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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初抱着玩偶，乖乖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黑暗中闪着亮晶晶的光。

“夜哥哥要陪我睡吗？”

“你是个大孩子了！”薄景夜没好气地按了按她的被子角，“我去隔壁。”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转身指着顾雪初。

顾雪初原本正偷偷瞅着他，见状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不准再折腾了，听到没有？”

他板着脸。

顾雪初紧紧闭着眼，不断点头。

……

薄景夜其实是有点认床的。

尤其是在自己家里，明明有自己的房间却不能睡，就很难将就。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去隔壁房间烙饼，心里一直在埋怨顾雪初事儿多。

薄家那么多佣人，她自己都有专用的保姆，但她不去找，非要来找他，是他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满腹怨言，半晌没办法入睡，就连睡着之后，也觉得顾雪初老是在旁边呱噪。

一会儿夜哥哥夜哥哥的喊，一会儿可怜巴巴望着他，一会儿在他身边爬来爬去。

搞得他心烦，他伸手一把她抓住拖过来，呵斥她，“你消停点！”

她就跟只猫儿一样扭来扭去，还薄牙舞爪地去抓他咬他。

薄景夜记得很清楚，梦里他把她脸颊捏住，像捏一只包子，把她捏得气鼓鼓的。

他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好笑，坏心情竟然消失了一半。

大约是没办法反抗，她于是像只章鱼一样，浑身跟长满了吸盘似的贴到他身上。

他于是觉得更好笑了，心情竟然有点飞扬。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问她，“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去烦俞子舜的？”

“怪不得他看到你都嫌弃你。”

顾雪初呜咽着摇头，一双水灵灵地眼睛睁得溜圆，带着几分无辜，还有几分愤怒。

薄景夜这才想起来，她被他捏着脸，没办法说话。

他于是大发慈悲松开了手，决定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没想到他刚刚松手，顾雪初居然恩将仇报，扑到他肩膀上，薄口嗷呜一声，咬在了他脖子上。

“啊——”

实在太过猝不及防了。

薄景夜没料到自己好心竟然惨遭报复，直接叫出了声。

他在睡梦中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做梦叫的，而是在现实中都发了出来。

但奇怪的是，明明她咬得很发狠，像要把他脖子都撕成两半一样，他感觉却不算糟糕，甚至有种……奇怪的、诡异的……愉悦感受。

他把她的手臂抓住，哑着嗓子叫她，“松开……”

“懒鬼起床咯！”

一声清脆地叫喊，带着一股清凉的风，瞬间把薄景夜从顾端扯到了地面。

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抓住了被掀开的被子。

“你干什么！”与此同时，他猛地坐起来，脸色漆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元气满满的顾雪初，不等她说什么，就黑着脸训斥，“你倒是睡好了，过来吵别人，你能不能稍微为别人着想一点。”

顾雪初呆住了。

过了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阿姨让我来叫你的，夜哥哥你要、要迟到了……”

“出去。”薄景夜只有这两个字。

顾雪初在这里，他都不敢下地。

不管她表情这么可怜，语气多少委屈，他都不会让步。

等到顾雪初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离开了，薄景夜才缓缓掀开了被子。

他头一次这么狼狈。

感受着清晨清新到有些孤寡的空气，薄景夜不敢相信先前梦里发生的事。

明明……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又发生了什么。

他莫名的，满腹烦躁和不甘……

……

咔——

回忆只需要一秒钟，薄景夜已经拧开了门锁。

进门是一个小小的过厅，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格局。

左手边是书房，右边才是卧室。

薄景夜一眼就能看到卧室里，空空如也。

顾雪初还没有回来吗？

薄夫人可真能聊的。

薄景夜这般想着，转头就踏入了左边的书房。

可是一踏入，他就一怔。

顾雪初就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正低头翻着一本书。

刚刚因为角度的缘故，他一时没看到她。

“你……”他微微皱眉。

顾雪初抬起眼。

“我今天在书房里睡。”她拍了怕身边的枕头和被子。

是她从旁边衣帽间里搬出来的。

薄景夜的无名火，瞬间就冒了起来。

他几步走上前，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拖了起来，动作大到顾雪初手中的书都险些落在了地上。

看着神情错愕的她，他一字一顿道，“这里，是我的书房。”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伤人的话，换做从前，一定会让顾雪初心里难过好一阵子。

可是现在，她只是迟疑着，“那……”

薄夫人是亲自把她送回来的，她要是去隔壁睡的话，未免也太……

“你去卧室。”薄景夜不耐烦地驱逐。

“好。”顾雪初求之不得。

简单洗了澡，顾雪初看着家里给准备的睡衣……陷入了沉思。

好吧，其实款式还好，如果她和薄景夜是正常的夫妻的话。

叹口气，还是只能无可奈何地穿上了。

躺入被子，新换的用品有着干净的清香和太阳的气息。

顾雪初不由自主想到人生第一次躺到这薄床上时候的情形，那天晚上她做了噩梦，昏头昏脑就过来敲了薄景夜的门……

第279章总有人治得了你

那时候这个房间的装饰，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

这么多年过去，薄景夜竟然没有换过任何这里的一样家具。

他该是念旧的一个人。

顾雪初翻个身，躺平，望着天花板上的装饰。

只是和过去不同的是，现如今，这里已经几乎没存在他的气息了。

她还记得那一次，她裹在被他睡得很温暖的被窝里，浑身都像裹着他的气息，很快安稳入眠。

第二天早上，她兴致冲冲地去叫他起床，却被他扔了一个大黑脸。

大约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薄景夜其实是有些嫌弃她的。

嫌弃她是个麻烦，嫌弃她事多，嫌弃她自私自利，不懂得照顾别人情绪……

后来，她就逐渐开始谨小慎微，怕再惹他生气。

算了，顾雪初闭上了眼。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每每她会回忆起过往，不论是令她开心的，还是令她难过的。

都是这四个字。

一切……都过去了。

带着这样释然的心情，她很快入梦。

只是大约没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换了个环境，顾雪初睡得原本就不是很沉。

但她很快听到了薄景夜的脚步声。

“谁？”他已经走近了门口。

“是我。”薄夫人的声音传来，“我找初初有点事。”

顾雪初已经小跑了过去。

“回去！”她压低嗓子，把薄景夜朝卧室里推，“你穿的什么？快去换衣服躺好。”

薄景夜甚至只脱了外套，还穿着衬衣。

顾雪初飞速把书房里的被子都塞到了书桌后面，然后走到门口，裹了裹睡衣外套，这才打开了门。

“妈。”

薄夫人亲自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两盅汤，笑容可掬，

“厨房里给你们炖了汤，景夜的是安神的，初初的是……”她放轻声音，只比了个口型，“安胎的。”

顾雪初：“……”

这么大晚上的让喝汤。

很难说薄夫人不是来查岗的……

她请薄夫人进来，薄夫人左看右看，“景夜呢？”

“在……洗澡吧。”顾雪初笑笑，有点尴尬。

薄景夜还真的去浴室了。

他本来是真的打算随便在书房将就一晚上，第二天凌晨就去顾薄再收拾自己的。

书房，几乎就不是睡觉的地方。

“那我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