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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级天阶上出现萧婉和洛清鸢摇摇欲坠的身影。

　　沈寒枫示意莲清派弟子扶两人去医师那处理伤口，洛清鸢却推开莲清派弟子，踉踉跄跄向沈寒枫走来。

　　“寒枫，我……我有话想同你说。”

　　沈寒枫望着她血迹斑斑的衣袍，适时提醒。

　　“你膝盖上的伤拖延不得，万一要坐轮椅就不好了，有什么话不如处理了伤后再说。”

　　闻言，洛清鸢不为所动，在距离沈寒枫仅仅一步之遥时停下。

　　这一刻，她近乎贪婪地看着沈寒枫的眉眼，一寸又一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四目相对许久，她才哑声问。

　　“寒枫，你这些时日好吗？”

　　沈寒枫一怔，不明所以，却又理所当然地点头。

　　“当然，鹤鸣山是我从小长大的家，我回家了，有何不好？”

　　“回家了……”洛清鸢低声咀嚼着这三个字。

　　她苦涩一笑：“那你永远都不会和我回京城了，是吗？”

　　沈寒枫只觉莫名其妙：“长公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想我在摘星楼时就已经和你说得十分清楚，我和你已经恩断义绝，两不相欠，又何来回去一说？”

　　他语气平和：“我如今已是鹤鸣山莲清派掌门，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我往后余生的家，莲清派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家。”

　　“可我已经知道了五年前的真相，我知道五年前是你救了我。”

　　洛清鸢望着沈寒枫，眉眼之间全是痛苦和懊悔：“你说中了，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这与我无关。”沈寒枫淡淡回答。

　　这一刻，洛清鸢觉得无比挫败。

　　曾经沈寒枫看她的眼神充满浓烈的爱意，如今却冷冰冰一片，什么都没有。

　　“寒枫……”

　　“长公主，男女有别，你也不是我的亲近之人，你还是称我一句沈掌门吧。”

　　沈寒枫眉眼疏离。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口久违地传来一股烈火灼烧之痛。

　　那疼痛随着呼吸愈发剧烈，他喉头一甜，直接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掌门！”

　　“寒枫！”

　　”

第19章

　　洛清鸢和阿绿惊慌失措的声音同时响起。

　　阿绿推开洛清鸢，直接搀扶住沈寒枫软下去的身体。

　　她捏住沈寒枫的手腕，一番把脉后，神情才缓和下来：“无妨，只是一时气急攻心。”

　　洛清鸢强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疼，抓住阿绿的手臂，焦急询问。

　　“是因为我吗？”

　　“放手。”阿绿满眼厌恶。

　　“抱歉，我一时情急，你确定寒枫已经没事了吗？可要找其他大夫来看看？”

　　阿绿冷冷回答：“我便是莲清派药师，经我之手，不会有错判。”

　　洛清鸢一脸自责，又是她的错。

　　阿绿却不管洛清鸢心底是怎样的弯弯绕绕，扶着沈寒枫径直回了鸣玉殿。

　　又去后山将闭关清修的魏天师请了来。

　　鸣玉殿后殿，梨木香缭绕。

　　魏天师一脸凝重：“枫儿确实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但他体内还有一种剧毒，若放任下去，只会伤及他的性命。”

　　“剧毒？那毒可是叫‘冰蛇心’？”

　　不知何时，萧婉出现在鸣玉殿内。

　　她看着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的沈寒枫，不可置信地说出心中猜想。

　　“你怎会知道？”魏天师皱眉。

　　这一反问，萧婉便知道沈寒枫体内的毒是‘冰蛇心’无疑了。

　　“砰！”

　　萧婉转身，一巴掌就打在了洛清鸢的脸上。

　　洛清鸢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下了这一个巴掌。

　　她偏头擦去唇边溢出的血痕，蹙眉：“萧婉，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可知‘冰蛇心’就是五年前你中的情毒，五年前，寒枫和你……因此，‘冰蛇心’的毒转移到寒枫身上，五年来，寒枫日日受烈火灼心之苦。”

