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薄你福厚,天生是一对沈晚晚陆回番外(沈晚晚陆回)TXT+后续+结局在线阅读
可看看陆回额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冷汗珠子,沈晚晚到底没忍心回怼。
燕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分明是担心她紧张,有意活跃气氛。
她可以不领情,但不能不识好人心。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这个当初一见面就要砍了她脑袋的人,拉到好人栏了。
缓缓呼了口气,她放柔声音,提醒道,“不过我得将伤口四周切开,这样我才能将箭头取出来……刀口切开的伤口,比生拉硬拽拉扯开的伤要轻一些。”
她得先做解释,毕竟这位是当朝王爷,身周有不少暗卫暗中保护着,万一那些暗卫见她拿刀子,再心生误会,那就不妙了。
听得人没有丝毫怀疑和犹豫,十分信任她地点头道:“那就切开。”
见她还不动手,不由得蹙眉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了。
只是……
沈晚晚咬了咬唇,再次提醒道:“等下我会给你用上麻沸散以减轻痛感,但是等麻药劲儿退去后,伤口还是会很疼很疼,思维上面可能也会有所迟钝。”
这是使用麻沸散的副作用。
她不担心燕王受不住疼痛。
胸口里面扎着那样一个可怕的箭头,这人还能面不改色的高来高去,显然跟京城中那些手指头擦破一点油皮,都紧张得大呼小叫,恨不能卧床休养三两月的权贵们不同。
燕王不是一个矫情怕疼的人。
她担心的是用过麻沸散后留下的后遗症,虽然那种后遗症只是短暂的,至多两三天便能恢复正常。
但对于燕王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只怕两三个时辰的恍惚都很致命,更不要说两三天了。
果不其然,听到麻药散去后伤口会很疼,陆回连眉头没皱一下,全然不当回事;待到听说药劲儿散去后,思维会变得比平常迟钝,他才蹙眉道:“那就不用麻药,直接动手。”
刚把药箱打开的沈晚晚:“……”
她提前说明用麻药的后遗症,是让他提前做好安排,不是让他逞能的!

她瞪圆眼睛,着急道:“不行,您身上的这枚箭头是特制的,扎进肉里后,外层倒刺会从箭头上面脱离,我切开伤口,不仅仅是将箭头拔出来那么简单,还要在肉里面翻找脱离的倒刺壳子!”
这就是她要将伤口切开的另一个原因,不光是为了避免拔出箭头时造成的不规则撕裂伤,同时也是为了清理出肉里面的倒刺壳子,以免这些倒刺壳子遗留在肉里面,造成伤口感染引起高热。
要知道,中箭不死者,最怕的就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热。
设计出这种箭头的人用心十分险恶,因为正常情况下,大夫在处理这种箭伤时,都是以将箭头起出来完事,不会想到箭头上的倒刺还披了个壳子。
到时候这些倒刺壳子留在肉里面,势必会导致伤口感染,从而引起致命的高热现象。
就算是到了那个时候,大夫们也只会将这种情况看作正常的伤口受感染后的溃烂,而不会想到导致溃烂的真正元凶是那些藏在肉里面的倒刺壳子。
这种情况也是她刚才查看伤口时才发现的。
而她之所以能察觉出端倪,是因为她识海中的那本古籍医书上面,恰巧就有这样的病例。
她就情况说给燕王听,然后挑了把薄若蝉翼的柳叶刀,估算了下距离后,迅速在伤口边缘处划开一道细细的小口子,从里面挖出一个黝黑色的小三角形。
她的动作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了,而且没有一个多余的步骤。
可即便如此,陆回的嘴角还是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下。
黄豆大的冷汗顺着他两边的鬓角簌簌滚落。
沈晚晚用尖嘴镊子夹住那个从肉里面挖出的倒刺壳子给他看:“像刚才那样的步骤,我起码要重复上三十多遍……甚至是更多遍。”
取出一个就能将人疼成这样。
若是全部清理干净,饶是陆回再能忍,只怕也要疼得咬碎牙齿。
这种情况显然不在陆回的意料之中。
他望着那个上面还带着零星肉屑的倒刺壳子,眉头拧得死紧:“这帮番邦奸贼,为了取本王性命,还真是煞费苦心。”
“王爷是说,射伤您的是那群番邦后人?”沈晚晚蹙眉。
陆回“嗯”了声,简单讲了遍事情始末,说道:“这次虽然让他们逃了,但我也抓住了些蛛丝马迹,明日我会亲自登门验证,所以,我得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你能懂吗?”
