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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半个时辰后她没有平安出来，那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贺景渊穿了一袭月白色绣绿竹华服，声音很平和，气质超脱，虽然脸上有两道抓痕，看上去仍像个文文弱弱的书生。

　　这话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却也没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毕竟，说这句话的人，曾单枪匹马杀进敌营，取了对方将领的首级。

　　那时他面对的可是数万敌军，大理寺所有黑甲卫加起来也不过千人。

　　有了贺景渊这句话，陆茵安心了很多，提步走进石室，身后的门缓缓关上，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整个石室也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过了一会儿，有烛火亮起，陆茵才发现这并不是个石室，而是一个细长的通道。

　　点火的人站在通道尽头冲陆茵招招手说：“夫人这边请。”

　　那人的背有些佝偻，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乍一看像是街边的乞丐，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马上要油尽灯枯的老人。

　　陆茵捏紧绢帕走过去，距离近些，陆茵看到这人脸上有烧伤，大片肌肤狰狞的皱在一起，左边眼睛凹陷下去，没有眼珠，右眼眼白很多，像个怪物。

　　陆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的眼珠转了转，桀桀的笑出声来：“夫人看到我的模样还能这么冷静，胆子倒是挺大的。”

　　陆茵并不是胆子大，只是她遇事不喜欢大呼小叫，更何况这个人虽然相貌丑陋，对她却是没有恶意的。

　　通道尽头是另一扇石门，老者按了开关，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石梯出现在眼前，老者举着油灯率先进去，陆茵紧随其后，又连着进了两个石门，陆茵已经失去方向感，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抵达一个宽敞的石室。

　　石室宽大，中间停放着两具尸体，虽然用了秘法让尸身不腐，里面的味道也很不好闻，陆茵皱了皱眉头。

　　老者把手里的烛火放到一旁，说：“别站那么远，过来看看吧。”

　　陆茵往前走了两步，认出了赵公子。

　　他本就生得胖，这会儿身体更是比之前胖了一倍不止，青灰色的皮肤像是随时都会被撑裂，流出恶臭的脓水。

　　陆茵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看向另外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女尸，女人的皮肤也变成了青灰色，但没有像赵公子那样肿胀起来，五官瞧着还是秀美的，她的脖子上还有掐痕，约莫是被人掐死的。

　　她应该就是那个叫萱儿的妓子。

　　陆茵盯着萱儿的脸多看了一会儿。

　　老者等了一会儿幽幽的问：“看出什么了吗？”

　　陆茵看向老者说：“她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早亡的亲娘。”

　　容父因为容母离世颓丧了好些年，后来被周氏感染振作起来，纳周氏做续弦，更多的是同情周氏，他喜欢的还是只有容母，如果萱儿能像容母几分，陆茵还能相信容父是因为缅怀故人去的揽月阁。

　　但她一点儿也不像，必然是用了别的法子哄骗容父去的揽月阁。

　　老者指指赵公子，问：“夫人怎么不看他？”

　　陆茵诚实的说：“他太丑了，看着很吓人。”

　　“他原本有喘疾，每次吃花生就会呼吸困难，所以他家里人从来不给他吃花生，他临死前吃了一块桂花糕，糕点里掺杂了花生，呼吸不上来给活活憋死了。”

　　老者介绍了赵公子的死因，他的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口痰，在这种环境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陆茵指着萱儿问：“桂花糕是她带去府上的吗？”

　　老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听说夫人和这位公子有过节，夫人可以详细说说吗？”

　　“我和赵公子没有过节，”陆茵毫不犹豫地否认，“赵公子喜欢睿亲王府的世子妃，对她唯命是从，之前世子妃对我有些误会，为难了我几次，赵公子为了心上人也为难过我，我觉得赵公子可怜又可悲，不曾怨恨他。”

　　陆茵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老者追问：“他是如何为难夫人的？”

