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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地看着把证件塞进怀里的男人,头脑开始疯狂思考。
男人扯着我离开的步伐很急,像是有什么倒计时悬在脑袋上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停在楼下的车是一辆普通的黑色面包车车。
我心里一跳。
男人催促我:「傻站着干吗?快上车!」
藏在外套里的双手被绳子紧紧捆住,男人轻轻一推就让我栽进车里。
然后我在后座上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看着我的模样,愣住:「你这......真够狼狈的。」
我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口气。
「你这只报恩鸟来得也太晚了,江疏月。」
......
「那个,江小姐,你看,人我也给你带来了,那个钱......」
男人讨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疏月点头,对着驾驶室叫了声:「杨叔。」
接着旁边一同停着的几辆车上鱼贯而出七八个西装大汉。
其中几个略微面熟,似乎是之前车站遇见过的人。
我目瞪口呆看着江疏月。
江疏月摸摸鼻子,耳根罕见地泛起薄红。
「我家......开保镖公司的。」她解释道。
说话间,两个大汉瞬间制服一身肥肉的男人,堵住他的嘴,拉往其他车辆。
「找个地方,腿打断。」江疏月面无表情地吩咐。
「等等。」我拦了下来。
江疏月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来。
我示意她放心。
摩挲着手里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我走到男人面前,蹲下。
「走,去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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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我是周离,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就是,要是耽误了我女儿接受你们领导采访,你担待得起吗?」
电视台楼下,我刚踏出电梯,就听到妹妹撒泼的声音。
我妈则站在她身后,一起朝工作人员发难。
工作人员领着我过来,脸色为难:「周离同学,你妹妹的事......」
「抱歉,我这就去解决。」
周辞暮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吊带碎花裙,显得腰身纤细,手臂皓白。
可走近后,她脸上的扭曲怒意却打破了第一眼的印象,只让人觉得刻薄难堪。
「周辞暮,别闹了。」我叫她。
「闭嘴......啊!」
周辞暮在看到我脸的瞬间,尖叫出声,活像是见了鬼。
「你,你的脸!」
一道狰狞的长条形疤痕从我右眼直往下颚,还泛着红白肉条。
我摸了摸伤疤,笑起来:「怎么了,妹妹。」
妹妹愣神期间,我妈先冲过来了,伸手就要扯我头发,一边跑一边骂。
「周辞暮,你怎么回事,高中不学好就算了,现在还要顶替你姐姐上大学的身份,快,跟我回家!」
我后退一步,堪堪躲过她的长指甲。
「妈,你说什么呢,我才是周离啊。」
我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从衣服里摸出一张前几天才拿着户口本去补办的新身份证。
上面的照片赫然是有着狰狞伤疤的我本人。
我妈见这架势,立刻躺到地下撒泼打滚起来。
「哎哟造了大孽哦。我怎么生出这么个不孝的女儿,以前就爱偷家里的钱,偷姐姐的手机,旷课不学好,现在连姐姐的成绩都想偷!」
「妈,我要上 A 大,那边好多高楼大厦!」周辞暮在旁边嚷嚷。
「好咱们就上 A 大!」
我笑了,装出惊讶的样子:「啊,周离在竞赛保送 S 大了,你们不知道吗?」
我妈愣了愣,眼珠一转,撒泼耍赖:「那我女儿成绩好,还不允许换学校啊!」
事情闹得很大,又在一楼大厅,很快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就连电视台的记者都闻风赶来,架好了摄像机。
「当妈的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假吧?」
「我看那条疤,就是不学好在外面惹了事被砍的!」
等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堵得大厅水泄不通后,我才慢悠悠开口。
「其实分辨我们有个很简单的方法。」
「只要拿一套竞赛题来做,看谁分高,不就好了吗?」
听了这话,我妈急了。
她心里也明白,别说竞赛题了,就小学六年级的题,周辞暮也不一定整得明白啊!
