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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们刚才和胡沁动手，就不怕他爹去御前告状？”

　　邓耀祖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听见这话的只有程旭安，他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真做错了什么，皇上要处置我也得看太子的面子吧？处置这小子，也得顾及继后的面子吧？不怕他们蹦跶。”

　　可严煜那边也有长公主的面子，最后也还是被罚了。

　　柳小妤抿了抿嘴唇：“还是小心地好，严煜他……”

　　“他啊，那是自己找的，你说他随便编个理由也行啊，他非不，硬说是自己看胡沁那小子不顺眼，才把人打了的。”

　　柳小妤愣住，严煜打胡沁是为了自己，他为什么不说？

　　程旭安显然也想起了这一点，精神稍微振作了一点：“不过还好他没提阿阮姑娘你，不然麻烦可就大了，姓胡的虽然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但你要是对上他，就只能吃哑巴亏。”

　　毕竟见不到皇帝的面，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对方凭着一支笔，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柳小妤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他那般说，是为了保全我？”

　　程旭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两人认识，可谁都不提，他也不想去问，有些事知道多了不好，倒不如装傻充楞。

　　“这男人护着女人，也是应该的，阿阮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柳小妤没说话，她不能将程旭安的话当成理所当然，如果严煜是为了白郁宁这么做，她不会有丝毫怀疑，可这个人是她自己……

　　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如同昨天在胡家，严煜没管白郁宁却救她一样，都让人难以置信。

　　明明按照严煜以往的行事作风来说，遇见这种事，他正该把自己扔出去顶着才对，就如同当初冯不印那件事似的。

　　为什么忽然变了态度？

　　睡梦中的邓耀祖忽然嘀咕了一句：“阿阮姑娘，真美……嘿嘿嘿……”

　　程旭安嫌弃的给了邓耀祖一巴掌，对方没醒，他也就跟着睡了过去，柳小妤却有些发愣。

　　半晌，她扭头看了眼铜镜，模糊的镜面里，烛光映衬下的女人，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莫非，严煜其实也对自己眼下的样子，动了心思？

　　柳小妤扶额失笑，心里觉得自己真是蠢。

　　从回来后，第一次见严煜时，对方的反应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若不是当真动了色心，那天他又怎么会低声下气的说话？

　　被那般羞辱了，后来又怎么会三番四次的来？

　　后来更是冒着危险要救她……

　　天底下的男人，原本就都是一个样子的，她怎么就从来都没想过，严煜会对她现在的样子动心呢？

　　可，他们的过往种种，她又怎么敢去想那个男人喜欢自己？

　　她靠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可笑，心里却莫名的难过，她费尽心思，小心翼翼的瞒着所有人，那么迂回的想尽办法，想让严煜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为此她和那么多男人周旋，色狼，草包，还有人品低劣的言官……

　　兜兜转转，最后却还是要从严煜身上下手。

　　她在镜子面前坐下来，盯着里头的人一遍一遍的看，严煜，你当真对现在的我，动心了吗？

　　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为什么现在才动心呢？

　　她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只能推开窗户无神的盯着外头漆黑无星的夜色发呆，初秋的天气正舒爽，可即便如此，风吹进来的时候，她仍旧遍体生寒。

　　人心啊……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细碎的动静，是那两人做了梦，正在说一些混乱的废话，柳小妤被这动静吵得回了神，她抬手关上了窗户，混乱了一夜的思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其实如果真的是这样，对她来说也是好事，至少她不需要再迂回着去做其他事了，只要守着严煜就够了。

　　想毁了贺家的名声，有什么是比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更直接更彻底的呢？

　　即便严煜顾及名声，最后还是不肯，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她抬手打开了梳妆台，目光落在那装着与君绶的盒子上，这里面那小小的药丸子，能勾的男人魂不守舍，不顾一切。

　　只是多少都有些不甘心呐，之前她所作的一切都像是笑话一样……

　　“阿阮姑娘……”

　　邓耀祖含糊了一声，但仍旧没醒：“……我作出诗了……我读给你听……美人白白白，胭脂香香香……”