　　陆茵捏紧绢帕，大概猜到容父的认罪书里为什么会提到她了。

　　容父仕途不顺多年，如今年纪已经大了，这个时候犯下这样的案子多少有些不合常理，如果加上仇人儿子觊觎他女儿的身子，几次三番想要毁她清白，杀人动机就很充分了。

　　“世子妃曾推我下水，赵公子试图下水救我，但我命大，自己上了岸，后来赵公子说要对我负责，还托人上门说想纳我做妾，被我爹打出了门去。”

　　这些事大理寺的人只怕早就查的一清二楚，找陆茵来只是为了求证，陆茵若是含糊其辞反而惹人怀疑。

　　老者上下打量了陆茵一眼，说：“夫人如此姿容，这位公子的确配不上。”

　　陆茵皱紧眉头，说：“我爹虽然很反对这件事，但也不至于对他动杀念，况且推我落水的人是世子妃，我爹就算要恨，也该恨……”

　　事已至此，陆茵自然不会让薛晴然置身事外。

　　老者打断陆茵，说：“睿亲王世子大婚当日，有人发现宴请的酒水里有毒，经过审问，发现有人买通下人下毒，夫人可知幕后凶手是谁？”

　　听完这句话，陆茵顿时头皮发麻。

　　这个局实在是太完美了，她刚刚的说辞不仅没有为容父开脱，反而还进一步证实了他就是幕后凶手。

　　陆茵的呼吸急了些，她拼命的思索却想不到还能再说些什么，最后她问：“我能见一见我爹吗？”

第98章再也不要踏进侯府大门一步

　　陆茵没能见到容父。

　　她是本案的证人，又和容父是父女关系，在案子了结之前，他们都不会被允许见面。

　　看到她从石门出来，守在外面的官差很明显松了口气，急急的对贺景渊说：“侯爷，夫人出来了！”

　　这里没有计时的东西也看不到日光，之前贺景渊放了那样的狠话，守在这里的人难免紧张。

　　贺景渊并未理会那人，拉着陆茵的手就往外走。

　　走出大理寺，天已经全黑了，夜风拂来，陆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很冷？”

　　贺景渊问，陆茵想说不冷，却张不开嘴，眼眶也有些热，片刻后，她环住了贺景渊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柔柔的说：“夫君，真的好冷啊。”

　　暗处也许有很多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显露出脆弱，但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只能从贺景渊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贺景渊只微微怔了一下，便回应了这个拥抱，他的胳膊结实有力，给了陆茵安全感。

　　安静抱了一会儿，陆茵恢复冷静，坐上马车回侯府。

　　刚进大厅周氏便迎上来问：“见到你爹了吗？他当真认罪了？”

　　周氏很担心容父，脸上满满的都是着急，也顾不上演戏了。

　　陆茵还没说话，谢秦氏便讥笑着说：“大理寺的官差都亲口说他认罪了，那还有假？”

　　谢秦氏说着横了陆茵一眼，说：“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爹是杀人犯，你这心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已让人写好了休书，从今以后，你休想再踏进侯府一步！”

　　谢秦氏说完，立刻有丫鬟把休书拿给陆茵。

　　陆茵接过粗略浏览了一遍，休书上把她说得一无是处，不仅没有半点补偿，还要让她把最近得来的赏赐之物都留在侯府，绝情的很。

　　周氏在旁边也看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想骂人，陆茵制止了她，平静的看着谢秦氏问：“夫君今日一直陪在我身边，并未说过要将我休弃，这休书是从何而来的？”

　　“煜儿眼睛看不见，无法亲笔写休书，让人代笔也是情有可原。”

　　“代笔是可以，可这信上连夫君的私印都不曾有，便是拿到户部，也是不能作数的。”

　　容父在翰林院做编修，对昭陵律法也颇为熟悉，陆茵耳濡目染也了解到了一些。

　　谢秦氏见陆茵这般冷静，立刻说：“我让人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煜儿的印章，定是你提前藏起来了，快说你把印章藏到哪里了？！”

　　谢秦氏铁了心要赶陆茵走，不管陆茵说什么，在她耳中都会是不怀好意，陆茵并未和她争论，看向贺景渊说：“我也不知道夫君的印章在哪儿，不过夫君在上面按个指印，这休书应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