我妈拉着我就要走。
「别胡闹了,你看看你给人家电视台带来多大麻烦!」
「等等,周妈妈。这不巧了吗!我们为了准备今天的采访,正好找资深高考出题人出了几道题目。」
电视台主持人笑眯眯拦住我们,眼睛里仿佛写满「本月 KPI 有了」。
录制地址换到了一间会议室。
卷子铺好,我刚写了两道题,对角线位置忽然传来巨大的桌椅翻倒声。
只见周辞暮本来坐的椅子已经被踹到了门边,她满脸嫉恨,冲出门就跑了。
我妈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这下在场的人什么都明白了。
被打断的录制又重新开始,我把重生的事略过,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家里的事。
主持人拍拍我的肩,说:「我去和领导请示一下,插队,加急给你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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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江疏月借了两个保镖,回了趟家。
我妈开门看见,眉头一皱就要喷唾沫星子。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我抢先开口,声音里却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
这是我想了两辈子都想不通的问题。
妈妈带着妹妹去游乐园过生日,却独独留下我看家。
爸爸常年在外打工,我一和他提,他就说自己上班累,让我懂事点。
有时候我坐在阳台上,从七楼往下看,也会好奇死亡是什么滋味。
明明是双胞胎女儿,长相一样。
我从小到大懂事听话,成绩又好。Ƴż
可为什么我妈偏偏那么讨厌我?
我妈听到我的问话后,转身看我,眼里满是冷漠和不耐烦。
「谁让你不会逗我们开心。滚滚滚,要是回来要学费的话,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哦对了,等你工作了再回来,好好攒点钱,给你妹做嫁妆......」
我妈理直气壮地索求我无心再听,心里只觉得无比荒谬。
两辈子,几十年,我遭受的一切苦痛,仅仅就是因为不会撒娇,不会说好话逗他们开心?
我呼出一口气,忽然对亲情释然了。
「姜女士,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我叫住我妈,递过去一个红色的本本。
「什么玩意?」
我妈骂骂咧咧地接过去,却在翻开后,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那天从家里离开后,我拿着户口本和我妈扔出来的周辞暮的身份证,去民政局和那个男人领了结婚证。
拍完照后,看着镜子里和妹妹一模一样的发型、裙子,我面无表情抬拿起刀,在脸上狠狠划了一道。
只要我顶着这张和周辞暮一样的脸,他们就不会停止觊觎我的人生。
我必须够狠,对自己,对他们。
周辞暮,这辈子,该轮到你来尝尝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了。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你这是毁了你妹妹一辈子!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你怎么不去死!」
我妈脸色涨红犹如恶鬼,长长的指甲往我脸上招呼。
下一秒,她被我身后的保镖反剪住双手,无法动弹。
我做表情的时候,肌肉会扯到脸上那刀贯穿到下颚的伤。
剧痛牵扯着我的神经。
我却在笑。
头也不回地离开生活了两辈子的地方,我奔向了站在阳光下等我的江疏月和学委。
「离离,你的脸......」
学委是第一次看到我的疤,泪水大颗大颗落下来,满脸惊慌。
我安抚她,语气轻快:「没事,医疗发达,过几年做个祛疤手术就好了。」
我们三个并肩走向小区外面。
「警官,警官,就是这里,我老婆生我气,闹脾气回了娘家,你们可要好好帮我劝劝。」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麻烦。」
肥头大耳的男人带着个警官,跑进我身后的单元楼。
视线接触时,他反而先害怕地移开了眼。
「对了,你老婆在哪家来着?」
「七楼,她叫周辞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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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下学期,周辞暮为了摆脱家暴男,偷手机报了警。
她一五一十说出了囚禁我的事,求着警察放她回家。
可我妈不愿意坐牢,说是周辞暮的胡言乱语。Уž
两人打起来,我妈摔下楼,成了植物人,昏迷不醒。
我爸一看医院治疗花费的金额,转头跑去外省,再也没回来过。
至于周辞暮,她从警局被家暴男抓回了家。
这件事在当地闹得还挺大。
不过大家多少都知道我家里的事,倒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骂我没良心。
大四回母校,我远远看见过周辞暮一次。
她正拿着垃圾箱里翻出来的碎酒瓶,往脸上划,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
「我才是周离,我才是......」
拐角冲出来她老公,给了她两脚,把她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