　　柳小妤轻轻叹了口气，抬脚走了出去，清晨的天气还有些冷，她缩了缩肩膀，却没想回去拿衣裳，仍旧一步步下了楼，随即便微微一愣。

　　她抬手揉了下眼睛，人还在。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严煜原本正坐着喝茶，听见她的声音颇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连忙站了起来：“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柳小妤上下打量着他，说是挨了打，可只这样看的话，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若是程旭安所说，言官不能将他们如何的事是真的，兴许严煜昨天的罚，也不过是装装样子。

　　她心里觉得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对严煜出现在这里的事没了好奇，男人争女人，和女人争男人，无非都是那么回事，用的手段也大同小异。

　　他既是保全了自己，自然是要来邀功的。

　　柳小妤心里长长的出了口气，却仍旧不愿意顺水推舟，因而只是沉默，秀水发现她不见了却找了过来，看见严煜一愣。

　　“咦，侯爷？不是说受罚了吗？”

　　严煜一僵，下意识看了眼柳小妤：“你也听说了？”

　　他脸色有些发黑，语气也不太好：“谁这般空闲，跑到你这里来嚼舌头？”

　　他似乎生气了，看的柳小妤十分莫名，顺水推舟的话自己虽然没说，可秀水却提了，所以他现在应该顺势而为继续邀功才对，生什么气？

　　“是我不该知道？”

　　严煜一顿，身上的火气立刻散了：“没有，不提这些了，胡沁可有再来烦你？”

　　昨天的确来过，柳小妤也没打算隐瞒，反正严煜要做英雄，就由着他吧。

　　“被小公爷打跑了，这些日子应该不会再来了。”

　　严煜却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他，他这人色欲熏心……只是以往都是对……”

　　他顿了顿，有些不想提良家女子那几个字，索性含糊了过去：“每每糟蹋了姑娘，都会纳回府里去，也算是个交代，让旁人不好说什么。”

　　纳回府里去就是交代了？

　　柳小妤轻哂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原本只能做寻常人家的正妻，吃糠咽菜；被糟蹋了，却能做官宦人家的妾，锦衣玉食……真是天大的体面和运气啊。”

　　严煜指尖微微一颤，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柳小妤。

　　虽然这话不是对着他说的，却仍旧刀尖似的刺了他一下，因为听起来那么讽刺的话，却是不争的事实。

　　满朝文武，至少一大半是这样想的，所有人都觉得胡沁的做法很不错了，能嫁入宦官人家做妾，那些被糟蹋的良家女子，合该感恩戴德才对，有什么好委屈不甘的呢？

　　严煜张了张嘴，有心为自己辩解，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闭口不提。

　　“总之要小心……他们两个左右没有正经事，若你不烦，出门便带着他们吧，不要自己一个人。”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胡沁会做别的一样……

　　“春风楼的大门就开着，他不必用那些下作手段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

　　柳小妤应了一声，神情很敷衍，严煜看出来了，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她的手的，却又想起来昨天将她弄疼的事情来，只好将手指收进了手心里。

　　“这些话，你要听。”

　　他又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柳小妤没见过他这么啰嗦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却是他打算怎么和自己邀功，废话说了这么久，也该进入正题了吧？

　　这么想着，她目光里不由带了几分催促。

　　严煜误会了，轻轻叹了口气：“我这就走。”

　　他话音落下，果然转身就走，柳小妤不由一愣，还没邀功呢这就走了？

　　严煜听不见她的心里话，出门就上了马车，寒江连忙扶了他一把：“爷，小心。”

　　严煜轻轻吸了口气：“没事，赶车吧。”

　　可半路上他又喊了停，寒江连忙勒停了马：“爷，怎么了？”

　　严煜透过车窗看外头摆摊卖麻袋的妇人，朝寒江抬抬下巴：“去买了。”

　　“啊？麻袋？要几个？”

　　“都要。”

　　寒江拿不准他要干什么，却仍旧听话的将东西全都买了上来，足有十几条：“爷，要这东西干什么？”

　　严煜拎起来比划了一下，觉得将胡沁套进去应该刚刚好。

　　“没事，有些人不安分，让他休息一下。”

　　胡沁手底下养着几个颇为得用的下人，这些人轻易不露面，每每他瞧上了哪家美人的时候，才会将人喊出来。

　　眼下他捂着自己青肿的脸，说话也露着风，可眼底却满是淫邪：“这小娘们儿我一眼就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