　　萧婉咬着牙，一字一顿。

　　“五年来，我寻了无数法子都没能解了‘冰蛇心’的毒，原以为他去试婚，和你再欢好几次，他的毒便可以解了，可没想到……”

　　闻言，洛清鸢脸色惨白。

　　在她错认恩人时，沈寒枫默默替自己承受了五年的烈火灼心之痛。

　　可五年后，他回来，她却处处疑他、伤他……

　　“我……”洛清鸢第一次苦涩到哑口无言。

　　沉默一瞬，她看向坐在榻边的魏天师。

　　“魏天师，你在百姓之间被称作‘神使’，你一定有法子救寒枫，是不是？”

　　“我有是有，但这法子有些残忍。”魏天师面露不忍。

　　“什么法子？”

　　萧婉和洛清鸢异口同声。

　　“我看出你已有了枫儿的孩子，或许就是老天给的一个机会，我们可以通过十月怀胎的时间，把‘冰蛇心’的毒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那时枫儿便可以活下来。”

　　魏天师回答。

　　“那这个孩子到时会怎样？”洛清鸢对这句话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颤抖。

　　“必死无疑。”

　　洛清鸢脚下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萧婉却认可这个解毒之法。

　　“只要能让寒枫无虞，这孩子舍了便舍了，到时就说生下来是死胎……”

　　这时，沈寒枫虚弱的声音响起。

　　“不，师尊，以命换命之法我不屑做，我要两全之法！”

第20章

　　“枫儿，你才刚醒，此时还可以从长计议。”魏天师满眼心疼。

　　“师尊，您曾说，我六亲缘薄，下山一趟就是为了报答丞相夫妇的生恩，如今我回到鹤鸣山，尘世中与我血浓于水的爹娘就是陌生人，可她腹中的孩子，将来会流着我的血。”

　　不知想到什么，沈寒枫慢慢握紧魏天师的手：“师尊，我知道，您、阿绿、莲清派众多弟子都是我的家人，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我想看着孩子长大，让他好好活着。”

　　“就像……就像重新养育一遍我自己，师尊，我知道，你会有两全之法的，你会有的。”

　　沈寒枫小心翼翼看着魏天师，好似如果不答应，眼里的光就会熄灭。

　　魏天师不禁想起刚刚捡到沈寒枫的时候。

　　他才四五岁的光景，和一群半大乞丐混在一起。

　　衣衫褴褛，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不像其他乞丐那样卑颜屈膝，逢人便黏上去乞讨。

　　他永远都是挺直腰板，奶声奶气。

　　“哥哥，可以给我一个馒头吗？我可以帮你跑腿、帮你干活！”

　　那时，魏天师就想，这孩子定然不是池中之物，至少不是生来就是乞丐。

　　一念动便生生不息。

　　他将小沈寒枫带回鹤鸣山，洗澡、穿上大了许多的弟子服、做饭……

　　在他的教导下，枫儿渐渐成为莲清派最有灵气和天赋的弟子。

　　或许，五年前他就不该让沈寒枫下山。

　　为何无情道一定要经历世间所有苦痛后才能修成？

　　“如果你真的保住这个孩子，我有两全之法。”

　　萧婉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什么办法？”沈寒枫看向萧婉。

　　萧婉苦涩一笑。

　　“冰蛇心之毒本就可以转移，你既然不愿意转移到孩子身上，那便趁毒发之时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就行了，但这个人必须是心甘情愿为你去死之人。”

　　说着，她看向洛清鸢：“长公主，你愿意为寒枫去死吗？”

　　“我愿意。”

　　洛清鸢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走到沈寒枫的榻前：“寒枫，我愿意。”

　　“为什么？”沈寒枫不解。

　　“你本就是因我才中的冰蛇心之毒，现在只不过是让一切回到原点，若不是你，五年前我就该死了，不是吗？”

　　洛清鸢微微一笑：“或许上天怜悯，那碗药没发挥作用才留下了你我的孩子，稚子无辜，最该受到惩罚的是我，我只求你，这段时日让我留在鹤鸣山中安心诞下你我的孩子。”

　　沈寒枫闭了闭眼睛，心却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他对洛清鸢，真的不可能再起任何情意了。

　　“长公主，当初你情我愿，