会来，若你想回上京，可一同回。”

姜窈窈手上一停，摇头温笑道：“不了。”

“我要陪着爹一同照顾这里的灾民，皇上器重于你，你先回去吧。”

她不想在姜怀宴面前离世，他走后也好。

听言，姜怀宴没再说话。

翌日，马车来得很早。

姜怀宴换了一身干净的黑纹官服，看着姜窈窈一一交待着小厮府邸事物，眸色深邃。

终于，姜窈窈说完，目光落在姜怀宴的身上。

她竭力克制住身体的不适感，慢慢走上前，沙哑着嗓子：“回沈府了，你能帮我照顾好院子的红梅吗？”

姜怀宴略微一愣，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姜窈窈见状，又嘱咐着。

“回去后，记得不要太劳累，早些就依譁寝，挑灯看医术对眼不好……”

说着一些细碎的事，眼看着马车要启程。

姜怀宴转身要离开，她再也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袂。

“浩霆……”姜窈窈眼里有些模糊，深深地看着他，想将他的脸刻在脑海，“其实这七年我从未后悔嫁给你。”

姜怀宴身形一怔，藏在袖口的手不由得捏紧。

姜窈窈见他不言语，又说：“有些话，我憋在心底太久，今日想告诉你。其实当初你家妹生病，我爹第一时间全力医治，只是未能救过来，也是因此他辞去了御医一职。”

姜怀宴听及妹妹的事，一时间喉中如同针扎。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七年的委屈在这一刻说出，姜窈窈心底说不出的轻松，又说不出的难受。

她眼睫微垂，自顾自继续说着：“以前是我太执着于你，耽误了你七个年头，如今在看到这么多生死之后，我发现爱情可能并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说到此处，她眼底含泪，轻轻松开了姜怀宴的衣角。

“所以……我决定放你自由。”

姜怀宴心口一窒，不知为何不敢去看姜窈窈。

他快步上了马车，帘子将其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天空，渐渐得下起了小雨。

姜窈窈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这才转身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雨势好像没有停息，越来越大，姜窈窈忙碌着救治灾民，看着外面的雨不由得担忧。

“不好，爆发山洪了，快撤离！！”

外面官兵大喊着。

姜窈窈闻言，连忙安排着所有人开始撤离。

等到了外面，姜窈窈忽然听驻扎的棚子里面传来细细地哭声。

她就要折返回去，可这时，莫子逸不知从何处而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姜窈窈！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

姜窈窈此时脸色苍白的可怕，病情加重鼻尖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莫子逸赫然一怔：“你怎么了？！”

“疫症！”

姜窈窈平淡地说着，将手抽回，而后不顾莫子逸的目光，直接冲进了棚内。

“如果不想染上，就不要跟来。”

莫子逸愣住，眼睁睁地看着山体的流石朝着本就不兼顾的雨棚直接砸了下来！！

“姜窈窈——！”

……

另一边，马车行驶出城。

姜怀宴拉开帘子，看着窗外景色，脑中却不停地闪过姜窈窈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他还记得以前看那双眼睛时，总是神采奕奕，可如今那双眼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再没往日那般明亮。

原来已经过了七年……

七年时间，他与姜窈窈好似过了半生。

细细想来，他怎不知自己误会了苏家，只心中那道坎他逾越不过。

马车顶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大。

外面，马夫高声道：“下大雨了，今日怕是不便走了。”

一众人很快下了马车。

有医官看着滚滚阴云的天空，不由得叹息。

“这雨下得那么大，瘟疫怕是要更严重了。”

“是啊，这老天爷怎么这般不留情。”

自古瘟疫水源很重要，下雨后，会导致传染更快。

姜怀宴站在雨里，视线却停在了洛城。

许久，他声音清冷：“回洛城！”

……

当姜怀宴的马车赶回洛城时，这里已是第二天。

雨过天晴。

他刚一进城，就见原本驻扎的临时住所，现在被暴雨冲毁了大半。

路上几乎看不见任何人，姜怀宴不由得心慌。

他快步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