沈晚晚:“……”
她自然是懂的。
那些番邦后人为了取燕王性命,都能煞费苦心地打造出这种暗藏杀招的毒箭。
明日燕王要亲自登门验证,等于是闯进了那些番邦后人的老窝。
这种情形下,他确实不能有任何的恍惚。
可要是不用麻沸散,是能把人疼死的。
沈晚晚拧着眉头还要再劝,却听陆回沉声道:“不用麻沸散了,直接动手吧。”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同时还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逼来。
距大殿上两人第一次初见后,沈晚晚还是头一次从陆回身上感受如此骇然的压迫感。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知道这是劝不动了。
想了想,她涩声道:“那……我用银针为王爷止疼。”
可银针止疼的效果到底比不上麻沸散,沈晚晚每拨动一下伤口,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燕王抑制不住的颤抖。
取出第十三个倒刺壳子时,燕王死死咬住嘴里的棉帕子,牙齿几乎将团成一团的棉帕子咬对穿。
额头上面也密密麻麻全都是冷汗,脖颈间的青筋一根根鼓起来,承受不住地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沈晚晚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不忍心再看,全幅心神都放在伤口上,眼睛也只盯着伤口一处瞧,手下的动作更快,也更加的精准,努力将伤害缩小到最低范围内。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将倒刺壳子全都取了出来,又将取出来的倒刺壳子逐一套到倒刺上面,确认数量对得上无遗漏后,她这才开始对伤口进行处理。
清理伤口,缝合伤口……针尖穿透肌肉,用特制的羊肠线将伤口往一处拉扯归拢,这个过程对于全程清醒的燕王而言,同样无比煎熬。
等将所有伤口全都缝合完毕,再上药包扎好,不管是陆回还是沈晚晚,两个人全都浑身湿漉漉,仿佛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般。
前者是疼得换身冒冷汗;后者是神经紧绷得浑身冒冷汗。
没办法,不用麻药就这样处理伤口,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残忍的刽子手。
还是剐刑的刽子手。
而受刑对象还是她相熟的人。
这会儿也没空去管形象如何了,沈晚晚瘫坐在软榻边的脚凳上面,头靠在软榻边沿,有气无力地对软榻上的人道:“王爷,明天您还不能出门,不然伤口有崩裂开的危险……您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她抬手往下压了压,摁住陆回到了嘴边的“不行”,扭过头去望着他,说道:“首先,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出入那样的险境;其次,您若亲自前去,那些番邦后人势必会有所警觉,围攻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万一他们不管不顾将疫病种子散播出去,那京城百姓就危险了!”
“……”陆回半卧在软榻上,面色和嘴唇都泛着冷然的白色,闻言久久不语,好半晌才撩起望向她 ,说道:“你方才不是让本王放心,说你一定能找到压制疫病的法子吗?”
沈晚晚:“……”
这话说得。
而且,堂堂亲王,站在墙头上偷听姑娘家说话,这都什么坏毛病啊。
不过看看燕王面色惨白的可怜模样,她到底没好多计较,认真解释道:“话虽如此,但倘若我们能兵不血刃地取得胜利,干嘛还要用尸体铺路啊?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咱不做那种傻事。”
陆回挑眉,目光审视地打量她片刻后,问道:“你有更好的法子?”
“有。”沈晚晚将整个身子都扭过去,胳膊肘搭在软榻边沿上,仰头望着软榻上的人,说道:“王爷您看,我是大夫,查找病源这种事情,我肯定比你更擅长些,我等下给王爷一种药,王爷让人想办法将药下在江公子的茶水中去。”
“等明日江公子药效发作时,我会‘恰好’路过将军府,王爷再派上些人手,让将军夫人知道我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等我治好了命悬一线的江公子,将军夫人势必要留我在府中的饮宴,届时我便有机会在将军府走动了。”
如此,倘若那些番邦后人当真藏在将军府,她便可以不动声色地将他们揪出来。
这其实是个不会打草惊蛇的好法子。
见陆回神情有所松动,沈晚晚继续说道:“当然,王爷也不能闲着,要做好随时冲进去救我的准备,我还有爹娘和兄长,还有很多很多想做又没来得及去做的事情,所以,王爷您得给我一个能向外释放求救信号的东西。”
只是准备。
而且大概率会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