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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花园，苏阮有些拘束局促。

艾父在门口迎接她，满脸都是感激和歉意。

“姑娘，真的太麻烦你了，但是我夫人……”

苏阮轻轻摇摇头：“伯父，我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我的母亲也不在世了，我可以理解伯母的心情。”

艾父点点头，又犹豫着开口：“姑娘，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进了客厅，苏阮先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艾母。

几日不见，她的背似乎又弯了一些，就连白发都多了很多。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生命仿佛正在无声流逝。

但紧接着，苏阮又看到了沙发上的另一个人——裴晋琛。

看到她，裴晋琛先是柔声地跟艾母说了什么，而后才站起身，走向了她。

艾父拧着眉，满眼担忧：“晋琛啊，你阿姨她怎么样？”

裴晋琛抿抿唇：“是心病，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心情郁结，阿姨不吃饭不睡觉，身子慢慢就垮了。”

艾父叹了一口气。

苏阮握了握艾父的手，神色郑重：“伯父，交给我吧。”

说完，她轻轻走到艾母身边，看着妇人灰败的侧脸，顿了顿。

“妈。”

这一声像是打破黑暗屏障的一束光，艾母缓缓抬起头，似乎那些光都一点点地回到了她的眼睛里。

“阿琴？”艾母喃喃开口。

苏阮微微笑起来，她跪在地上，将头靠在艾母的心口，双臂环住她的腰身，又喊了一声：“妈。”

艾母的眼泪应声而落。

苏阮也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小时候，她最喜欢这样依靠在妈妈的怀中。

但自从父母离婚之后，整整十年，她再没能感受到母亲怀中的温度。

她一直怀念着，一直遗憾的，正是这样一个虽然不够宽厚，却依然有力量的肩膀。

……

艾母被哄睡之后，时间已经很晚，艾父便把苏阮留了下来。

但她心中百感交集，没有一点困意。

她走到花园，坐在其中的凉亭中，看着漆黑的夜空出神。

半晌，一件带着温度的外衫被披到了她的身上。

苏阮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裴晋琛。

“晚上露水重，你也不怕着凉。”裴晋琛说着，坐到了她的身边。

她拉了拉他的外套，低声说：“谢谢。”

他看她一眼：“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苏阮没说话，但是眉眼之间悉数是忧伤。

裴晋琛轻声问：“阿瑶，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她极小声地“嗯”了一下，若不是深夜寂寥，都怕是谁的呓语。

裴晋琛无声地将苏阮拥入怀中，而她没有拒绝。

片刻，他在她耳边缓缓开口：“苏阮，我真的很抱歉。”

她摇摇头：“其实，该是我先说。”

艾琴自信洒脱，活得恣意张扬，和她幸福富裕的家庭脱不了关系。

但苏阮是自卑的，是小心翼翼的，她甚至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姑娘。

因着父亲家暴，母亲离婚抛弃她，她变成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对别人的感情只会感觉到惶恐。

所以裴晋琛会喜欢她，她先是不相信的，而后就是害怕。

害怕他会离开她，于是一遍遍地要向裴晋琛确认他对自己的爱。

她忽略了他的学业，忽视他的压力，把自己负面的情绪不断地施加给他。

那年两人的分开，不是一个人的错。

第三十六章 不会表达

苏阮在艾家暂时住了下来。

不仅是因为艾父的请求，她自己也在艾母那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但与此同时，易子晏的画展结束，到了该回法国的时候。

跟艾父艾母还有裴晋琛吃过午饭之后，苏阮接到了沈偃清的电话。

“阿瑶，画展结束了，我们该回法国了。”

苏阮咬了咬唇：“往后拖延一段时间吧。”

沈偃清微微蹙眉：“你……”

他想问原因，但是话到了嘴边问不出口，最后只能问：“你想拖延几天？法国那边还有事情等我处理。”

苏阮回过头，看了一眼艾家的别墅：“既然如此，你先一个人回去吧。”

“是因为阿城吗？”他再也忍不住，脱口而问。

“不是。”苏阮很快回答。

但她的身上似乎又传来昨夜裴晋琛的温度，温暖的，炙热的。

沈偃清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阿瑶，15号，我在机场等你，如果你没来，我会带着子宴回法国。”

“偃清哥……”苏阮心一沉。

“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担心子宴，但是你也知道，我可以照顾好他，而且那才是他可以发光的地方。”

“阿瑶，我并不是在逼你。你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考虑，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管你最后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你选择留下，我就祝福你，你选择回来，我会照顾好你和子宴。”

“你要记住，选择权永远都在你自己手中。”

沈偃清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吹拂心口。

挂断电话，苏阮久久不能回神。

但她的身后蓦地响起裴晋琛冷漠的声音：“你要和沈偃清回法国吗？”

苏阮吓了一跳，责怪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裴晋琛却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上前紧紧攥住她的手臂，连眼睛都红了：“我在问你，你是不是要和他回去，再也不回来了？！”

他的理智和冷静已经被内心那种要失去苏阮的恐惧感杀死了。

裴晋琛突如其来的质问，将昨夜两人刚刚上升的那点温度顷刻间浇灭冷却。

苏阮甩开他的手，怒道：“是啊，我就是要和他回去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说完，她转身便跑回了别墅。

刚走进客厅，却没想到就碰到了艾母。

艾母的精神好了许多，她看见快要哭出来的苏阮，慌张道：“小瑶呐，你这是怎么了？”

她喊的是小瑶，知道眼前的女孩不是自己的女儿。

但是苏阮还是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句：“妈……”

艾母心一颤。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艾母向外面看了一眼，说：“跟妈说，是不是阿城那小子欺负你了？”

苏阮擦了擦眼泪，却摇了摇头。

艾母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阿城那孩子，我看着他长大的，从小就是那个性子，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肯说的。”

“你不知道，小时候啊，他和艾琴的关系开始并不好，有一次两个人吵架，谁也不理谁。吵架之后艾琴就不和他一起上学了，但阿城不认路，走丢了。”

“走丢之后，大家就一起出去找他。最后还是艾琴找到他给他带回家了，第二天艾琴就在门口等他一起走。”

“但两个人还是不说话，直到到学校了，阿城才从兜里掏了个糖给艾琴。”

“他这个孩子啊，不善于表达感情，但是你一定能感觉到他的关心，尽管有点别扭。”

艾母笑了笑：“妈看的出来，你也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但你们都是好孩子，妈相信你们一定能解开心结。”

听完，苏阮的情绪平复不少。

但她首先想的却是，原来裴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